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的一切有为法,虽如梦如幻不可得,而纷繁万象之建立不离于因果缘起。佛菩萨的大慈大悲,无量的功德智慧神通,欲救护众生也必须要观察众生的时节因缘,业力成熟次第,而非超越众生的业力,随意即可救护。在众生与佛菩萨之间,有业障的鸿沟。根据经典可知,业障能令众生无法看见佛菩萨之报身,哪怕佛菩萨现前,亦不闻不见。也因为业力,无法强行突破这个鸿沟,将众生带到安乐地,除非众生有净行之因及相应之修持。最常见的譬喻是,佛菩萨之加持犹如普照大地之太阳,而众生若深居幽谷,亦无法享受太阳的光明和温暖。这是凡夫自己的过错,非佛菩萨之过失。是故,从世间的离苦得乐到出世间的解脱,均离不开自力的修持。依密续或大乘经典所言,若无佛力之加持(此处乃佛法尔之加持,非人为造作祈祷),一切世间众生不能闻佛法,不能证果,则自力结合佛力,方能成就。
单纯夸大佛力,亦是不圆满的,有些人甚至认为佛菩萨是万能全能的,若真如此,为何这个世界,这么多贫穷、疾病、悲剧?佛菩萨为何不直接全部消除?
有的初学者问,为何世界上有这么多天灾人祸,却不见佛菩萨来救护?要解开这个疑惑,首先你必须有一个基本的认知:获得佛菩萨的救护,必须有得到救护的因果和业力。这个业因如你曾经供养、念诵、祈祷过佛菩萨,以此因缘得到加持摄受。脱离业力法则谈救护,是做不到的。又因为业力的限制,哪怕佛菩萨来帮助你,可能你的业力令你见到他们显现为一个普通人,甚至是动物的形象,或者天人鬼神模样,而不一定是唐卡、壁画上的报身形象。
当一个人遇到疾病、厄难,本尊护法能救护他的前提是,他必须有这个得救之因,否则救不了。这是基于本尊护法交涉入众生法界而言,从圣者的角度,他们当然很自在圆满,具有无量的三昧功德神通,但是慈航普渡,也要视众生的业缘而定,即随顺众生的业力。
如果佛菩萨能不顾众生的业力因缘,地狱早就空了,你我也早就解脱。现实不然,说明离苦得乐和解脱之路,必须自己去走,无人可以代劳!
下面,要讲述和翻译的是来自南传的佛经《本生经》,释尊累生累世的轮回经历。这是佛对一位供养佛及五百比丘鞋履的居士说的一则本生故事。
往昔,波罗奈城名为摩里尼,在梵与王治国时期,有一位名为桑伽的婆罗门,是一位富裕且好善的大财主,在四座城门、街道中央和自己的家门口设置六间布施堂,每天欢喜向乞食和过客布施六十万金币。有一天,桑伽婆罗门自念道:我家的财产将用尽无法再布施,在财产未尽之时,要乘船前往金地国做贸易获取财宝。
他的船只载满了商品,对妻子说:在我回来之前,布施不能中断。然后和随从使者撑着伞,穿上鞋,中午时分向港口走去。这时,在香醉山洞窟中有一位辟支佛圣者,以天眼观见有一位为换取财宝而赴海的人,在海上将会遭遇风浪之危厄。圣者知道时间紧迫,心想这个人见到我,必定会布施伞盖和鞋履,依照此布施的果报,他遭遇海难时将获得救护,因此我应该去援助他。于是圣者以神足通飞到桑伽婆罗门附近降落,冒着烈风酷暑,在炙热如燃煤炭的沙土上走到婆罗门面前。桑伽见状心想:殊胜福田正向我走来,今天在这里我必须播下布施的种子。
继而欢喜敬礼辟支佛并请到树下,在树下用自己的上衣铺地,请圣者坐下,用香水为他洗脚,涂抹香油,再脱下自己的鞋给他穿上。最后将自己的伞供养给圣者。为了令桑伽获得在海难中得救之因,辟支佛接受了供养,又为了令桑伽的信心增长,就在他的面前飞往香醉山。桑伽乘船出海,在海上漂流到第七天时,船漏进水,众人深陷死亡的恐惧中,不断向自己信奉的诸神祈祷,大声求救。桑伽选一位使者,向着家乡的方向一起跳入海中,竟能在海上游泳漂流没死,而其他人都死于海难。然而在海上游了七天,只能以盐水漱口,完全断食,没有什么东西可吃。
当时,四大天王敕令玛妮美伽拉女神:如果有皈依三宝,或守护戒律,或孝敬父母的人遭遇海难受苦,你应该守护他们。女神在自己的威力范围内,七天之内有所懈怠。到了第七天时,才眺望海中,见到戒行具足的桑伽婆罗门在海中挣扎,想到这个人落海已经七天,如果因此而死去,我将受到四大天王的严重责罚。女神因此感到战栗和恐惧,就用一个黄金器皿,装满种种美味可口的天食,以如风之速度,来到桑伽面前的虚空中停留,说道:婆罗门!你七天没有吃东西,请吃这天食。桑伽见到女神,回应说:尊神!请把食物拿走吧,我是一个断食者。使者从后面游过来,看不见女神,只听见桑伽对着虚空说话,想到桑伽婆罗门真是一个情深之人,七天内不吃东西,有病死的恐惧,他正在悲伤的哭泣,我要多鼓励安慰他。桑伽虑及使者看不见女神,就说,我不是怕死,但是有和我对话的人,她有着清净美妙的容颜,戴着黄金饰品,持着器皿,请我吃天食,我拒绝了,因为我有信心。使者又说,你这么幸运的人,应该问问她是天人还是什么?
