楞严经之十番显见131
《楞严经》
在显见超情这段经文当中,我们上面也提到过,阿难提出质疑,说不生不灭的见性与外道的本体神我有什么区别?这确实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因为佛陀的觉悟就是为了打破外道心中对常恒永恒的诉求,这是对立的。而现在经文当中所表达出来的见性,它有了不生不灭的性质,这个不生不灭与神我有什么区别?接着上面所说的内容的话,我们一定要了解,为什么我们在诉求两个特性,第一不生不灭,第二见性。
不生灭是信仰者内心当中一个特殊的诉求。颠沛流离的人生,一定要有一个稳定的依靠,翻江倒海的思绪一定要有一个定海神针,这是我们的永恒诉求,我们需要稳定性。而见性则是从信仰者更进一步,到修行的阶段,我们在想如何才能解脱,如何才能开悟,这个比我们日常生活当中所说的了生死来得更具体。它要落实在见性上,你就能开悟,就能像佛陀一样有智慧。
这个是经文当中对于我们修行者如何获得佛陀的智慧,如何获得开悟所提出来的一个解决方案,而对这个解决方案它有这样一个问题。因为见性的特性被描述为不生不灭,那见性的不生不灭与外道的神我有什么区别?这个问题如果不解决,那佛教的原始的风格它就变了,变得与神教追求不生不灭的神我是同样的性格,也就是佛教跟外道是没有区别。
具体的经文非常复杂,但归结为见性虽然是不生不灭的,但这个不生不灭并不是外道所说的不生不灭、永恒的诉求,而是表达在不灭是它的特性,可以保障我们获得解脱。而这种特性使得我们学佛的人保持了这种觉悟性以后,又能够使得我们在日常生活当中表现出活泼自在随缘的一面。
实际上这个答案并不是逻辑关系上阿难所问的那个问题的答案。经文当中说此不生不灭非彼不生不灭,然后说这个见性有不变随缘的功能。什么叫不变随缘?在讨论见性的问题上是在理上讨论,而不变随缘是行动上,是事上的解答,这是提供解决问题的一个巨大的思路。也就是说,如果看《楞严经》,你只在追求不生不灭的见性,不能够在生活当中去体悟,在人和事上面去应用,在具体的事情上去修行,你老是在逻辑关系上、在思维上寻找一个不生不灭的可以依靠的永恒的存在,那肯定是一条死胡同。
这实际上翻译过来用禅宗的话来讲就是,行住坐卧皆是禅。如果不变是楞严,是定,定是我们的情绪处于不变当中,处于平稳和禅定和专注当中,而我们的行动处于随缘当中。但在我们日常生活当中,凡是不变的人,他们很难随缘,凡是随缘的人,他们很难不变。
我就讲一个我们南山讲寺不变随缘的具体的例子,寺院来来往往,我们十几年在这里,来来往往的人是变来变去的,有人对我们支持,有人对我们理解,不管支持还是理解,我们的用心一直在使得南山讲寺变成学佛人的充电站,去往西方极乐世界的中转站,这是我心中的理想。这个理想一旦没有变的时候,我们不管碰到什么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随缘做事,今天能做多少做多少,只是要努力一点,一直朝着这个愿望不变。于是如果你有两个月、三个月或者半年不来南山讲寺,会发现南山讲寺一定有一点变化,这种变化就是我们一直在努力用心的一种改变,而这种改变实际上是不变。不变是什么?是使得寺院朝着我们愿景的方向,每天在努力改变一点点,这是随缘,这是不变。
做人如果懂得了不变,我们抓住人生最重要的问题,就是我们的理想,或者我们对信仰,一直在追求,然后在生活当中你恰恰又能随缘。不变这一点对学佛人来说是不难的,只要我们有信心,我们都觉得自己不会变,但是在生活当中能随缘这一点是很难的,因为在不变的人心中,它是要保持稳定,保持不变,所以它不会变,随缘是什么?随缘是变。可是在没有信念的人当中,他很难保持一个不变,因为在没有信念的人当中,他就是随缘,谁骂我,我就骂谁,谁对我好,我就对人好,可是有一天对你好的人骂你,你就懵圈了,你价值观混乱了。那个人对你本来很好,可是今天为什么骂你呢?有一天,你大逆不道,有一天你不行孝道的时候,你内心当中的价值观混乱了,妈妈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还对她发脾气呢?然后你觉得自己不是人。因为价值观在日常生活当中,你用一定的标准去衡量是没办法衡量的。生活处于瞬息万变当中。
所以经文当中,对于一个理论的问题,它没有从理论上来解答,而是从实践上进行探索,这种探索我觉得恰恰是我们这些学佛的人要懂得的一个原理,就是骑驴子看唱本,走着瞧。我们一边看书,一边行动,用行动来验证我们的法义,再用法义指导我们的行动,我们不能只学理论,只学理论显然只落入文字般若。我们也不能只做事,你只会做事,事情虽然做成了,但是你对这个事情的执着恰恰成了你的障碍。所以干事的人一定要多读书,人丑多读书,这是有道理的,这是一个宝贵的解决问题的思路。这是一个冲突,经文当中化解的冲突。
我们再说另外一个冲突,就是经文当中所说的见性的不生不灭,与佛陀所说的外道神我,它的区别在理论上应该如何解决?这就是我们上一讲所讲的问题特殊化的另外一个问题。就是《楞严经》上的宗旨是基于信仰者内心当中的诉求,诉求一个永恒的存在,对修行者要诉求如何开悟,所以见性不生不灭,这是满足需求。
而佛陀最彻底的思路,对于我们的内心所有的行动之前,我们不是要满足自己的诉求,而是要反思自己为何有如此需求?为何有如此诉求,这样的内心能不能满足?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一是对行动结果的获得,另外一个他想,我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而所谓的反闻闻自性,所谓的回光返照,所谓的觉悟,它实际上就是对这一点的观察。佛陀用他的洞察力表达了这个世界一切无常变化,没有一法永恒存在,所有我们期望的永恒、期望的不生不灭,都是我们内心当中的诉求,而这个诉求不要说满足不了它,即便满足了它,我们内心当中仍然是建立在需要满足基础之上。
所以我们要用极大的勇气去放下这种诉求,打破内心当中的永恒诉求,直接面对人生的无常、空、无我,这才是佛教最究竟的地方。
从这一点上来说,《楞严经》当中所提出来的方法,还是以指导为主,安慰为辅的处理问题的原则,不像佛陀在世的时候跟大家所说的,直指人心,说我们的心不能建立在满足它的行为模式上,而要建立在它的反省模式上,你只有有极大的勇气去反省自己的时候,我们才能真正从既有的内心形态当中形成蜕变,就是不再进行自我满足式的诉求,而是进行自我反省式的生活,这种反省又恰恰是建立在禅定基础之上,是对于内心心态微细变化的观察,这是《楞严经》与佛陀教义当中基本原则的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楞严经》当中告诉我们什么是不生不灭,什么是开悟的方法,而佛陀的教义恰恰是告诉我们,我们追求不生不灭这件事情有可能是有问题的,而如何开悟并不是要满足需求,寻找一个依靠,而是要直面无常,洞察人性的无常变化,它是讲这个,这是两者冲突的地方,实际上是解决问题的方式的不同。
佛陀所通达的究竟,《楞严经》当中,面对广大信众的这种内心诉求,它表达出了应该如何安抚众生的信心,如何帮助大家建立信仰,找到寻求开悟的方法,这是两者不同的地方。好,这一讲讲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