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培法师:六祖坛经讲记 般若品第二
六祖坛经讲记般若品第二如上已明「行由品」,现在继说「般若品」。本品专为大众宣说般若妙义。般若是佛法最极重要法门,亦是不共世间一般宗教、哲学最极希有法门。大般若经百七十二卷说:『是诸有情于此般若波罗密多应如佛住。供养恭敬思惟般若波罗密多,应如供养礼敬思惟佛薄伽梵。所以者何?般若波罗密多不异佛薄伽梵,佛薄伽梵不异般若波罗密多……一切如来应正等觉,皆由般若波罗密多出现故』。般若是出生诸佛,为诸佛母,怎可不说般若重要。禅宗后来虽说『教外别传,不立文字』,但达摩初传法于慧可,自说『藉教悟宗』,并未废弃大乘经典理论,因而乃以『佛语心为宗,无门为法门』的愣伽经传授给慧可,作为衡量学者印心的准则,要看一个行者是不是体悟,只要以愣伽经为之印证,就可知道。是以初期传达摩禅的禅师,并没有远离教义,而是依愣伽经印心,所以禅者名『愣伽师』,亦称达摩禅为『佛心宗』,亦有说达摩禅为『愣伽宗』,或称『南天竺一乘宗』。愣伽古代说是锡兰,现在说是斯里兰卡,在印度的南部,愣伽经所代表的,便是印度的南宗。是以我们实在不可说,禅宗全是『教外别传』,是有其经教所据的。有说愣伽经从谈般若性空兼谈法相赖耶缘起。不错,经中确实说到性空与唯识思想,但因主要的是说『如来藏自性清净』,而实是以真常唯心为主要思想,对达摩禅有着很大的提示作用,是以禅者皆以愣伽为本。可是到了四祖道信,开始劝诱人持诵『摩诃般若波罗密』。如道信传说:『我此法要依愣伽经,诸佛心为第一;又依文殊般若经一行三昧』。虽还没有捨弃愣伽经,但已将般若经与之同等看待。后来『愣伽很少人过问而成冷门,金刚般若经转成为南宗顿悟禅的印心宗典,这种法门转变,也显然当是由道信倡导而形成的』。到了五祖弘忍,传达摩禅于黄梅东山,别创『东山法门』,对达摩禅起了更大的变化,即少有提到愣伽经,而转以般若经为宗典,因他常教人诵持金刚经,说能令人『得速见性』。从五祖弘忍得法,从金刚经开悟,所以到了曹溪惠能,把达摩禅的宗典,从愣伽经转为金刚经,更是历史事实。因为惠能六祖,特别宗般若经,所以有此般若品。说般若法次日,韦使君请益,师陞座告大众曰:「总净心念摩诃般若波罗密多!复云:善知识!菩提般若之智,世人本自有之,只缘心迷不能自悟,须假大善知识示导见性,当知愚人智人,佛性本无差别,只缘迷悟不同,所以有愚有智。吾今为说摩诃般若波罗密法,使汝等各得智慧。志心谛听,吾为汝说。善知识!世人终日口念般若,不识自性般若,犹如说食不饱。口但说空,万劫不得见性,终无有益。祖师亦如佛陀,必须有人请法,然后方说其法。现在六祖说般若品,由于韦刺史的请益。「次日」,就是第二日。「韦」刺「使君」,听了六祖的开示,仍有不明白地方,特再向惠能有所「请益」。请益,意在再度请求教益,使不明白的地方能够明白。既然有人请求教益,于是惠能大「师」应请,特再「陞」到堂上的法「座,告」诉「大众」说:你们真要修学佛法,「总」得先要摒除杂念,以清「净心念摩诃般若波罗密多」,求得清净无漏智慧,捨离一切妄想杂念,就可得到佛法利益。净心,不唯听者心净,说者也要心净。说者心净,所说无一不契于理,听者心净,无句不入于心。先教念而后说,使闻般若大法者,因为般若智珠,投于散乱心中,乱心自然寂静,不再妄念纷歧,般若心体全现。同时「复」说:诸位「善知识」!当知「菩提般若之智」,不是从外可以求得,而是「世」间每一个「人」,甚至每个众生,「本自」就具「有」的。华严清凉国师说:『般若非心外新生,智性乃本来具足』,「只」因攀「缘」外境,真「心」久被尘染之所「迷」惑,「不能自」己有所体「悟」,必「须假」藉「大善知识」开「示」教「导」,方能体悟本心,「见」自本「性」。应「当」更要「知」道的,就是生存在这世间的人,明显的看出:有的是「愚」痴的「人」,有的是具有「智」慧的「人」,愚智确有相当的不同,但是他们所具的「佛性」,本来没有什麽「差别」,「只缘」彼此有着「迷悟」的差异,「所以」就「有愚」痴和「有智」慧的分别。六祖金刚注云:『凡夫不见自性妄识分别,自生高下,诸佛日高,众生自下,菩萨了悟人法二空,上自诸佛,下至蝼蚁,皆有佛性,无所分别』。「吾今」特「为」你们宣「说摩诃般若波罗密法,使汝等」每个求法的人,「各」个都能「得」到般若「智慧」。觉悟本心自性,而成无上佛道。这对你们诚挚求法者非常重要,当吾说此般若妙法时,希望你们专诚「志心谛听」,好好记住,千万不要听了就算。下面「吾」当「为汝」等宣「说」。如能专心一志的听闻,必然会得般若智慧妙用。六祖又叫一声「善知识」!「世」间有很多学佛的「人,终日」都在「口念般若」,但是「不识自性」本具的实相「般若」。如是像这样念般若,「犹如」饥饿的人,看到满桌菜饭,并且不断的说:吃呀!