桑伽问过之后,女神说:在这片大海之中,女神我有威力,心怀慈悲无恶念,为了你来到这里。你若进食,会有床座和青草。桑伽思忖这位女神在海上不断说给我种种物品,她究竟是依于我种的净业而给我呢,还是依照她自身的力量赠予我?于是问道:您是具有曼妙姿态之女神,美腰丽眉,身形丈高,是因为我做了什么您才来帮助我?女神心想,这婆罗门以为我不知道他所修的善业而来质问我,我现在跟他说明——在酷暑道路中,一位疲劳且脚痛口渴的比丘,你欢喜地供养他鞋履和日伞,故现在来救你。桑伽心想:我在这个无依无靠的大海,我欢喜布施的履物,成了我获得安乐的因缘。看来我向辟支佛之布施,实在是非常恰当的喜舍。他说道:船应造厚板,适风不漏水。他乘物无此,使我返回城。女神听后,为桑伽造了七宝所成之大船,“船由青玉所成,樯有三根;有黄金所成之纲具与银所成之帆及黄金所成之橹舵。经云:“女神使船中满载七宝,抱婆罗门乘其装备之船,然彼女神对使者并不留意;婆罗门以自己所行之净业,与使者以利得,于是彼甚欢悦。尔时,女神亦抱彼乘船,然后女神引导其船到达摩里尼城,将财宝安置于婆罗门家中后,回归自己之住所。”
此后,桑伽一生中拥有无数的财宝,广行布施,守护戒律,临终与使者都往生了天界。
佛说了这段本生因缘后,供养的优婆塞证得了初果须陀洹。而故事中的女神,就是后来的莲花色比丘尼,使者是阿难,桑伽婆罗门就是本师释迦牟尼佛。
佛在宣说这段本生故事前,对优婆塞说:优婆塞!汝之所有资具之布施,实甚广大,故汝喜悦。当佛未出现于世之古昔,人人皆与辟支佛一双之履物,而于海上遭遇海难无依之时,依履物布施之果报,得以获救。然汝以佛为上道,对教团为所有资具之布施,对汝之履物布施,又如何无所救护耶?
一、遭遇厄难时,欲度厄当有得度之因,满足所愿亦须有满愿之因。
佛菩萨是无法凭空救度无缘无净业众生离苦得乐的,否则世界上就没有什么海难、车祸而死的人了。
若要获得救护,必须种下这个善因。如辟支佛圣者,他以神通观见桑伽将遭遇海难,然后飞身前往接受供养,以令桑伽种下获得救援之因。桑伽已经作了无量的布施,依然没有成为他度过海难的净业,说明这个果报成熟,也是有一定的指向,或者是当他供养鞋伞之后,特意作了航海平安之类的回向,辟支佛也如是咒愿。二、既有此净业,仍需善缘聚合方成。故女神的出现,正好救护了他。善恶业果报之成熟,与缘起有甚大的关系。如我朋友圈中发的一个发毒誓之现实案例,有个人发毒誓,结果家里死了两个人,应验了。虽然根本的因果未必与毒誓有关,但是前世的恶业,却可能因为现在这个毒誓之恶缘而成熟。又以前有位师兄留言,他和兄长去野外睡觉,梦见一只蜈蚣进入体内,直接被吓醒,从此身心出现很多问题毛病,估计是被蜈蚣精附体了。这个灾厄,是有过去世的恶业之成熟。但是不等于有恶业了就一定今生受报,必须有令业成熟的缘起条件,他去野外睡觉,就是一个恶缘。因而,平常保护好自己,不与晦气重的人接触,不去鬼魅横行的凶地游玩,就可能减少很多障碍和灾难。
玛妮美伽拉女神,梵文翻译,应是mani mekhala,是宝带之意。她对于四大天王的誓言为:如果有皈依三宝,或守护戒律,或孝敬父母的人遭遇海难受苦,你应该守护他们。护法神守护和加持人是有条件和要求的。当然也要视情况,很多出世间的证悟大护法,有守护一切众生的慈悲心,甚至包括外道、破戒的众生,毕竟护法神的誓言不同。
如玛妮美伽拉女神的誓言,她保护的对象是皈依三宝、持戒或者孝敬父母的人,其他不属于这个区间范围的,直接就被过滤掉了。这个誓言还有监督方四大天王。其实密宗的修法仪轨中,常有提醒护法神忆念誓言的部分,提醒他们,往昔发了什么愿,什么誓言,如果违背了誓言,将堕入地狱。
这就是催促和差遣的部分,为何要这么做,一般是防止护法神懈怠。人有懈怠,护法神也是,玛妮美伽拉女神懈怠了六天,第七天才想起自己的职责所在。哪怕证悟了,也不等于已经断除所有的习气,从自在程度而言,十地的菩萨皆不同。如果不从懈怠的角度而言,不断提醒他们,也是在相应于他们的某部分愿力。密宗的誓言和汉地诸神的神职体系,有很多不同之处。汉地诸神就像司法机关,而佛教护法常像自愿组成的武装组织,当然也有部分是神职体系里的。宗喀巴大师的高足克珠杰大师,在宗喀巴大师圆寂之后因为名声远扬,受到其他教派的嫉妒,就不断向玛哈嘎啦奉献食子,差遣这位大护法去诛杀他。玛哈嘎啦真的来了,对克珠杰大师说,因为誓言的缘故,所以必须来。但是见到大师是佛门龙象,有实修实证,叮嘱他注意之后就离去了。这就是出世间护法或者说正神的智慧,因为誓言而办事,但是不会乱来,还会抉择取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