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鬼索命

民国二年，我任江苏潥阳县地方检查长。检查官程云清，苏州人。人很干练，文笔也好。他元配夫人早亡，与妾感情颇笃，常请假回苏州。

民国初年，司法人才缺乏，我也很器重他。想起袁子才咏唐明皇马嵬坡杨妃赐帛诗云：毕竟君王非好色，江山情重美人轻。就和程云青开玩笑说,我改袁子才诗两句赠给你：毕竟先生真好色，美人情重检官轻。程颇欣喜。

后来因其操守不谨被撤职，我也调任泗阳县地方审判厅厅长。一年后，偶尔去苏州办事，在友人处，询问程云青状况。始知程云青回苏州后，无以为生，乃在某律师处任书记。其时苏州一女人，怀孕期间丈夫去世，留下一个遗腹子，遗产一千多亩稻田。因她是外省人，在苏州亲戚不多，有无赖族人图谋那一千多亩地的遗产，就和程云青商量打官司夺这个田产，程与某律师说妥，替他们写状子。寡妇的亲戚劝她也聘请律师，寡妇不同意。到宣判日，寡妇抱遗腹子到法庭，听说败诉，立即把遗腹子掷到石头上，头破而死。然后拿出一把剪刀，自刺头腹，立死庭上。

唉，太惨了！因她在苏州亲戚少，无人替她申冤。

三天后，程云青在家里，白日见寡妇披发前来索命。程说：这是律师之事。寡妇说：介绍此案给律师的，不是你吗？写本案诉状的，不是你吗？程当即倒地而亡。

同日数小时后，某律师也见寡妇前来索命。某律师说：状纸是程云青所写，我仅盖一章而已。说完倒地，口吐白沫，人事不知。经家人急救，才得复苏。

此真实之事，谁说因果之事不足信？！（《菩提树》第八十四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