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哇,前面的风景更好
这节课学“念恩生敬”,小组共修时,我说念不起来,连父母恩都念不起来,遑论对素昧平生的导师!这是实话。但这个现实却让我不能接受,也不敢接受。生而为人,不知念父母恩,不懂感师长情,与禽兽何异?我的确愚痴,不堪,但愚痴、不堪到这种程度,真是不可想象。我必须用力思维其中缘由,幸亏师兄们帮我打开了思路。
首先,父母恩,存在吗?
立于世间三十余年,何人赐你色身?何人育你、养你、教你?又是何人怀胎十月孕你生命,呱呱坠地时赐你乳汁,蹒跚学步时搀护你迈步,智识发蒙时送你入学......你入歪道,示以直道,你有疾病,为寻良医......你好也罢,赖也罢,何人不离不弃......父母恩,有吗?有!但为何感受不到?是接受通道不畅吗?不是。
念不了父母恩是真,抱怨父母的话,却张口即来,根本不用思维:买把牙刷,你说贵了,那你去买喽;弄顿饭,天天捱,就不能早点儿;周末大早上的,别在洗手间里搞得叮咚咣当响,行不行;就买个奶粉嘛,又没让你们带孩子,至于成天念叨提醒我嘛......
所以,我就是这样不堪,这样愚痴,这样禽兽,由不得自己不承认。
可我还是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儿时的我不是这样呀。那时的我听话、懂事、勤快、成绩好,算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从何时起,我变了,变得那样面目可憎?我已回想不起来。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只知抱怨而不知念恩?恩就在那儿,何来的怨?真的是我变了吗?
怨的都是些什么?怨父母没有让我随意消费,怨父母没有按点给我做饭,怨父母没有让我睡懒觉,怨父母没有让我毫无心肝地啃老......所有的怨里都有一个“我”。因为我对父母有所设定,因为我对“自我”太在乎,所以认为父母就应当对我如何,而不应当对”我“如何?全是“我”。我的想法、我的行为、我的道理、我的感受.......父母一旦与“我”产生矛盾,怨念便油然而生。久而久之,便成了我的一种习惯——报怨的习惯。
以此再来对照儿时的乖巧、孝顺,才发现,那时,是因为自己还没有成型的我执我见,即便成型,也囿于生存问题,自己咽下去了。及长,渐渐有了独立生存的能力,我的那些我执我见便再也不愿被咽下去了。
所以,哪里是自己变了,恰恰是没变,一直没变。久远驰骋生死中、长夜痴暗睡眠中、三界牢笼、无边有海,我一直轮回其中,何曾有一点点变化?要说变,无非是自己看见和没看见、爆发和没爆发而已,三毒八苦一直在那里。
思维至此,念父母恩,我算是开掘了一个小口。师长恩、导师恩呢?为什么念不起来?
综上,念恩的接受通道没问题;与导师不曾交往,毫无过节,更不会被怨念所蔽,那只剩下“所忆对象是否存在”这一环节了。
如果说,父母恩,是因为处近,以至于熟视无睹,还时常被怨念所蔽,所以无心可念;那么导师恩,则是因为处远,以至于高山仰止、了无痕迹,好似无恩可念。
“于久远驰骋生死中寻求我者”,的确如此吗?导师与我素昧平生,仅今年十一,我于西园寺皈依时,远远地看过导师一眼,隔着那么多师兄的肩膀,导师或许连看都看不见我,怎么寻求我了?
但,真的是这样吗?
思维导师的弘法经历,著述立作、网络弘法、沙龙传灯、建立三级修学……导师在寻找众生,这是确信无疑的。所谓“发心求正觉,忘己济群生”。那么,我是不是众生中的一员。显然是。如此,导师是否在寻找我?
进一步思维,我为什么此前没有这样的认识?恐怕还是离不开深植于心的那个“我”。“我”理解的寻找,是一对一的、排他的连接。导师寻找我,就是找我一个人,这才叫寻找。这是不是从初一错到十五,是不是愚痴到可笑?我们的凡夫心,是不是都这样:怎么错,怎么来;无明真可笑,无明真可怜。
有了对“寻找我”的重新理解,结合前论中关于善知识的“十德之相”,再忆念导师“唤醒我、救拔我、解放我”“遮损恼、增善根、开显涅槃、令我发大心”的恩德时,便觉得顺理成章了。回想自己从读书会、菩提沙龙再到同喜班、同修班的经历,其实导师的慈悲、智慧无处不在。他没有一上来就谈空说无、止观内修,让我望而却步。真的是从最简单的开始教,从人生佛教小丛书到佛法五大要素,从三级修学模式到八步骤修学方法……如母乳子,只能吃奶时,绝不喂粥;最好吃点粥时,绝不给饭;能吃一点盐时,就一克、两克、三克地量着给,既不多也不少。菩提道上,他好像永远都在你身前不远处,当你止步不前时、当你想返身回去时,他就会停住脚步,回身,微笑,招呼你:“悟之,走哇,前面的风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