快吃呀!但没有真正的去吃,如是「说食」,不论说得多久,终于肚「不」能「饱」,试问这样说食,究竟有什麽用?佛法行者,如果一旦「口」念般若,但说「空」义,不说短时间内,不能见到本性,就是经过百千「万劫」,亦「不得见」到本「性」。既不能见到本性,纵然不断的口念般若,发挥空无自性,「终」归「无有」一点利「益」。因为般若大法,是无上法,如只一味口说,不能如法实行,难以成为智者。释般若义善知识!摩诃般若波罗密是梵语,此言大智慧到彼岸。此须心行,不在口念。口念心不行,如幻,如化,如露,如电。口念心行,则心口相应,本性是佛,离性无别佛。何名摩诃?摩诃是大。心量广大,犹如虚空,无有边畔,亦无方圆大小,亦非青黄赤白,亦无上下长短,亦无瞋无喜,无是无非,无善无恶,无有头尾。诸佛刹土,尽同虚空。世人妙性本空,无有一法可得;自性真空,亦复如是。前文说般若法,此文释般若义。六祖又叫一声「善知识」!我所说的「摩诃般若波罗密是梵语」,依「此」间「言」,是「大智慧到彼岸」。意说修学佛法行者,要想到达彼岸胜境,必须求得般若妙智,没有得到般若妙智,是不能到达彼岸的。菩萨行者虽修六波罗密,唯有般若胜过施、戒、忍、进、禅五度无量亿数。因为施等五者,不论修到什麽程度,是都不能趣入菩萨正道,当更不得入一切智城。如百千等那麽多的盲人,假定没有一个眼睛明亮的人在前引导,不说不能到达丰乐大城,就是进趣正道亦不可能。是以般若望于施等五者,可说是最尊最为无上。如是最尊无上的般若,须假言说方能显示无有言说。但是行者修「此」般若,必「须」从内「心」中深深的实「行」,「不」是「在」「口」头上「念」念就行。如仅在「口」头上「念」诵,而「不」能在「内心」中如法实「行」,不论般若妙法是怎样的殊胜,那也不过「如幻如化,如露如电」般的瞬即成为过去,行者根本不能得到般若受用。龙树大士说:『佛法以修心为本,以身口为末,不在口念,口念是言说上事,与修行无关,与解脱无涉』。如能一方面在「口」中「念」诵,而另方面又在「心」中实「行」,是「则」就能「心口相应」,也就得到般若真智,从此真智呈现清净菩提「本性」,当下就「是」人所本有的「佛」。佛之所以为佛,就是人的本有自性,「离」开本「性」是佛,更「无别佛」可得,怎不心行般若?「何名摩诃」?这是问;「摩诃是大」,这是解。依常说,摩诃是印度话,中国译有大、多、胜三义,现在六祖只讲一大义,而所讲大,却不是说智慧大,是讲其他的大义。放光般若经第四问摩诃衍品说:『云何当知菩萨趣于大乘?乘是乘当至何所?谁当成是乘?佛告须菩提言:是菩萨摩诃萨大乘』。法华经第二譬谕品说:『若有众生,从佛世尊闻法信受,勤修精进,求一切智、佛智、自然智、无师智、如来知见、力无所畏,愍念无量众生,安乐利益天人,度脱一切,是名大乘菩萨,求此乘故,名为摩诃萨』。大方等大集第十七虚空藏菩萨品说:『云何为菩萨庄严乘?乘谓无量,无边崖故,普徧一切,喻如虚空,广大容受一切众生故,不与声闻、辟支佛共,是故名为大乘』。大乘论典说到摩诃大义很多,在此不多引说。菩提「心量广大,犹如虚空」那样的无边无际,「无有边畔」。金刚经说:『东方虚空可思量不?不也!世尊!南西北方,四维上下虚空可思量不?不也!世尊』!广大如虚空的心量,就色说:如问是形色或显色,这都是不可说的,所以「亦无方圆大小」的形色,「亦非青黄赤白」的显色,同样「亦无上下长短」的形态。当知『方圆大小』、『上下长短』、『青黄赤白』,都是物质,菩提心量,自不可说。至于『瞋』怒『喜』乐,是非善恶等,都是虚妄分别心而有,自也不可说菩提心量如此。不论色法心法,皆有相对性的,菩提心量没有对待的差别,自不可说。所以说「亦无瞋无喜,无是无非,无善无恶,无有头尾」。正因如此,所以「诸佛」所住的「刹土」,如常寂光净土,真可说是湛然常寂无染,自是「尽同虚空」一样的寂然不动。至于「世人」所有「妙」明本「性」,应知亦「本」是「空」,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的。悟达如此广大的心量,那更「无有一法可得」。众生本有「自性真空」,绝对不可说它是有,如以为是有的,那绝对是错误,所以说「亦复如是」。能明此一大菩提心,是就可以转凡成圣,假定不能明解,就仍轮迴生死。善知识!莫闻吾说空便即着空,第一莫着空,若空心静坐,即着无记空。善知识!世界虚空,能含万物色像,日月星宿,山河大地,泉源溪涧,草木丛林,恶人善人,恶法善法,天堂地狱,一切大海,须弥诸山,总在空中。世人性空,亦复如是。善知识!自性能含万法是大,万法在诸人性中。若见一切人恶之与善,尽皆不取不捨,亦不染着,心如虚空,名之为大,故曰摩诃。善知识!迷人口说,智者心行。又有迷人,空心静坐,百无所思,自称为大,此一辈人,不可与语,为邪见故。