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的主妇
家中我最喜欢呆的地方是书房,看书喝茶上网,小小的书房,有着我无限的遐想和神思;最不喜欢的地方是厨房,柴米油盐酱醋,调料看起来很少,我却总也摸不着门道。好在平时的一日三餐,孩子们在外面解决了一顿,早饭也吃得匆忙,晚上我又借口要检查作业,所以,通常我去厨房做的最主要的事情就是盛饭。
可是,意想不到的疫情,让我不得不面对全家人的一日三餐。第一星期,因为过年,孩子们刚放假,我还是饶有兴趣的,虚心请教“下厨房”,做得也有模有样。第二个星期,开始有点黔驴技穷。第三个星期,心里就开始长毛了……我感到有些绝望,我沦陷在了厨房里。
好怀念孩子们都去上学了,在阳光晒得暖暖的桌子边坐下来,泡杯茶,神游在书里的日子。平日里看起来平淡无奇的午后,现在,竟然成了奢望。每天固定的学习时间也变得不稳定了,每天的生活变成了——三顿饭+打扫卫生+对治女儿的网课和作业。
一天,读到导师写的一段话:“其实禅修并不复杂,关键是不断训练,让心持续、稳定地专注。什么是专注?经行时,世上只有一件事,就是走路;过堂时,世上只有一件事,就是吃饭。专注的同时,还要对每个动作清清楚楚,并尽可能地保持这种清楚。这个看起来很简单,但坚持去做就会受益,事实上,这也是开智慧的关键。”
瞬间,仿佛一缕阳光洒进了关闭的厨房门。我开始细细思量最近这段日子。在疫情的冲击下,原本的生活规律被打破了,这不正好是我思惟无常的好机会吗?我的焦虑,首先来自我对原本生活的渴望,我期望一个人安静看书的日子一直能够持续下去。但早在两千五百年前,佛陀就曾告诉我们,“诸行无常,诸法无我”。又因为对变化的不接纳,做饭的时候想着看法义,看法义的时候又想着,买的菜到哪里了?今天要做哪些菜?孩子的作业还有哪些没做?在种种纠结中过了一天又一天,等到晚上上床的时候,又开始忏悔:今天的学习计划又是一个烂尾楼。
导师说,关爱众生要从关爱家人做起。这段隔离的日子,不正好是我好好为家人服务的时候吗?生活就是修行,如果我能在当主妇的时候保持专注,不也是修行吗?
心定下来后,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首先审视每天的时间安排,哪些是必须要做的,必须做的当中哪些又是可以在同一时间完成的?例如,可以在旁听孩子网课的时候,顺便摘菜。哪些可以发动大家做的?导师不是说要传帮带么?把家务活分配给孩子们完成,一方面可以节约自己的时间,另一方面也培养了孩子的动手能力。想着想着,不由得嘴角上扬。
哈哈,对嘛,导师说过要去中心化,也就是不要有中心。此前,我觉得我是家的中心,我把自己设定在这个位置上。我烦恼,是因为我希望自己是全能的,且全家人都要听我的,要按照我的设定起床吃饭做作业,我希望我做的饭他们都很喜欢吃,且一顿把菜都吃光光……
没有想到,“绝望的背后”原来有那么多个“我”,绝望的本质原来是我执!我有问过家人想吃什么菜吗?没有。通常是自己苦恼地想来想去。我有问过他们会做什么菜吗?没有。通常我都是一个人在厨房里,看着一个又一个“下厨房”的方子,结果自己尝试的结果和网上的大相径庭。
导师还说到“简单化”,简单化也就是做事要有标准。我总结过大家说好吃的菜谱吗?没有,我都是凭感觉。在《生命的回归》中,导师就清楚地告诉我们,感觉不可靠!我有尝试过列出菜单选项吗?没有,结果每天都要想明天吃什么,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新玩意来。
接下来的日子,突然变得美好起来了。厨房轮值,打扫卫生分工,集体做作业。
我惊奇地发现,家里的菜品变得丰富起来,而且彼此也有了更多的包容;打扫卫生的时间缩短了一半,既然在家中缺乏锻炼,打扫卫生也是一种很好的运动呢;虽然大家看的是不同层面的书,但是因为大家都静心读书,所以效率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