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经书的2500年进化史,见者有福,不容错过!
2400多年前,佛陀圆寂不久后,未及从悲伤中缓解,佛弟子们就发现有人已经开始忘失佛法,毁犯戒律。
因而如何将佛陀说过的话加以汇总、核对,形成弟子们都认可、统一的版本,让佛法可以完整的传承下去,便成了佛弟子们的当务之急。
然而,佛陀四十五年说法对象不一、内容各异,三藏十二部的体量对于没有硬盘、网络、纸张的古人而言,要想完整无误的记录传播,又谈何容易?
面对这一史诗级的挑战,佛弟子们又是如何将这份千年前的宝藏传递给我们的呢?本期讲堂,我们就来了解“经书的进化史”。
经书的三次集结
佛陀涅槃后,为了还原佛陀讲过的所有法语,五百位证果的阿罗汉率先响应大弟子迦叶的号召。
他们聚集起来,以记忆力最好、持戒最好的两位佛弟子为代表,共同回忆核实佛陀的话语,但凡有一人对字句有异议,便加以斟酌,直至全票通过。
但校对完成的“佛经1.0版”却并未形成文字记载,而是经由弟子们强行“背诵全文”、日夜反复记忆,一句句、一声声以最原始的方式口耳相传。
这样的“扎堆、背诵、校对、再版”一共进行了三次,三藏十二部经文才得以最终敲定,而当佛经真正形成实体的文字已是佛陀涅槃后500年了。
第一部实体经书
就像古人常以身边的“纸莎草”“竹子”为材,制成记录文字的载体,古印度的佛弟子们也以当地的“贝多罗树”的树叶制成了第一部“实体佛经”,并以材料为名,称其为“贝叶经”。
当硬长的剑形树叶被割修齐整后,佛弟子们将其卷成一捆放入锅中与酸角或柠檬同煮除去表皮。
随后经细沙搓洗、压平晒干后,在两边钻孔,装订入匣。最后用特制的铁笔在叶片上刻字,并用植物油混合碳粉涂抹,使字迹得以清晰显露。
经由蒸煮、日晒、装匣等工序,经书具备了防虫、防水、防裂变、可以有序阅读的特性,成了千百年后法显、玄奘法师不远万里,从西天取回的珍宝。
经书的进化
■ “卷轴装”经书
公元64年,汉明帝梦到有金色人影大放光明,结合西方有得道高人的传言,便派遣使者前往迎请,于是一匣匣“贝叶经”便随高僧一同由白马载入中华。
然而,贝叶经虽然具备了种种优点,但其打孔捆扎只为确保顺序不乱,实际阅读起来仍需重新拆解为一叶叶阅读,事后再行捆扎入匣,颇为不便。
而公元104年,经由蔡伦改进的造纸术便赋予了经书更为轻便的载体,即“卷轴装”经书。
“卷轴装”把纸张粘连成长条,并在卷尾黏上比纸幅更高的木轴以便保护、卷舒。
制作时,先在抄写经文前将纸张浸入放有黄檗的水中染黄(俗称“入黄”)来防止虫蛀。
待每张纸抄完后,再依顺序粘连,并在正文前再次粘连一张白纸,以防收卷后正文外露有所磨损。
■ “经折装”经书
相较“贝叶经”,卷轴装虽然轻便性与阅读性有所提升,但长卷的形式对长篇经文而言仍有所不便。
因此在唐代后期,将长卷按一定行数,左右折叠,前后加装硬板,称为“经折装”。上海玉佛禅寺收藏的《钦赐乾隆大藏经》便属于此类。
■ “册装”经书
经折装易于翻检,制作简便,但为避免折叠处因经常翻阅而磨损断裂,因而又有发展出册装式样,大致可分为蝴蝶装、包背装、线装三类。
○ “蝴蝶装”经书
在印刷术被普遍运用的宋元,盛行起“蝴蝶装”的经书式样。
制作时,将抄好/印好的文字页向内对折,折口向右集齐作书背,书背用浆糊粘连,后用一张厚纸覆盖其上作为书皮。
相比以往的装帧形式,“蝴蝶装”的经书显然更易携带与阅读,且文字朝里,四周留有较多空白,可以预防虫鼠对文字的啃咬。
但向内对折的方式也会造成接连遇到两页空白的情形,严重影响阅读体验,因此在“蝴蝶装”的基础上又演变出“包背装”的经书。
○ “包背装”经书
包背装与蝴蝶装的折叠方式相反,采用文字页向外对折的方式,使空白页折在里面,装订后即无法看到,解决了蝴蝶装每隔两页就有两个空白页的缺陷。
后来为了使书页装订更为牢固,在包背装的基础上,穿线装订,形成了“线装经书”。
两千年后,先进的印刷与装帧技术、发达的网络令经书更为易得——只要打开手机,便能把浩瀚的三藏十二部经文尽收眼底,这是何等的幸运!
而当我们翻阅这些唾手可得的经书时,又是否能体会到最初的佛弟子们日夜背诵,一遍遍口耳相传的不易?
又是否能想象到法显、玄奘等高僧数十年九死一生、穿越荒漠雪山,取回一本本经书的艰险?
又是否能感受到古人视佛经如生命,在佛经装帧设计的细微处不断加以探索,尽可能延续佛经寿命的那份真挚与赤诚呢?
最后,谨录取经诗一首,以作警醒,莫以经书容易得,莫将经书容易看。
晋宋齐梁唐代间,高僧求法离长安。
去人成百归无十,后者安知前者难。
路远碧天唯冷结,沙河遮日力疲殚。
后贤如未谙斯旨,往往将经容易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