六祖又叫声「善知识」!郑重的交代诸闻法者:你们「莫」要「闻吾说」到「空」,「便即」执「着」有一个「空」,再叮咛一句:你们「第一」千万「莫」要「着空」,假若以为「空心静坐」为无所思,「即着无记空」。如果闻空着空,那就落于空见。无记是不思善恶,昏然矇昧的一种心理状态,那就不是静坐修禅。修禅行者落于无记空,且这是属有覆无记。不说修短时期无用,就是修百千万亿劫,也不过是活骷髅,根本不能悟到本有自性!接着又叫「善知识」!试想我们所住这个「世界」的「虚空,能」够「包含万物色像」:诸如「日月星宿,山河大地,泉源溪涧,草木丛林,恶人善人,恶法善法,天堂地狱,一切大海,须弥诸山」,乃至一切有形有相,无形无相,「总」是「在」这虚「空中」,有那样离开虚空而存在的?正因虚空能含宇宙万有,所以名之为大,经说溪涧,是指两山间有水流通的深沟。须弥诸山,以须弥山为中心,环绕须弥山的有很多高低不等的群山,所以说为诸山。佛教向说须弥山为此小世界的中心,但依真现实论者说,或就印度的地理环境看,实际就是今之喜马拉雅山。广大无所不包的虚空如此,当知「世人性空」能含万法,「亦复如是」。唯此『世人性空』的性空,与般若所说性空,含义有很大不同。『般若性空』,是一种全称否定,无论是此岸世界之『妄』,或彼岸世界之『真』,一切皆空:空无自性,或自性本空,谓之『性空』。但此坛经所说性空,只是一种特称否定,只空虚妄,不空真如。诸如真如,佛性,自性是有,且是真有,并不是空。真性无妄,谓之性空。禅宗与般若所说性空有所不同,不可不知。一般佛法行者,只要听说性空,就以为是一样,实际不能笼统,如禅与般若,虽同说性空,但不能视为其义无异。六祖又叫声「善知识」!摩诃所以说之为大,当知众生所有「自性」,是「能」包「含万法」,无一法出于自性,所以说为「是大」,可知「万」有诸「法」,无不包含「在诸人性中」。四祖道信大师说:『百千妙门,同归方寸,恒沙功德,总在心源』。又说:『一切定门,一切慧门,一切行门,悉皆具足,神通妙用,并在此心』。有说『万法尽是自性』,与『万法尽在自性』,虽『是』与『在』一字之差,但以真常思想观点看,『万法尽是自性』,较为突出,因万法本身,当体就是自性,亦就是真如实性,必然认为无法不真,无法不如,说来自是圆融得多。「万」有一切诸「法」,既然皆「在诸人」的自「性中」,是则「若见一切人」的「恶之与善」,或是所谓『善法恶法』,「尽皆」对之「不取不捨」,「亦不」对之有所「染着」,因为一切皆是自性本空,那可在表面执着其是好是不好?又那里有什麽善法可取恶法可捨?金刚经说:『如筏喻者,法尚应捨,何况非法』。是以对于万有诸法,应当观其根本,不当从末分别。如此,能含万法的自性真「心」,犹「如虚空」一样的,无所不包,无所不容,所以「名之为大,故曰摩诃」。六祖又叫声「善知识」!世间有些「迷」妄的「人」,只知「口说」般若,甚至诸多赞叹般若,认为般若是最尊最胜,无有一法可与般若相比,但与身心实际利益一点无有,如是口说般若有什麽用?世间另有一些「智者」,看来不曾口念般若,而「心」确是如实奉「行」般若,因此,不但使自己的菩提心显现出来,同时还可如实的普度苦难众生。心行般若有智行者,是多麽的善能自利利他?世间还「有」一些「迷」惑的行「人」,听说修禅需要静坐,于是「空」空的死「心」踏地的「静坐」,并且「百无所思」的,以为这就是所修的大法,且认这样的一无所思,方能从静坐中有所体悟,「自称」可说「为大」。「此一辈」迷妄盲修之「人」,「不可与语」般若大法,因他已落入谬妄的「邪见」之中。邪见者流,自己思想错误,怎可与说般若?又怎可与谈如法静坐?纵然对说如法静坐,以求般若妙智,他亦不会接受,认为如此不能悟道,对他说般若大法,又能发生什麽作用?禅宗认为一切大法不离自性,离自性说任何法,都不与般若相应,以自性为本的六祖大师,为众说法一直强调自性大无不包,原因在此。再论般若善知识!心量广大,周法界。用即了了分明,应用便知一切。一切即一,一即一切,去来自由,心体无滞,即是般若。摩诃名大,已经解说,现在再论般若。为此,六祖又称「善知识」说:当知众生本有的真「心」,其「量广大」如虚空,其用可「徧周法界」,亦即通常说的『尽虚空,徧法界』。问题是看我们如何运用,如能善加应「用」,其「用了了分明」。了了通俗说,就是清清楚楚;分明,就是透澈通达。果加「应用」,更可「便知一切」。「一切即一,一即一切」,意显一法即是一切法,一切法即是一法。如空中的一轮明月,什麽地方有水,就可映现其中。所谓『千江有水千江月,千江之月原一月』。俗说:『一本散万殊,万殊归一本』,亦即是这道理。因为法性之体,是可现于一切事物上的,而一切事物各含其理体。因此,「来去」自由「自在」,「心体」无碍「无滞」。如是了了分明,一切圆融周徧,「即是」所说「般若」。善知识!