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做功夫要随时注意,在起心动念处下手,这是第一步,
我们修道做功夫要随时注意,白天在起心动念处下手,练习作得了主,不要生贪心,嗔心,不要散乱昏沉,不要起慢心,才是修行的第一步。进一步要连在睡梦中也作得了主才算,否则真一点把握都没有。但是你不要去试,你拚命想在睡梦中作主,那一定睡不着,因为你不作主才睡着了。
能在梦中醒中都作得了主,就是一念清明,灵明不昧,修行才能算有把握。这只是讲修行,不是修定,还不算悟道。你们在修行的,不论是什么法门,要知道自己有没有进步,不要来问我。你只要问问你自己,在平常起心动念处,能作得了多少主。比如你忽然遇上很大的刺激,心中很烦很气,你看看这个气多少秒、多少分钟可以过,还是几天、几月,甚至几十年都忘不掉。假如你这些贪嗔痴能在几秒钟马上平下去,那已经了不起了。平下去不算,还要作得了主。大乘小乘修行的路线都从这里开始,然后达到般若智慧的成就,才能完全作得了主。这作得了主的境界,就是观自在,真做到了自在。
摘录自《维摩诘的花雨满天》
百丈说:“灵光独耀,迥脱根尘。体露真常,不拘文字。心性无染,本自圆成。但离妄缘,即如如佛。”肉身有生老病死,而这个却不因之而衰,故曰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要用便用,用后便休!行坐时应如此体验,注意身体何部分,该部分感觉即特别敏锐,倘不注意,即不感觉。即以腿痛说,一注意之,疼痛加倍,倘不去理会,则疼痛减轻。功力再深者,实根本无所谓。云何解脱?即是如此实验之,否则,空知理论而无实证,则生死到来,毫不得力。体会个什么?即体会此“灵光独耀,迥脱根尘。”之这个。这个在眼能视,在耳能听,在脚能走,现在大家站立着如木柱,为何不走?而一听号令即行走,何故?即是这个之用。善体验之。……
我告诉你,变化的不是我,你经常变吧?!每秒每时每天每月都在变,从小变到老,这个色身当然不是我,这个是臭骨头、臭肉,不是我。那么,你说“我思故我在”,这个思想、思维、感觉马上就跑掉了,而且,很可怜,我应该是主人,但是,却作不了主,外界的环境一变,思想就变了。一切感觉,思想在变化中,没有“真我”,真的我何在?能感觉、能知觉、能思想的,那个上面即不男也不女,即不老也不少,那个“本来”要找到。所以,叫你不要散乱,莫妄想,把这些不能作主的思念,感情,思想一概都丢掉,丢完了,干干净净,赤裸裸的,忘记了身体,忘记了一切的,有一个灵明自性,这个自性就是百丈的“灵光独耀,迥脱根尘……心性无染,本自圆成。但离妄缘,即如如佛”。
洞山悟本怎么开悟呢?临水照影,要走过溪水,把鞋子一脱,太阳一照,把自己的影子映在溪水里,他悟了,作了一首偈子,“切忌从他觅,迢迢与我疏。”这个他是谁?就是你的妄想,若从思想上去找这个东西,你完了。思想、感觉等等是我们真我的影子,所以说“切忌从他觅,迢迢与我疏。”“渠今正是我,我今不是渠。”我们的什么思想、境界,这些都不是真的我,我今不是渠。渠今正是我,但是这些思想、境界等等,却都是“我”的作用所变现的,也就是全波是水,全水是波的道理。
庄子说我梦见变成蝴蝶的时候,就不知道我是庄子了。当我梦醒的时候,我不晓得到底是我变成蝴蝶,还是蝴蝶变成我。到底我是梦?还是梦是我?到底梦中是真的?还是现在是真的?人生一大梦,天地一大梦,事事皆在梦中。你若说梦中没有意思,那你就错了,没有智慧。我以前有一个朋友蛮有意思,我说你不要糊涂,“多情自古空遗恨,好梦由来不易醒。”他说你这样讲不算高,我给你改一个字,“多情自古空遗恨,好梦由来不愿醒。”哦!有道理!有道理!假如世间的人都是好梦由来不愿醒,那又有什么办法?香板打一万次也打不出半个来。
这个大有道理哟!必须要把这个真我找出来,才不辜负打七。找到了没有?究竟是有我?无我?空?有?真?假?
