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挂钟馗像驱除狐妖与邪神验记
邢冕之说:同年姚芒父居住在宣南莲花寺,寺院多鬼,经常见到怪异现象,众人习惯了,也就安然处之。他的一位亲戚从张家口过来,下榻于寺院的斋舍,从此被狐魅侵扰,如衣服突然着火,所吃的饭菜突然夹杂着粪便秽物,这样已是屡见不鲜。他的长子年过二十岁,已经结婚成家,经常失踪不见人影。
有一天,姚芒父在厅堂会客,亲戚将要去吃午餐,却找不见自己的儿子,稍有听到复屋的土炕中传来呻吟声,拆除土炕一看,发现儿子蜷缩在里面。孩子被拉出来后,人就像丢了魂魄一样,过几天才回复。寺院里有一个铁炉,体积庞大但炉口小,是用来焚烧字纸的地方。某天客人的儿子又失踪了,找遍寺院,却发现人藏在铁炉里,叫来工匠打开炉子才救出儿子。又有一天,发现儿子藏在地沟里,地沟深而狭小,拆屋移砖,忙碌了整天才救出来,不知道他是怎么进去的。
就这样过了三年,有次偶尔到厂肆,获得缂丝钟馗像,就带回悬挂在室内。第二天再看,像却背翻向外,转过来后,下次再看却依然背面向外,这才醒悟狐怪害怕此像。狐怪忽然附体到婢女身上说:请不要再画了,我现在就走。众人追问它作祟的原因,狐怪说:不是我自己来的,是你的亲戚把我带来的。又问为什么偏偏捉弄公子?它说,别人都阳气炽盛,唯独公子可以亲近。狐怪离开后,亲戚的长子先夭亡,姚芒父接着也患病去世。原来人自身先是衰弱低落,才被狐怪有机可乘,但是仍然能仰仗终南进士钟馗而驱邪。江苏高邮李甲的妻子,还未到三十岁就守寡了,只有一个儿子,乳名为毛保,才十五岁。
李妻有美色,丈夫死后,她就被五郎神占据强暴,虽想尽各种方法都无法驱走,几次搬家想躲避禳解,但是神都跟踪前来,白天夜里都能现形,肆意行夫妻之事。李妻心中想要什么,都会从空中掉下来。因为她在居丧,神就送来白缯练绢,以及一切帷帐、铺垫、睡眠之具,虽有文绣,但没有锦彩。至于送来的钱,动辄以万计,其他物品也是与此相当。有一天,李妻想得到金步摇、金爵钗,就向神索取。神说:以前见到苏州太守家中,有一位家姬所戴的首饰,极为华美,我可以去窃取过来。三天后,神回来了,脚却瘸了,问原因。神说,我已经盗取了首饰,经过堂西的小阁子下时,遇见一个黑面长髯的人,手里拿着铁简打我,我被伤到了左腿,非常疼痛。之后又遇到两位金甲神,高几丈,我害怕就把偷到的东西扔到井里,逃了出来。为了你,我几乎丧命了!
毛保心中怀着母亲被欺凌的嗔恨,刚好在隔壁听见神的话,想知道五郎神所害怕的是什么神,就乘船到苏州,直奔太守府署,碰见一位官吏,详细陈述了家里的事情。官吏听后说,果然有这回事,就先将毛保安置在家中,再去禀告太守,派人到井里打捞,果然找到步摇、爵钗之类的首饰。又推断黑面长髯神人,乃是墙壁上所贴的钟馗像;而两位金甲神,怀疑是公署所绘的门神。太守召见毛保,赠送给他丰厚的财物,又下令拆毁五郎庙,因左右的官吏几次劝谏才取消。毛保出钱买大匹纸三张,从苏州请画工绘画钟馗和两位金甲神,非常威猛。到家后,他将神画张贴在门口。五郎神来时,见到画像感到恐惧,最终不敢入门,就把李妻叫到门外说到:上次击打我和我在太守宅中遇见的金甲神,正是他们,你的儿子真胡闹,怎么能这么冷酷无情!