一切般若智,皆从自性而生,不从外入,莫错用意,名为真性自用,一真一切真。心量大事不行小道,口莫终日说空,心中不修此行。恰似凡人自称国王,终不可得,非吾弟子。六祖又叫声「善知识」说:所谓「一切般若」妙「智」,「皆从」本有「自性而生」,并「不」是「从外」寻求之所契「入」,对此千万「莫错」会了其中「用意」,如以为般若从外求得,那就大错特错。当知能应万法无有变易的真如法性,「名为真性自用」。果能如是照得一切法真实,是即「一真一切真」,无有一法而不真,如以为有一法不真,是即未能如实认识诸法。「心量大事」,是显了悟真如自性,转迷开悟的大事,「不」是「行」于诵经静坐的「小道」,可以获得转迷开悟,契证真如法性。佛法行者,千万不可只在「口」头「终日」口口「说空」无自性,步步行有,专唱高调,而在「心中」并「不」如法「修此」般若大「行」。假定如此,「恰似」一般「凡人」,亦即平民百姓,「自称」我是「国王」,「终」于「不得」称为国王,仍然是个普通老百姓。如是亦只说空,心中并未依法修学般若,不论他说怎样如实修行,实是未见谓见,增上慢人,而他终归「非吾弟子」。是以要想真正成为佛子,不但口头说说就行,如只口头说说,要想转迷开悟,甚至得道成佛,是绝对不可能的。如马祖道一于出家受具后,到南岳于一庵中常学坐禅,南岳怀让禅师,一日往访道一,问大德坐禅图个什麽?道一坦白答曰:「不图别的,只图作佛」。怀让听后,取砖一块,在道一庵前石上磨来磨去。道一看了,觉得很怪,也就前问怀让:你磨砖做什麽?让老实答:我磨砖做镜,不作其它。道一听后说:磨砖岂得成镜?让藉此又对他说:磨砖既不能成镜,坐禅怎可得到成佛?是以只口说空,心中不修此行,不过是小道而已,怎能得成无上正觉?善知识!何名般若?般若者,唐言智慧也。一切处所,一切时中,念念不愚,常行智慧,即是般若行,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世人愚迷不见般若,口说般若,心中常愚,常自言我修般若,念念说空,不识真空。般若无形相,智慧心即是。若作如是解,即名般若智。六祖又叫声「善知识」说:「何名般若」?是问什麽叫做般若。般若之所以名为「般若者」,这是印度话,「唐言智慧」,乃译成的中国话。如是般若智慧,为人人乃至一切一切众生本所具有,并不是从外而求得的。「一切处所」,是就空间说。「一切时中」,是就时间说。意显不论什麽地方,不论什麽时候,每一心心「念念」,「不」作「愚」痴妄计,而是「常行」般若「智慧」,智慧光辉照耀,「即是般若」妙「行」。但在吾人内心,若有「一念愚」妄,不论什麽人,势必「即」与「般若」隔「绝」,不得般若妙用,假若有「一念智」在,当下「即」是「般若生」起,光辉灿烂无不朗照。是以般若对于世人,特别是对佛法行者,确是极为重要,不可一刹那的远离隔绝。般若为什麽这样重要?经说行者不论修学那一法而能通达一切法者,当知是般若的殊胜功用,怎可对般若忽视?凡夫愚惑不能如实了知我及非我,所以如旋火轮般流转生死!可惜「世人愚」痴「迷」惑,「不」能体「见」本具「般若」,只在「口」中不断的「说般若」。如有佛法行者,时刻在念般若,以念般若为常课,但是「心中」仍「常」为「愚」妄所矇,不能如实了知万有诸法实无自性,口虽常念般若有什麽用?如问有些佛法行者:你是修学什麽法门?他会毫不迟疑的,「常」常「自言我」是「修」学「般若」,唯有般若才能破妄显真,唯有般若才能转迷开悟,唯有般若才能超凡成圣,是以般若为我所常修学。般若是开显诸法空性,因他常说是修般若,所以心心「念念说空」,不是说生命自我是空,就是说万有诸法是空,空是常常挂在口上说的。虽念念的说空,但「不知真空」之理。殊不知真空究竟之理,是无形无相的,是无自性不可得的,透视无自性真空的「般若」,当然也是「无形」无「相」的,如此无形相的般若,不是别的什麽,乃是人人本具的「智慧心即是」。假「若」能「作如是」了「解」体会,「即名」证悟诸法空性的「般若智」慧,若作他解,不得名般若智。庞居士说:『外求非是灵,无念是家珍,心外求佛法,尽是倒行人,般若名尚假,岂可更依文?有相皆是妄,无形实是真』。释波罗密何名波罗密?此是西国语,唐言到彼岸,解义离生灭。着境生灭起,如水有波浪,即名为此岸,离境无生灭,如水常通流,即名为彼岸,故号波罗密。般若已解释过,现续解波罗密。「何名波罗密」是问。但「此是西国语」。西国是指印度,意即这是印度话。「唐言到彼岸」,唐言是中国话,意即译成中国话叫做「到彼岸」,亦有译为彼岸到。波罗密在印度用得很多,不论什麽事情完成,印度人都叫波罗密。如读书告一段落,中国人叫做毕业,印度叫波罗密;如愣严经最近讲完,中国叫做圆满,印度叫波罗密。诸如此类的说为波罗密,在印度确是很多的。但以佛法「解」释其「义」,现坛经说为「离生灭」。