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定
曾读到一篇短文,内心颇有触动。故事情节虽不波澜起伏,但在不动声色中触碰了我的心灵,觉得自己已经彻底融入到故事情节中,笔者的所思所想完全是我内心的写照,它就像一面镜子,照见了我内心深处的我执和我慢。
笔者有一天坐动车去呼市办事,因为下雪,差一点误了车。慌张中找到自己的座位,遇上了反差鲜明的三个人物:
第一个:肥腻中年男。我发现我的座位上正躺着一位满脸横肉,膀大腰圆的壮汉,我小声地说:“后生,让一下。”那人居然翻了翻眼皮,不耐烦地往里挪了挪,大概挪了一寸。
我的设定:粗俗无礼,缺乏教养
第二个:大领导。我气呼呼地坐在座位上,这才发现,我对面坐着一个穿着讲究,但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一脸严肃地凝视着前方。这一路他就做三件事,望前方,接电话,再望前方。
一看这派头,肯定是个领导,估计也是因为大雪天,开不了车才坐的动车。
我的设定:傲慢冷漠,不可一世
第三个:在领导模样的旁边,坐着一个穿着很乡土的大姐。
她胆怯得像搭乘旁边领导的专车似的,哆哆嗦嗦的半边屁股挂着点座位,随时有让出座位的趋势。
她的面容一直显得很惊慌,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粗糙的编织袋,编织袋里的大葱、伸胳膊蹬腿的鸡肉都呼之欲出。
我的设定:孤陋寡闻,井底之蛙
我们四个陌生人,都各自揣着心思,好像每个人都神秘、不可猜测。
通过对这几人的察言观色,我给他们都一一贴了标签,从心底里对他们不屑一顾,甚至认为自己比他们高尚,有深深的我慢和我执情结。
列车行驶中途,肥腻的睡狮,终于清醒,和对面大妈模样的人攀谈起来。
原来,大妈模样的人,要去省城伺候儿媳坐月子,因为没出过门,总怕错过站。
肥腻男低声、充满诚意地劝大妈:“没事,我和你一个站下车,我会提醒你的,你就安心坐着吧,早着呢。”
原来,我设定的肥腻男还有善良的一面,不过这也不算啥,也就顺水人情做个好人。
格局再次被打破,有个人捏着一张车票找过来,指着大妈的座位说,这是他的座位。大妈慌慌张张地站起来,摸索着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车票,无助地递给肥腻男,让他帮核对一下。肥腻男瞟了一眼大妈的车票,只一眼。
突然,麻利地站起身来,从行李架上取下自己的行李,微笑着对大妈说:“坐我这吧,你那是站票。”说罢,转身就走了。
那一刻,我对这个肥腻男充满了莫名的敬意。原来,我的设定有点不正确,这个肥腻男还蛮有爱心。
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我发现他穿的衣服上印着铁路工人的字样,行李包里装着钳子、锤子等工具。正好有个列车员从这里走来,我听见列车员说:“又两天抢修没睡吧?媳妇生了吗?”
这一刻,我被震撼了。原来,我的设定完全是错误的。原来,肥腻男才是真正有大爱的人,为了千千万万动车人出行的安全,在媳妇待产期间还忙于抢修铁路两天两夜,他可能累得都来不及换衣服就躺倒在座位上,而如此疲惫的他还把自己的座位让给无亲无故的大姐。在这细微之处彰显出对他人的慈悲与关怀。
回头,看见大妈仿佛受之有愧似的,涨红着脸,不知该站还是该坐。这时,我清清楚楚听见领导模样的人开口了:“坐吧,还有一段距离。到站了我提醒你。”话毕,追问道:“下车有人接吗?”大妈慌忙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纸条,大概是儿子抄给她的线路图。领导模样的人接过去看了看,小声地说:“挺偏的,倒好几条线。”
不过,他停顿了一下又突然改口道:“我和你一路,坐我车吧。”
那一刻,我觉得这场纷纷扬扬的大雪是如此的暖人心扉。我彻底颠覆了自己的设定,我的以为、我的经验、我的判断原来都是错误的。我所认为的领导冷漠和傲慢只是一个假象,有可能是他最近正有些棘手或紧急的事务要处理,一直在凝神思索,而他的善良和温润就在这不经意间,在这细水长流的平淡中。
这时,我想起曾经修习的法语,我们凡夫的观念往往是错误的,我们用自己迷惑的心来做种种设定,用自己的设定来揣测人心,我们戴着有色眼镜来看待世界,用我执和我慢来思考周围的人和事。 而这种种错误的设定其实都来自我的不良心念。历史上苏东坡和法印禅师的经典对话曾阐释一个道理:心中有佛,见人是佛!
这一刻,我心中了然,最该修习的,原来还是我这颗凡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