徒步西藏｜第二十二天：水果村
海子山海拔4685米，巴塘县城海拔只有2000米左右。从海子山到巴塘县城，要下2685米左右的海拔，路程近百公里（据某骑行组织资料）。前天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就在德达乡过夜。昨天在莫多乡过夜，今天下午走到巴塘县城。这一路有六个隧道，长的3公里左右，短的不到2公里，总长度有十几公里，通过这些隧道需要的总时间约3个小时。
我总在怀疑，昨天感觉特别疲劳，是不是与过的隧道太多有关？六个隧道，昨天过了四个，这四个隧道的总长度超过十公里。
首先，这些隧道就是传说中的川藏线上劫匪最多的地方，到了这里要特别小心。前几天，刘佳和李伟在高尔寺山隧道口搭帐篷过夜，当地人跟他们讲了一个发生在今年夏天的故事。当时有一个骑行的小伙子一个人到高尔寺山一带，遇到三个劫匪，他身上只有一百多块钱的现金，让劫匪很不高兴，再加上他态度有点强硬，劫匪一怒之下就把他活活打死，装在麻袋里，扔到了桥下。
在川藏线，唯有海子山下来的这些隧道一带劫匪最为著名，连高尔寺山的劫匪都如此凶狠，何况这里的呢？
虽然有些担心，但是我们有几个人同行，还是能够互相壮胆的。但事实是，在全世界的任何一个城市，都有劫匪。巴塘境内的这些隧道处以前确实发生过抢劫案，但如今在当地政府的大力整治下，已经非常太平，可以说比国内绝大多数城市的案发率要低得多。
我们安全地通过了这些隧道，只是隧道里很多地方的灯不亮了，走在里面非常恐怖，再加上沉闷而污浊的空气，令人窒息。当一辆车从身边飞驰而过时，我们生怕司机看不清楚，直接撞向我们。尤其是那些在隧道内违规超车的，速度飞快，还占了道路，把我们挤得紧紧贴住隧道壁。当他们终于从我们身边过去，我在心里想，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野蛮地开车了！
这一路总是艰难与幸福并存，危险与惊喜同在。当我们终于走完最危险的四个隧道，在莫多乡休息一夜后，今天一启程，就发现天气晴朗，果真是万里无云。今天徒步第22天了，我还是第一次在天空中四面八方左看右看也找不到一片云，天蓝得像绸缎一样。直到下午两点左右，我才在遥远的天际看到一点点白云。
从莫多乡出发只走了几十分钟，我们就发现路的两边全是果树，上面挂满了果子。徒步20多天来，我们几乎没有吃过水果，个个馋得直流口水。我们说，为什么山上有这么多野果，巴塘人就不知道摘下来卖呢？正说着，就看到了前面有一个小草棚，墙壁上写着“卖水果”三个字。我第一个冲过去，看到有三个小孩子在摆水果，有红苹果、青苹果、梨、核桃四种。
最大的小女孩看到我，就打招呼：“扎西德勒！”
“扎西德勒！”我问，“这个苹果怎么卖呢？”
“五块钱一斤。”小女孩看着我，微笑着回答。
“红的和绿的都一样价吗？”
“对，是一样的。”
这些苹果看上去其貌不扬，不仅个头小，而且皮肤也不好看，我就不想多买，想只买四个，每人一个，但是又不好意思买的太少，就挑了四个红色的，又挑了四个青色的，她一称，正好两斤，我付了十块钱。旁边的两个小一点的孩子看着姐姐做成了生意，好开心。
我提着苹果，对同伴们说：“每人一个青色一个红色的，尝尝怎么样！”
同行的三人拿了苹果，干脆不走了，坐在地上吃了起来。刘佳第一个说话：“天啊，这苹果太好吃了！”
我顾不上找水洗，赶紧拿出一个咬了一口，立刻感觉到香脆而松酥、甜中略带酸，水分充足。不知道是太久没有吃水果了，还是这里高原多水的地理环境造就了绝世极品，亦或是这些苹果的品种是野生的？我的确想不出还有什么苹果有这么好吃的。我感慨：“我长了这么大，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苹果！”
几个同伴也说以前吃的苹果确实没有这么好吃。我让他们等我片刻，又跑回去买了8个，带着路上吃。
再往前走，我们才发现，这里是一个叫“雅哇”的村庄，村里到处都是果树，主要有苹果树、梨树、核桃树，有的果树看上去很有些年代了。
进到村里，卖水果的草棚就多了起来。
“扎西德勒！”
“扎西德勒！”
……
卖水果的村民不停地跟我们打招呼，紧接着就有村民问我们去哪里？我们回答说去拉萨，几乎所有卖水果的人都听到了。他们一个个都冲我们喊：停下来吃点水果吧！停下来吃点水果吧！
我们已经买了水果，而且看这些卖水果的都是成年人，不可能像小孩子做生意那样简单，就急慌慌地回答说，我们不需要，我们已经买了。一边说，一边加速前进。
这时，卖水果的村民们开始喊：“拿几个去吃吧，不要钱！不要钱！”
这么好的水果怎么可能不要钱白送呢？就算白送我们也不能要啊！听到不要钱三个字，而且喊得太热情，我们的感觉是，其中必有诈。因此不断地摆手说不需要，同时加快脚步，想赶紧离开。
走过水果摊约300米的距离，发现国徽掉队了。我们三人担心他被奸商刁难，赶紧停下等候。没几分钟，国徽就赶了上来，手里拿着两个青苹果。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说话，等着国徽开口。
“你们走的太快了，我被他们强行拦下，硬塞了两个苹果给我！”国徽笑嘻嘻地说。
我问：“没要你的钱？”
“不要钱，硬给，不要都不行，我强调徒步不能带太多东西，要不然提一袋子走他们也给呀！”
听到这里，我突然感到无比尴尬，虽然脸本来就被太阳晒红了，但此时我感到我的脸更红了。
别人以真诚的热情待你，而你却把别人当奸商去防备，那快速离开的姿势，就像是躲避劫匪。我没有问刘佳和建军心里是什么感受，但是我想，他们多少也会有点尴尬吧？
在后来的路上，我想，如果换做其他人，卖水果的人无缘无故地说免费送你水果，你敢要吗？我相信绝大多数人也是不会相信的吧？这，就是城市人的不信任和防备心理。当今的城市，处处有陷阱，时时有骗局，把一个个真诚的人都变得就像我们在过隧道时的心态一样，绝对不敢相信自己是安全的，拿着手电筒东照西照，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旦来车，明明司机在让着我们走，我们也认为他在野蛮驾驶，对我们构成了威胁。城市人处处提防的心态，到了这偏远而质朴的高原乡村，难免遭遇尴尬。
接下来，我们四个人一边走一边聊。刘佳说，听说藏族同胞认为在这条路上徒步去拉萨的人都是英雄，而藏族同胞特别尊敬英雄，所以愿意赠送一些东西。
不管刘佳听来的这个消息是否属实，我们对这个叫雅哇村的地方都充满了好感。我不禁产生好奇：“雅哇”一定是藏语，那么把“雅哇”翻译成汉语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我们在网上搜索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结果。我说，我们走了二十多天，还是第一次看到有这么多水果的地方，干脆我们就叫它水果村吧！翻译的肯定不对，但是容易记忆。同行的三个小伙子都赞同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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