原因世间一般俗人,对所认识的一切,总易执「着」虚妄不真实「境」,以为是实有的,因而就有「生灭」相现「起」。如胡姬花盛开,以为有实在的胡姬花生起,到见胡姬花凋谢,以为有实在的胡姬花散灭。不但对胡姬花有这生灭的观念,对万有诸法的现象,同样会执着有个实在的生灭起来。「如」风吹动大海中的「水」,必然就有「波浪」涌现。正因众生妄想执着实有境界的生灭,于是对之造有漏业,而流浪在生死中,永在有波浪生灭的此岸,所以说「即名为此岸」。若能远「离」虚幻不真实「境」,自然「无」有「生灭」的现象,也就不会对之有所执着造业,当然亦就不在生死中流来流去,那就「如水常通流」的无有阻碍,当知此「即名为彼岸」。『如水常通流』,有说『如水长流通』,或说『如水永长流』,其义大体是差不多的。不过此喻是否恰当,有说并不怎样符合。原因说为此岸的波浪,固然是在河中,说为彼岸的流水,同样是在河中,佛法说为中流。真要从生死此岸到达涅槃彼岸,必须渡过烦恼中流,如停止在中流,怎可说为彼岸?「故号波罗密」,这是结说。行般若行善知识!迷人口念,当念之时,有妄有非。念念若行,是名真性。悟此法者,是般若法,修此行者,是般若行。不修即凡,一念修行,自身等佛。六祖又叫声「善知识」说:对于般若,世间「迷」妄之「人」,只知「口」头怎样诵「念」,不知般若究是什麽意义?因迷妄之人,终日「当」正「念」般若「时」,并没有真正将心放在般若上,心仍随于外境所转,仍然「有」很多「妄」念生起,亦「有」谁是谁「非」观念存在,这样称念般若,心与念相违,又与义相乖,怎得般若受用?又怎能到彼岸?若是智者「念念」如法实「行」,时刻将心放在般若上,「是」就「名」为契于「真性」。真性,有的版本说为『真有』。真有就是真性,真性即是真有。真有是真常唯心者所常说,性空唯心者从不说真有。有人以为六祖所弘的禅,因宗金刚般若,说他是弘性空,依此所说真有,与般若性空,思想颇有出入,不可溷为一谈。中国学佛者,最喜欢圆融,以为彼此一样,事实并不尽然。禅者果能「悟此」真性「法者」,当知就「是般若」妙「法」。依此真性如实「修行者」,所修就「是般若行」。如不依此而行,就不是般若行。般若妙行,是学佛者所应行,不论那宗那派,或修那种行门,假定没有般若,不能到达一切智城。是以任何行者,如「不修」般若行,任你怎样诚心学佛,认真修行,仍属有漏「凡」夫,不能超凡入圣,不能转迷开悟,不能通达世俗谛不违第一义谛,当然也就不能完成学佛能事!果能「一念修」此般若大「行」,且念念不息的不离般若,时时处处心口相应,久而久之,不特慧解朗然,可以悟证本有觉性,而「自身」当下「等」同于「佛」。到此,就没有生佛差别。另一坛经版本,将『自身等佛』,说为『法身等佛』。显示修般若行者,悟证诸法真理,得到如佛所得的法身。诸佛法身,平等平等,是为『法身等佛』。两说虽都可以,但以『法身等佛』,较为合理。不论学者如何解释,只要老实的修般若行,必有与佛法身平等的一天。善知识!凡夫即佛,烦恼即菩提。前念迷即凡夫,后念悟即佛。前念着境即烦恼,后念离境即菩提。六祖又叫声「善知识」说:一般认为凡夫是凡夫,佛是佛,生佛有很大的悬殊,殊不知凡夫即非「凡夫」,当下「即」是「佛」。因凡夫与佛皆本具有相同的智慧德相,不过凡夫的智慧德相还没有显现出来。同样的理由,一般皆说烦恼与菩提是两回事,学佛就是要断烦恼证菩提。殊不知「烦恼即」是「菩提」,不能把它看成截然不同的两法。如此,为什麽说有凡夫与佛的差别?当知不是本质有别,而是迷悟有异。「前念迷」亦即不能体悟到本有觉性,「即」是「凡夫」;「后念悟」亦即体悟到本有觉性,当下「即」是「佛」,再如「前念」执「着」客观外「境」实有,并对实有外境有所追求,自然「即」有重重的「烦恼」生起;「后念」如能远「离」实有妄执的外「境」,体悟本有觉性原本存在不失,当下「即」是「菩提」。有作这样解说:真常论者认为,万有一切诸法,无一不是自性,亦无不是实性,烦恼既是万有诸法之一,自然当下就是菩提,所以说『烦恼即菩提』。诸法无行经更清楚说:『贪欲之实性,即是佛法性,佛法之实性,亦是贪欲性』。『贪欲与菩提,是一而非二』。永嘉大师证道歌说:『无明实性即佛性』,同样是这意思。可知佛与凡夫的差别在悟与迷;烦恼与菩提的差别,在是否修般若行。对此如善分别,凡夫即非凡夫,烦恼即非烦恼,就可成佛诞登彼岸,还有什麽差别可言?般若尊贵善知识!摩诃般若波罗密,最尊最上最第一,无住无往亦无来,三世诸佛从中出。当用大智慧,打破五蕴烦恼尘劳。如此修行,定成佛道,变三毒为戒定慧。六祖又叫声「善知识」说:如上所说「摩诃般若波罗密」,不要把它看成简单,而是「最尊最上最第一」的。不特坛经是这样说,大般若经百七十二卷亦说:『是故般若波罗密多,于前五种为最胜,为尊为贵,为妙为微妙,为上为无上,为等为等等』,这都是特别赞美般若,世出世间无有一法胜过般若。