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菩萨是喊得应的

文/朱潜庵

这句话，是一个本不信佛的人，通过一场死里逃生的人生经历后，发自内心的感叹。

他叫胡恭叔，四川省成都市人，出生于一个乐善好施的书香家庭，上世纪二十年代至四十年代在四川军政界任职，曾任灌县（现都江堰市）县长及成都市政府秘书长等职。1955年肃反运开始后，他被逮捕押回灌县，经过群众大会批斗，被定为死刑，关在监狱里，等候枪决。这时，他感到死神就在眼前，惊恐异常。忽然想起母亲一生非常信奉观音菩萨，常诵《观世音菩萨普门品》，念观音菩萨圣号，并给他讲过许多观音菩萨救苦救难的事迹。他对母亲所讲的这些感应事迹，总觉得是神话、迷信，生不起信心。现在，大难临头，也只好临时抱佛脚，惶恐地持念菩萨圣号。由于心情紧迫，他念得十分恳切，好像落在水中呼喊救命一样。时时刻刻都很紧张，夜里睡不着还是念，有时做恶梦被绑赴刑场也在念。终于有一天被告知：某日处决。问他有什么话要告诉家属，他回答：没有什么说的。但某日到时却不见了动静。过了一段时间又曾通知一次，但也没有动静。后来才知道，因受其他中心工作影响，处决他的群众大会一再被推迟。这时，他突然患恶性疟疾，病状显得严重。当时监狱没有医疗设备，管理人员出于人道主义，告诉他可以保外就医。他心想，要是能病死，可以免受枪决，那真算万幸。因此，他回答：不用保外就医。但监狱管理部门还是通知他的家属前来办理保外就医手续。手续办妥后，他便跟着家属回至成都市宽巷子街住宅治病。回家后，他还是万念俱灰，只有一心称念菩萨名号，好像心里还好过点。一天，他偶然读报（在监狱里，只能听读报学习，不能自己阅读），忽然看见一条新闻中提到上海市副市长曹荻秋这个名字，他感觉很熟悉，但想不起具体有关情节。经过沉思，勾起一桩近三十年往事的回忆：

那是二十年代，胡恭叔在川军师长陈离（起义将领，曾任农林部副部长）的司令部任机要秘书，颇受陈的信任。当时国共合作，曹荻秋（四川省资阳县人。资阳县现改为资阳市）是中共派至陈离师部的党代表。陈的部队驻防广汉县（现广汉市）。曹和胡年纪差不多，彼此谈得来，交情很好。后来，国共分裂，陈离接到国民党的密令，要求将曹拘捕处决。

这时，胡就向陈建议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去欠一条命债呢？不若回复上级说，曹已闻风潜逃，不就万事大吉了吗？”陈同意照办。胡又建议送曹一笔路费，并亲自陪曹去成都，设法帮他逃离四川。

胡回忆起这段往事，认为自己当时对曹还是不错，写信去求曹，又恐他不会帮忙。这事他翻来覆去地想了几天，最后决定，反正自己是要死的人，管他理不理睬，不妨试试。他便写一封信给曹荻秋，叙述过去那段历史和目前自己的情况。过了一段时间，接到曹的复信说：“你当时所做的那件事，是对革命立功，不是个人友情问题。我已将情况介绍给有关部门，相信会作出从宽处理的。”后来，胡真的被释放，曹又介绍他到北京中国社会科学院工作。退休以后，胡身体健朗，八十余岁在京病故。

胡恭叔这段颇具有传奇色彩的惊险经历，说明他虽然造下许多罪恶，将受到应得的果报，但是，由于他母亲一生信奉观世音菩萨，种善因，培福德，“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易经》语）这是属于远因。同时，也由于他在大难临头时，想起母亲的教诲，生起忏悔的心，能够至诚恳切地称念观世音菩萨名号，求消灾免难。这是近因。这样才能感菩萨同体大悲之心，以不可思议大威神力，“即时观其音声，皆得解脱”，感应道交，才会呈现神奇般的结果，不但逃过一劫，而且化灾难为吉祥。无怪他以万分惊讶、极度感恩的心情说：“观音菩萨是喊得应的！”

笔者与胡系亲戚，曾几次听他谈这件事，今如实予以记录。

（选自《净土》杂志2004年冬季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