倾莲池:五郎神,又称五通神,其正邪性质,众说纷纭,其神格和身份也说法不一。《夷坚支志》卷十上说,南康建昌县云居山大禅刹所供奉的五通神“甚灵异,名为安乐神”,他经常与和尚们谈话聊天,“无见其形,其声全如五六岁儿”,更加神秘兮兮的了。人们虔诚供奉他能使人暴富,“凡财货之出入亏赢,必先阴告”,五通神对人说:“苟能祀我,当使君毕世巨富”、“能使人乍富”(《夷坚丁志》卷一三)。但他若心情不好,反噬也可怕,据说小气,得罪不起,如果得罪了他,所有财富立时就会“移夺而之他”、“所积之钱,飞走四出,数里之内,咸有所获”(《夷坚支癸》卷三)。古籍上说五通神能使人巨富,也能让人一贫如洗,这位反复无常、心胸狭隘、意气用事的神,真让人琢磨不透、哭笑不得。虽如此,人们对他仍是信奉有加,顶礼膜拜。《夷坚支志》中所记述的五通神分别有鼠、猴、猪、马、牛头鬼、蛤蟆、蛇等本相,幻化为人形,为祟世间。按照佛教,这类似于药叉,药叉在人间,亦常显现为各种动物的形相。唐·柳宗元《龙城录》曰:柳州旧有鬼,名五通。余始到,不之信。一日偶发箧易衣,尽为灰烬。乃为文醮诉于帝,帝恳我心,遂尔龙城绝妖邪之怪。宋·洪迈《夷坚丁志·江南木客》:大江之南地多山,而俗禨鬼,其神怪甚佹异,多依岩石树木为丛祠,村村有之。二浙江东曰五通,江西闽中曰木下三郎,又曰木客,一足者曰独脚五通,名虽不同,其实则一。“(婺源)阖境之人,旦夕必祝之,岁时必俎豆之惟谨。神之灵应不可殚纪……地方百余里民近数万户。水旱有祷焉而无凶饥,疾疠有祷焉而无夭折,其庇多矣。余威遗德,溢于四境之外,达于淮南、闽浙,无不信向。”这里记载的,则是五通神救水旱灾,令人不染瘟疫。从李妻想要什么,就得到什么看来,此神是对于人类,是颇有力量的。综合来看,五通神的信仰在古代民间比较普遍,其性质可谓亦正亦邪,说法不一。毕竟是世间鬼神,灵应迅速。关于钟馗的生平,《唐逸史》载“臣终南山进士钟馗也”;宋《事物纪源》有“钟馗者,终南进士也”。《钟馗传略》载:夫钟馗者,姓钟名馗,古有雍州终南人也,生于终南而居于终南,文武全修,豹头环眼,铁面虬鬓,相貌奇异,经纶满腹,刚正不阿,不惧邪祟,待人正直、肝胆相照、获贡士首状元不及,抗辩无果,报国无门,舍生取义,怒撞殿柱亡。皇以状元职葬之,托梦驱鬼愈唐明皇之疾,封赐福镇宅圣君,诏告天下,遍悬《钟馗赐福镇宅图》护福祛邪魅以佑平安。故名噪天下也!《历代神仙通鉴》的记载与之十分相似:钟馗系陕西终南人,少时即才华出众。唐武德年间,赴京城应试,却因相貌丑陋而落选,愤而撞死殿阶。帝闻之,赐以红官袍安葬。到了天宝年间,相传唐玄宗李隆基在临潼骊山偶患脾病,久治不愈,一晚梦见一相貌奇伟之大汉,捉住一小鬼,剜出其眼珠后,将其吃掉。大汉声称自己为“殿试不中进士,钟馗”,皇帝梦醒,即刻病愈。于是,唐玄宗命吴道子将梦中钟馗捉鬼情景作成一幅画,悬于宫中以避邪镇妖。相传钟馗,终南人,开元年间,唐玄宗卧病床上,午睡时梦到一个一只脚赤足,一只脚穿鞋的小鬼跑到宫内想要偷阳贵妃的香袋和玉笛,被唐太宗闯见,叫人除去小鬼,这时出现了一位戴着破帽子,身穿兰袍的壮士,满面胡须,头发蓬乱。问他是谁,答曰终南山道士钟馗,要除尽天下妖孽。此时皇帝大梦初醒,病也很快痊瘉了。皇帝即刻召见画师吴道子进宫,把梦境详述一遍,吴道子依梦描绘于纸上,皇帝认为画极为传神,赐吴画师白金。每年岁末之时,唐玄宗赐钟馗像与百姓,作门神为百姓祭祀。
两则故事中,绘画的钟馗像,都谈不上开光加持,却有镇压邪祟、惊怖鬼神之效。钟馗已成威猛之神将,古人悬挂钟馗画像镇宅,看来是有道理的,平常怕鬼、阴气重、容易招阴,也可以多看、观想钟馗,或者供养祭祀、烧供火供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