因而佛法行者,应当尊敬般若,般若为诸佛母,如不尊敬般若,自亦不敬重佛。一般佛子,对佛相当尊重,对于甚深般若,不特不予尊敬,甚至予以否定,说这非法非律,不是如来所说,这过失相当大,大到超过五逆重罪,怎可不尊敬般若?当知觉证诸法实相的智慧,就是般若波罗密,确实有其最高的价值。如问广度一切众生的悲愿,是从什麽地方来的?是从般若波罗密多,始展开实践广大菩萨行的。甚深般若,远离一切虚妄分别,绝对不住于一切法,所以说为「无住」;住既无住,当亦无去,所以说为「无往」;有往才有来?无往怎会来,所以说为「无来」。为佛子者,必须尊敬般若,因般若波罗密体,不论有佛无佛出世,都是常住不灭的,所以过去、未来、现在,「三世」一切「诸佛」,皆「从」此般若大法「中出」。金刚经说:『一切诸佛及诸佛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法皆从此经出』,也是这意思。要知诸法实相就是佛,为什麽这样讲?因为得到诸法实相,方可算是得佛,佛之所以为佛,不是由于佛身的相好庄严,而是由于得到一切种智。佛法行者要想从般若得成佛,首「当用」此般若「大智慧」,无有遗馀的「打破五蕴烦恼尘劳」。五蕴,是色受想行识,为组织有情生命体的要素,内在充满烦恼,一切烦恼活动,都从五蕴而来。尘劳,通常说有八万四千尘劳,但这是约数言,实际吾人心念,缘于世间诸法,无一法不是尘劳。五蕴内在的烦恼,万有外在的尘劳,如果「如此修行」般若,不特可以击破烦恼盪尽尘劳,且能度一切苦厄。如心经说:『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如是修行般若,且「定」得「成佛道」。到了完成佛道时,就可「变三毒为戒定慧」。三毒,是指贪、瞋、痴根本烦恼,有股强大的力量,能毒害众生本具的法身、慧命。法身、慧命原是众生本有,所以不能得到,病在为三毒所害。三毒与三学是敌体的两面,三毒既能毒害法身、慧命,要想除去这个毒害,唯有三学可予彻底扑灭。三学,又名增上戒学,增上心学,增上慧学。小乘说此三学,是得四果必要条件,所以应当精进修此三学。增上戒学,要在防止身口意可能造作恶业。增上心学,心就是定,要在摄收散乱澄静精神而得见性悟道;增上慧学,要在断除所有烦恼显发本有觉性。大乘说此三学,不但范围广泛,且与六波罗密可相配合。如布施、持戒、忍辱三波罗密是戒学,禅波罗密是定学,般若波罗密是慧学,精进波罗密通于三学。戒是断三恶趣的勇敢健将,定是绝分散心乱的犀利武器,慧是疗治身心大病的良医妙药。所以大乘佛法行者,更要精进的勤修三学。三学虽说有三,但非各自独立,而是互相资助,如没有戒就不能得定,没有定就不会发慧,是以三者缺一不可。善知识!我此法门,从一般若生八万四千智慧。何以故?为世人有八万四千尘劳。若无尘劳,智慧常现,不离自性。悟此法者,即是无念,无忆无着,不起诳妄,用自真如性,以智慧观照,于一切法不取不捨,即是见性成佛道。六祖又叫声「善知识」说:现「我」所说的「此」般若「法门」,不唯是一般若,而「从」此「一般若生」起「八万四千智慧」。「何以故」是问?原因「世」间的「人有八万四千尘劳」。此处所说尘劳,就是指的烦恼,意说众生有八万四千烦恼,为对治这八万四千烦恼,佛特说八万四千法门,予以一一对治。法门在此也约智慧说。所谓八万四千,并不是确定数目,而是显示其数很多,这是印度古代一直都是这样说的习惯语,也就是约数而言。因为印度习惯上是这样的说法,所以佛经亦有用此语以示数目之多。行者依于般若法门而修,假「若」修到「无」有「尘劳」烦恼,「智慧」便能「常」常「现」前,以此智慧常照一切,自然念念「不离」本有菩提「自性」。果能「悟此」不离自性的妙「法」,「即是无」有妄「念」而正念常存,自亦「无忆无着」的「不起」虚「诳妄」念,欺骗世间以为自己有高超的德行,随时随地应「用真如」自「性」所开发的「智慧观照」一切,彻底了解无有一法有实自性,所以「于」万有「一切」诸「法」,既「不」有所「取」着,亦「不」有所「捨」离。如此以智慧观照万有诸法,「即是见性成佛」之「道」,亦即成佛方法。为大智人说善知识!若欲入甚深法界及般若三昧者,须修般若行,持诵金刚般若经,即得见性。当知此经功德,无量无边,经中分明赞歎,莫能具说。此法门是最上乘,为大智人说,为上根人说,小根小智人闻,心生不信。何以故?譬如天龙下雨于阎浮提,城邑聚落,悉皆漂流,如漂草叶,若雨大海,不增不减。若大乘人,若最上乘人,闻说金刚经,心开悟解,故知本性自有般若之智,自用智慧常观照故,不假文字。譬如雨水,不从天有,元是龙能兴致,令一切众生,一切草木,有情无情,悉皆蒙润。百川众流,却入大海,合为一体,众生本性般若之智,亦复如是。