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冬奥会闭幕式响起《送别》的旋律,你可知它背后的传奇故事


冬奥会顺利闭幕了,整个冬奥会非常完美,很多瞬间都诠释了什么是奥运精神。

开幕式上的二十四节气倒计时让人惊叹,闭幕式上的“折柳送别”更是中国式独有的浪漫,伴着一曲《送别》触动着每个人的心弦,但你可知,在这首世人皆知的名曲背后却是一代高僧的传奇故事。

《送别》的旋律起源于《梦见家和母亲》。《梦见家和母亲》是19世纪美国作曲家奥德威创作的歌。

而《送别》之词是弘一法师(李叔同)送给好友许幻园的作品,相传弘一法师望着昔日好友远去的背影,在雪里站了良久,随后叶子小姐弹琴,他含泪写下:“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这样的传世佳作。

弘一大师的一生充满了传奇色彩,赵朴初居士有诗为证:

深悲早现茶花女,胜愿终成苦行僧。

无尽奇珍供世眼,一轮圆月耀天心。

他这一生有两个身份,一个风情才子,一个世外高僧。他是弘一大师,也是李叔同。

在中国百年的文化史中,李叔同是公认的通才和奇才。他是中国新文化运动的先驱,最早将油画、钢琴、话剧引入中国,擅长书法、诗词、丹青、音律、金石,是整个学术界神一般的存在。

直到多年后,朴树在翻唱《送别》时说:“如果这是我写出来的歌词,让我当场死在这儿都可以…”

1880年10月23日,李叔同生于天津故居李宅,虽然出生在钟鸣鼎食之家,李叔同却是父亲68岁时与小妾所生,因为庶出,5岁丧父后,在家中的地位就不同于昨日,加之家族教育极其严苛,令其更加敏感。

李家家学甚厚,他8岁读四书五经,学书法、金石,13岁习训诂、攻历朝书法,便有名气。

那时在少年李叔同的心中,已有了对人世繁华苍凉的思考,其早熟之心远远超过了同龄人。从那时起,他对“正学”已不大热心,对唱戏产生了浓烈的兴趣,常去戏园,不但听,还亲自登台演唱。

1897年他十八岁,在母亲的作主之下和俞氏结婚。第二年(1898)“戊戌政变”,同情康梁变法的政治活动,因此被疑为康梁同党;加以他的母亲是个侧室,在大家庭之间也很难相处得好,他即奉母南下至上海居住。

他到上海不久,因文字之交得识松江许幻园,即迁居许氏的城南草堂。这时他交游中最要好的是松江许幻园、宝山袁希濂、江湾蔡小香、江阴张小楼,和他结为天涯五友。

1905年四月,他的母亲逝世,他便决心东渡日本留学,他到东京后,不久即考入上野“东京美术学校”,从日本著名洋画家黑田清辉(1866-1924)学西洋画,由于他天才的卓越,他的作画成绩不久即被刊载于大隈伯爵所办的国民新闻。他在校外又从上真行勇学西洋音乐,专攻钢琴和作曲。

除了绘画和音乐,他对戏剧也产生了激情。在日本“新派剧”的影响下,他和曾孝谷成立了戏剧社团“春柳社”,第一次公演《茶花女》,轰动一时。

1910年,他毕业于东京美术学校。回国后即执教于天津工业专门学校。辛亥革命后到上海,在城东女学教授文学,三月间加入“南社”。不久应太平洋报之聘,担任文艺编辑并主编画报;同时他又和柳亚子等创办“文美会”、主编《文美杂志》,发表当时第一流书画家的书面、印章拓本等。

对于那个风云激荡的社会而言,他的思想早已走在时代前列。他要的不是将艺术作为政治工具,而是让艺术本身的光芒,来唤醒人们心中的人性乃至神性。

他讲课十分用心,每次上课前,会提前板书,且对所有学生都富有耐心。有时遇到学生上课看杂书,他并不当场点名,而是等下课后,轻声而严肃地让他留下:“你若是想上课,就不要看闲书,如果想看闲书,下次就出去看吧。”

当时他的好友夏丏尊曾说,“叔同教学生,没有学生不尊敬,他有人格做背景,犹如佛菩萨有光,学生看了,打心底里敬畏,就是不提醒,学生也自会用功。”

在他的悉心培养下,中国有了一批音乐美术领域的人才,最广为人知的,就是漫画家丰子恺。因为发现丰子恺天赋过人,他对这个学生极尽爱护。

有一次,丰子恺与训育主任发生冲突,主任吃了亏,心里不服气,提出上报教育厅,要开除丰子恺。其他老师都默不吭声,李叔同当即站出来:“丰子恺是个人才,平时也无大过,如果因为一次犯错葬送前途,将是我们国家的损失,若能宽恕,全其人格,将来必大有作为。”