没有把生死置之度外,对外没有放开,身心没有放下,不容易找到“真我”。而且,你们心里嘀咕着,已经三天啦,怎么还不悟?这样的话怎么悟得了?赶紧放下,管他悟不悟!管他懂不懂!就是那么放下用功。香板会告诉你到了没有。就是这么办。打七要把这个心打死,大死以后再大活一番。所以,古人说:“悬崖撒手,自肯承当。”要有这个气派,要自己去肯定,靠自己活下去。“绝后再苏,欺君不得。”非要大死一番,才能大活。可不是叫你去自杀,叫你杂念、妄想、善的、恶的念头一概丢下来,忘光了,才能大活。这个时候才能大悟。现在,各位把身心放下,好好用功。
摘录自《习禅录影》
知梦之成因若此,然后可知吉祥善梦与惊怖恶梦,皆属意识之变现,来因去果,自有蛛丝马迹可寻,实无奇特之处。观乎世人常有因吉梦而欣悦,或凶梦而忧惧,其实同一颠倒也。庄子不云乎:“吾固不知蝶之梦周?抑周之梦蝶?”岂非一大痴事乎!既知为梦,早成过去之幻影,孰此以求验,其与刻舟求剑,事将毋同。藏密中有修梦成就之法,以梦为入道之门。又如判刑待决之囚,一切希望已绝,当亦无梦。佛道中人,知见工用有得者,夜眠往往无梦;或虽在梦中,仍历历耳,盖已达醒梦一如之境地矣。有谓庄子曰:“至人无梦”,即误谓圣人皆无梦;实则,非无梦也,醒梦一如耳!苟绝无梦,何以释迦犹梦金鼓,宣尼犹梦周公、奠两楹。庄周梦蝴蝶,此岂非至人之梦欤!其义可深长思也。寻常所谓梦者,皆在睡眠昏迷状态中。梦境所起作用,现代生理学者,谓乃脑神经尚未全部休息所致。唯心唯物,姑置勿辩。其所谓梦者,乃人于醒后,五官感觉依然起用,意识分明时,能记昨梦。凡梦中一切,不可捉摸,不可控制,故称之曰梦。孰知我人日常生活,六根运用,迁流不停,例如眼之视色,一转动间,刹那即逝,与梦无别也;耳之闻声,鼻子辨气,舌之尝味,身之运动,意之思惟,皆无常存之可把捉,其无梦也何别?一日作为既毕,双眼闭而入睡,一切了不可得,则日间之所为,非即所谓梦乎!已去者不复来,未来者尚未至,年之与月,日之与时,分之与秒,刹那变易,安有一事一法之可得;所谓现实者,不过一刹那间之缘会,缘灭即散矣!若能仔细观察,昼之与夜,梦固无别也。
人如能常空其意念,如庞居士所云:“但愿空诸所有,慎勿实诸所无。”念念之间,于过去不留,未来不逆,现在不住,忽然三际托空,意识不行,则于应缘动作间,但前五识(即五官直接感觉,不再缘意识分别之知觉),对境起用,则此心如无,此身如一真空之球或瓶等,即唯识学所谓之现量境,小乘之人空境,可得现前。此时对缘外境,一切皆如梦中。视山河大地人物动作声音等,皆如活动影象。不但对外境他物觉其如梦、如幻、如影,即我此身心亦同于诸梦。动静行为,皆能行所无事,如永嘉云:“恰恰用心时,恰恰无心用。无心恰恰用,常用恰恰无。”岂不乐哉!虽然,此犹梦语。必曰“百尺竿头须进步,空花镜里莫藏身。”迨至远离颠倒梦想,得究竟涅槃,方可出世入世,一切自在矣。但于圣凡情断、超佛越祖之地,尚须痛吃辣棒。云门云:“此即为慈悲之故,有落草之谈。”若欲究明斯事,当复观云门语:“扇子①跳上三十三天,触着帝释鼻孔。东海鲤鱼打一棒,雨如倾盆。”毕竟如何?曰:参!(①左足右孛)
摘录自《禅海蠡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