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
小的时候喜欢过年,盼望过年,因为过年有好吃的、有好耍的;还可以有火炮放,有热闹看。
尽管家里贫穷,母亲还是会在年前买些肉来煎炸圆子、酥肉之类。几兄弟就围在油锅边,口水直流。当然,没有到大年三十是绝对不能吃的,这些东西要吃到正月十五,表示年年有余。
那时过年,是没有电视看,娱乐也只有火炮。但是,年过得很热闹。一家几十口人会聚在奶奶家吃团年饭。饭后孩子们要到长辈给的压岁钱,就可以自由活动了。当然压岁钱大部分是要交公的,只能留少数一点点。
那时候过年孩子们是可以到处乱跑的。虽然还小,家长不会担心孩子们出车祸什么的,因为那时连自行车都少得可怜;也不会担心走丢,社会治安很好,小偷都很少。尽管如此,自己还是十分小心自己小兜兜里面那两、三块的过年钱,生怕丢了,于是会随时去摸一下,看钱还在不在。
童年的我过年,最喜欢去成都的青羊宫看灯会。一个人在人海灯海中瞎逛,在能转动的西游记组灯前可以痴痴的看一个小时。看累了就跑到小吃摊去买吃的,在长长的小吃摊前要反复走几趟,主要是舍不得身上仅有的那点点压岁钱,看自己身上的钱吃那样东西最实惠。基本上最后是只舍得花五分钱买一个大大的棉花糖,这样可以舔很久。
长大后,尤其是读高中以后,过年最高兴的事情,就是希望能和一帮同学出去郊游。到附近的峨眉山,青城山去耍三、四天时间再回来。不过只有一次满了愿望。因为那时候去这些地方交通很不方便,到峨眉山坐车基本上要一天时间,去青城山也要半天时间,何况三、四天要花去十五块钱左右,母亲是绝对不会答应的,所以只奢侈过一次。
大学后,过年最高兴的事情,就是跑到有电视的同学家去看春节联欢晚会。那时候电视机还不多,所以还是稀罕物,频道也少得可怜,不过看得津津有味。尤其是对刚刚开始传入大陆的流行歌曲特别痴迷。
出家以后,在石经寺过年最辛苦。寺院年三十会来很多香客,从三十晚要忙到初一中午。虽然很累,但是很开心。那时候的香客主要是些老太太,因为住宿有限,很多老居士只能在殿堂的廊道下睡到初一早上,然后早早的去上香。我会半夜抱些被子去给那些年龄特别大的老太太,因为屋檐下冷得很。
在五台山塔院寺过年特别开心。寒冬的五台山基本上没有香客,做生意的也都离开了台怀镇。到过年,寺院门口会以山西的习俗,燃上一堆碳火。念完经以后,老和尚会给些钱,我们一帮年轻的和尚就去买些山西特有的二季炮来放。那种炮威力很大,地上响以后会冲上天,在天上再响一次。放完炮就去绕塔,绕完塔几个要好的僧人会躲在房间悄悄的打一会扑克升级。
回四川以后,在省佛协近十年时间,过年最孤寂。佛协只有我一个出家人,到了过年,一个人在文殊院的方丈院子里。外面人山人海,院子里面清清静静,感觉有点孤寂,不过很安详。
到罗汉寺,今晚是第四个年头。我在这里过年基本上是一种责任。全寺僧人会很早就为三十忙碌。从消防安全到上厕所,都要考虑周全,不能出一点事故。
烧香的人越来越多。普贤菩萨十大愿望里面有:九者恒顺众生。我只期望能漫漫转变大家的习俗,用燃莲花灯、挂祈福带、供花祈祷等方式,代替污染严重、烧得熊熊大火的高香。过一个平安、祥和、快乐的中国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