六祖又叫声「善知识」说:你们发心修行,假「若欲」想进「入甚深法界及般若三昧者」:法界的界是性义,因而法界就是法性,亦可说是真如、实性。不管叫什麽名字,都是极为深奥难测,亦即经中所常说的:『甚深最甚深,难通达最难通达』,没有相当程度,无法解其真义。般若三昧,三昧,一般说为正定,或是说等持等,但在此不能这样讲,应说为甚深、究竟,所以般若三昧,犹言甚深般若,或是究竟般若。行者如要做到这点,必「须」先「修般若」妙「行」,或是「持诵金刚般若」波罗密「经」一卷,「即」能「得见」本有自「性」。诵金刚经即能见性,这是六祖的经验谈,但这一说法,与金刚空义,不怎麽相应,金刚经彻底显示空性,六祖以有解空,实是站在真常论者立场说的。「当知此经功德无量无边」;有说『当知此人功德无量』。此人是诵经见性的人。但如金刚经说,此经功德无量无边,确实没有说错,因经中明说『是经有不可思议,不可称量,无边功德』。如说诵金刚经者亦有很多功德,当然亦没有说错,因经接着有说:『若有人能受持,读诵,广为人说,如来悉知是人,悉见是人,皆得成就不可量、不可称、无有边,不可思议功德』。说人说法具诸功德,无有不可。金刚「经中」,或般若经中,也「分明赞歎」,要说「莫能具说」。所以不论行般若的人,或是所行的般若,确实皆有极为殊胜的功能。「此」般若「法门」,是至高「最上乘」法,是专「为」具有「大智」慧的「人说」的,是专「为上」等「根」性的「人说」的,如以禅家的话说,是为相信直超的人说的。金刚经说:『如来为发大乘者说,为发最上乘者说』。『最上乘,是指最高无上的一佛乘,亦即第一大乘,而以成佛为其究竟的目的』。正因是为深根利智的人说,根机浅的,智慧劣的,不能听闻此最上乘法,设或会有因缘听到,也不会对此大法生起信心,所以说「小根小智」的「人」,听「闻」此最高无上的殊胜法门,其心无法可以领悟,不但不信不解,反而「心生」疑惑,认为这不是如来说的。大般若经百八一卷说:『于我正法毘奈耶中,当有愚痴诸出家者,彼虽称我以为大师,而于我说甚深般若波罗密多,诽谤毁坏。善现当知:若有诽谤甚深般若波罗密多,则为诽谤诸佛无上正等菩提,若有诽谤诸佛无上正等菩提,则为毁谤过去、未来、现在诸佛一切相智,若有毁谤一切相智则谤毁佛,若谤毁佛则谤毁法、谤毁僧,若谤毁僧则当谤毁世间正见』。如是不信般若法门,甚至三宝悉皆毁谤,其罪恶是不可限量的,对此最上乘法,能不甚深信解?「何以故」是问。接着举前喻说:「譬如天」上的大「龙下雨于」我们这个「阎浮提」。阎浮提又名南赡部洲,亦即我们所住的这个世界。印度向来传说:以须弥山为中心,分为四大部洲:东方为东胜神洲,南方为南赡部洲,西方为西牛货洲,北方为北俱卢洲。我们所住的这世界,是有很多大小国家及城邑聚落的。如天龙下雨下得太大,此世界的「城邑聚落,悉皆」为大雨之所「漂流」。如有时什麽地方发生大水灾,山崩土裂,房屋漂流,桥樑倾圮等。城是县城,中国过去将县城筑成城牆,以供防守之用。邑亦可称县的别名。上古地方区域,大的叫都,小的叫邑。都邑,是大小城市的通称。聚落是印度话,中国叫做村庄,就是很多人共同聚居的地方,大水冲走这些地方,漂流于大海中,立刻就归于乌有。其淼小「如」一草一木的枝叶被漂流一样,所以说「如漂草叶」。雨水之大,于此可知。「若」所下的「雨」水流入「大海」,海水既「不」有所「增」加,亦复「不」会有所减少。等于众生的本性,在圣不增,在凡不减。假「若」是「大乘人」,或「若最上乘」的上根利智的「人,闻说」此「金刚」般若波罗密「经」,就会得到「心开悟解」,是「故」能够了「知本性自有般若之智」,与大智之人没有什麽差别,且能「自」己善「用」此般若「智慧」,「常」常「观照」万有一切诸法无不是实相,根本「不」须「假」藉「文字」言句,就可体悟本有自性。「譬如」天上的「雨水」,一滴一滴落到地上,一般以为是从天有,而实「不」是「从天有」的,「元」来「是」从天「龙能」「兴」云「致」雨而有。现实世间的一切,不论有情无情,不论动物植物,都有赖于水的滋润,没有水滋润,一切的一切,都会灭亡或乾枯,如天乾旱无雨,不说没有水种植,就是饮水亦成问题。赖于天龙兴云致雨,使「令」具有情识活动的「一切众生」,乃至「一切草木」丛林,或是「有情无情,悉皆蒙」受雨水的「润」泽,得以活泼而生动的继续生存。是以水的重要可知。如新加坡共和国,不特没有一般的天然资源,就是天然的用水也没有,不是向外购买,就要风调雨顺。不然,就要节省用水,或由政府制水,全国人民才不致于感到没有水用之苦。不算雨水落到大海,大海不会有所增减,就是大雨落在「百川」及「众」河「流」中,其中所有雨水,皆流「入大海」中,与海水「合为一体」,海水仍然不增不减。「众生本」有自「性」所含有的「般若之智」,所发生的殊胜功用,「亦复如是」,意即显示一切在般若观照下,一切归于一体,根本没有差别。明迷悟不同善知识!