丰子恺谨记李叔同的教诲,对于恩师,他一生充满敬重之情,答应与他合著《护生画集》。此后三十年间,不管世情如何变迁,哪怕山河破碎,浩劫当头,他都谨守承诺。

李叔同的师表之风令学生们深深敬佩着,他坚信,美育不但可以通达艺术,最主要的,是能够浸润灵魂,让一个人拥有更高尚的人格。

教书那几年,是李叔同一生之中,最为充实的一段时光。不过也正是从那时候起,他的性情就变得越发孤僻,越来越喜欢离群索居的生活,常常一个人掩门伏案,自顾写诗作画。这和当初那个“纨绔子弟”相比,已经是判若两人。

此外,或许是身世沉浮之感,对于人生无常、生命倏忽、红尘飘荡,他越发有了深刻体验,每每下笔,都是素淡怅怜,正在这期间,他写下了那首著名的《送别》,从这其中,便不难窥见他当时的心境,一句“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让飘零、无常跃然纸上。

1916年,他从日本杂志上看到一篇关于断食的文章,说断食为身心更新的修养方法,他那时正患神经衰弱症,即决心试验一下。到了第二年十一月间,便到虎跑定慧寺去实行。在这里,他看到了僧侣的生活,竟然十分向往,深有脱胎换骨之感。回校之后,他已经变了个人,开始吃素、读经、供佛。

1918年7月13日,他即决心到虎跑定慧寺从了悟和尚剃度出家,要结束了他三十九年尘俗的生活。听闻他要出家的消息,日本妻子赶来,“你出家我怎么办?为什么要我回日本?”李叔同只把手表留给她作纪念:“你有医术,想必回国生存不难。”说罢,在茫茫白雾间乘舟而去,妻子在身后失声痛哭,他却头也不回。此后24年间,再未与妻儿相见。

他在入山之前,把平生的艺术作品、书籍、衣物等分赠给朋友和学生。油画作品赠给北京美术学校,石刻印章赠给杭州西泠印社,笔砚碑帖赠给书家周承德,图书珍玩赠给故友南皖崔旻飞,平时所临碑帖赠给同事夏丐尊,衣服赠与学校工友闻玉,其余照片纪念品及零缣断素,分赠与学生丰子恺、刘质平及吴梦非。

从此,世间再无李叔同,剩下的只有弘一法师。剃度之后,他苦心研习佛法,钻研《四分律》和南山律,花4年著成《四分律比丘戒相表记》。自始至终,弘一法师以戒为师,每日只吃两餐,过午不食。他衣不过三,寒冬也只一件百衲衣,一双僧鞋,穿了几十年。

曾有一次,丰子恺寄宣纸请他写佛号,写罢,他回信问多出的宣纸如何处理。直到临终前,他召弟子入室,嘱咐弟子在火化遗体后,记得在骨灰坛下放一钵清水,以免过路的虫蚁烫死。

为弘扬佛法,他可以置生死于不顾。1937年底,厦门轰炸不断,众人劝他避难,他却集众演讲,尽一己之力,渡劫众生。每次开讲时,后面的墙壁上,都挂着他亲手书写的中堂:“念佛不忘救国,救国必须念佛。”在弘一法师看来,以佛之觉悟普度众生,激励僧俗两界一同奋起救国,即便牺牲一切,舍命不辞。

鲁迅得到他的书法,自称“幸甚!”

林语堂说:“他是最有才华的天才,最奇特的一个人,最遗世独立的人。”

张爱玲说:“我从来不是高傲的人,至少在弘一法师寺院外面,我是如此谦卑。”

1941年8月28日,弘一法师口授遗嘱,从容安排后事的每一个细节。1942年10月13日(旧历九月初四)圆寂于泉州不二祠温陵养老院晚晴室。世寿六十三,僧腊二十四,遗骨分葬于泉州清源山西弥陀岩及杭州虎跑定慧寺,各各建塔。

圆寂之前,弘一法师留下绝笔,那是至今令世人怅然的四个字:悲欣交集。

他这一生,横跨两个世界,红尘之中,他是令人仰止的天才,看尽人间繁华,韵极风流;遁入空门,他又一心向佛,以清朗的佛光宽慰众生之苦。他尝尽人世的悲欢,只想做一个时时像人的人。

因真而公子翩翩,因真而高僧庄重。当《送别》在冬奥会闭幕式上响起,大家跟着旋律再次轻轻吟唱“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但在这苍茫的人世间,再也不会有第二个李叔同了。

内容综合自林子青著《弘一大师的一生》

转自 凤凰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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