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萨仁波切:精进,并不表示你要多念经、多念咒!
在多数佛教的观念里,精进表示你要多念经,多念咒,要每天起得很早睡得很晚,把你所有的时间都花在这上面,这是一般佛教里认为的精进。
但是在战士的训练里,精进并不只这些。
很努力地去读一个东西,或是很努力地去修法这个并不是精进;精进表示一种愉快或愉悦,这种愉快是很重要的。
我相信在座的有很多热爱佛教的人,每天都念很多咒,念很多经,尤其是修金刚乘的,每天要修四加行,要念很多法本,但是你是否带着愉快去做呢?或者你做只不过是因为有一种潜意识的威胁存在。
例如,你受了某个灌顶,你就一定要做某些事情,毫无选择。同时也可能因为我们佛教洗脑,我们觉得有义务这样做。
所以我永远跟人家说,你如果要去听一个教授,你不要只是因为去而去。也许你会有这个感觉:如果我不去,那个给教授的人可能会不高兴。
我有这个经验,因为有人打电话来说,仁波切对不起!昨天晚上你的教授我没去。其实我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个人在不在。为什么呢?因为这个教授是要教那个人的,如果那个人为自己难过还可以,如果他是为了我感到难过,没有人来听,就大可不必。
所有这些情形让我了解,有很多人念咒,只是觉得自己有义务这样去做,就好像我们身为一个佛教徒,家里一定要有一个佛堂一样,我们的生活就越来越贵。
因为你要买这个佛桌,至少要请一幅佛像,然后需要香、灯。情形就变成这样,你每天都上三支香,有一天你只有两支香,只上两只香你就觉得这样不太好。
还有像磕头,你为什么非磕三下不可呢?刚才我请大家打恭作揖三次,为什么要三次?在中国或者西藏的传统里,搞不清为什么?他们觉得三这个数字很好,为什么不一百下,或一下,一下比较简单,或者半下,你可以这样做是不是?
你看我们的心,现在变得非常复杂。身为一个人本来就是非常复杂。譬如可以一起吃饭,但是上厕所不能一起去,这是人类制造出来的复杂。
作为一个中国人,我们又有作中国人的复杂,各位一定很清楚,好像中国人对四这个数字总是不太舒服,或者我们对于红色非常喜欢,然后你又做了佛教徒,佛教又有很多很复杂的东西,金刚乘又有很多很复杂的东西,这么复杂的生活。
那些没信佛的人真是幸运的很,他们根本不在乎很多事情。对我们来说如果你头痛,你就说这个神不高兴,然后你肚子痛,你就说那个鬼嫉妒我,像这类的事情很多,所以我们自己把生活变得这样复杂。
我们所谓修行并不是真正从快乐产生的,你并不真正从你的意愿产生要做这件事情。对于那些念经念咒的在家人出家人,那些心里没有觉得什么愉快的、觉得必须要念的人呢?我觉得他们只是心里觉得受折磨。当你翻开第一页开始念的时候,你就希望这个经赶快念完。
我们所说的闭关,闭关是最差的,你去那边闭关是为了增长你的觉,你的慈悲能够增加,也许你进到闭关的地方,第一个小时你还觉得很快乐,以后你所有想的只是闭完关后你将要干什么。
但是我们每个人都有面子,在这种社会的期待之下,因为我们已经讲了,我们非得在里面闭关一个月,所以我们非得在里面呆一个月。
我们一切念经持咒只是为了顾全我们的面子,并不是我们真正很快乐地去做。如果你真正很愉快地去做,你不会觉得有什么困难,你做一分钟和做二十四小时没有什么不一样。
就好像你打麻将一样,因为你有想打麻将的这种愉快,然后你就先安排这些,到处打电话找几个牌搭子,有时候你的朋友跟你说,对不起今天有事不能来,你就会很生气。当你到处打电话把那些人找来,然后你带着愉快的心情开始打牌,把什么都忘掉。
从晚上太阳下山到第二天天亮你都在打,很多情形都是这样,也许明天早上你还要上班,但你从来不在乎这些。你那时表现就跟超人一样,一点都不会累。
当你坐在座垫上念咒会怎么样呢?你念了五分钟马上就要张开嘴打哈欠,或是要找一堵墙,至少靠在墙上好一点,你的心只在麻将上就不会放在佛法上,我相信如果你是喜欢打麻将,不论你是自己开车,还是坐着公共汽车,你的心里都会想着那副麻将牌。
假如有148张牌,而皈依树上坐的人比148张牌少得多,同时你在皈依时你自己皈依就可以了,不必在乎其它三个人出什么牌,同时你不会输只会赢,所以想不通为什么大家对皈依没有太大的热情。
因此在战士的传统里,勤奋或精进就是要创造这种愉悦。
最先我们要学着如何把这种欢乐创造出来,因为没有一个人生来就是爱打麻将的。就像没有人生来就是爱佛法的,因为你的朋友或者社会的因缘,你对某件事就更加注意。
一个人可以跟着他的老师去学看书,逐渐增加这种热忱。然后这种自然的快乐——精进就会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