小根之人闻此顿教,犹如草木,根性小者,若被大雨,悉皆自倒,不能增长。小根之人,亦复如是。元有般若之智,与大智人更无差别,因何闻法不自开悟?缘邪见障重,烦恼根深,犹如大云覆盖于日,不得风吹,日光不现。般若之智亦无大小,为一切众生自心迷悟不同。迷心外见,修行觅佛,未悟自性,即是小根。若开悟顿教,不执外修,但于自心常起正见,烦恼尘劳常不能染,即是见性。善知识!内外不住,去来自由,能除执心,通达无碍,能修此行,与般若经本无差别。不论天上下多大的雨,虽可滋润草木丛林,但若没有根的草木,不会受到雨水滋润。同样道理,佛法虽是广大无边,任何众生都可救度,但与佛法无缘的人,是也不能令其得度。如佛法说众生皆有佛性,但要能够见到自性,方能完成无上菩提。可是众生根性,有大小利钝之别,听闻大法能不能自悟成佛,还要看众生的根性怎样。六祖为此叫声「善知识」说:「小根」劣智的「人,闻此」圆「顿」大「教」的成佛义理,「犹如草木」一样。根是根机、根器、根性。如悟解力高的,佛法称为上根或利根,悟解力低的,佛法称为下根或钝根,现在文中说为小根,似略不妥,因经中只有『大根器』或『小根器』,从未见到只称大根或小根。虽则如此,这儿说为『小根之人』,常常听佛法的,自知这是小根器人。只要是草木,没有无根的,但因其根很嫩,或是其根腐烂,看来还很青翠,但经不起大风大雨的袭击,不特不能受到雨水润泽,假「若被大雨」袭击,就会「悉皆自」动的「倒」下来,「不能」继续「增长」。「小根」器的「人」,只能听闻人天乘的世间法,最多能闻二乘的解脱法,或得上生人天的利益,或得出世解脱的利益,假定闻此圆顿大教,说自己将来得成佛,不特不能接受,反而退失道心,所以说「亦复如是」。如是小根器人,虽不堪受大法,但他「元」也具「有般若之智」,而所具的般若妙智,「与大智」慧「人」所具有的般若妙智,原是一模一样,「更无」丝毫「差别」。本来具有的妙智,大小根性的人,既然平等无别,小根器的行人,为什麽听「闻」此圆顿教「法,不」能「自」己有所「开悟」?这确是值得论究的问题。现在六祖告诉我们:小根器的人,「缘」于错误的「邪见」,对法不能认识清楚,加上业「障」又极太「重,烦恼」尘劳,更是「根深」蒂固。在此情形下,应知如太阳放射出来的光辉,本可徧照一切,现在「犹如」被广「大」的一片乌「云」,将日「盖覆」得紧紧的。假使「不得」大「风吹」散乌云,原本具有照耀的「日光,不」能显「现」出来,怎麽能够普照大地,当知「般若之智」,既是人人本具,自「亦无」有「大小」之别,有人闻此顿教能自开悟,有人听此大教不能自悟,病在「一切众生自心」,有着「迷悟不同」。迷妄的行人不能返观自心,「迷」于自己的本「心」,生起向「外」的错误之「见」,不在自心上做工夫,而在心外「修行」,离心「觅」求成「佛,未」能「悟」得本有「自性」,自然「即是小根」器的人。假「若」听闻大教,而能「开悟顿教」,明白成佛之道,「不执」着「外」在形式的「修」行,「但于自」己的内「心」,「常」生「起正见」。不说是已为小根器的人,就是为「烦恼尘劳常」围绕在凡夫身上活动,亦「不能」为其染污所「染」。当下「即」得开悟,成为「见」到本「性」的人。所以真正一个佛法行者,如要修行开悟,必须常存正见,从自心中修起,如一昧的心外修行,不说不能得到成佛,就是超脱生死亦不可能。有位襌师颂说:『学道无端学画龙,元来未得笔头踪,一朝体得真龙后,方觉从前枉用功』。是以学佛要在见性,好像画龙要在点睛,不然,是枉用功夫。到此,六祖又叫声「善知识」说:认真修行的人,如从自心中彻悟无有诸法,就可做「内外不住」。这或解说为不住着于内心外境,或解说不住生死之内,不住涅槃之外,自由自在的往来于生死,所以说「去来自由」。这不是还有执着心存在的人所能做到,必要从修行中,「能」够「除」去妄想「执」着的「心」,始能「通达」万有诸法无实自性,而得「无碍」自在。果「能修此」般若妙「行」,自「与般若经」的思想理论,「本无差别」,亦即是说与般若经所启示的般若妙理相契。般若经,扩大说,是指佛在般若会上所说的一切般若,缩小说,是指金刚般若所说的般若。般若经中有说:『修行般若波罗密多,菩萨于一日中所修智慧,所成胜事,一切声闻独觉智慧有此事否』?舍利子言:『不也!世尊』!是以般若大行,确是极为殊胜,不是其他行门所及。法因人设善知识!一切修多罗及诸文字,大小二乘,十二部经,皆因人置,因智慧性,方能建立。若无世人,一切万法本自不有,故知万法本自人兴,一切经书因人说有。缘其人中有愚有智,愚为小人,智为大人。愚者问于智人,智者与愚人说法。愚人忽然悟解心开,即与智人无别。六祖又叫声「善知识」说:佛住世时说法是很多的,每说一部经皆名修多罗,所以说「一切修多罗」。修多罗是印度话,中国译为契经,显示佛所说的言教,不特契于诸法真理,亦复契于众生机宜,所以说为契经。佛陀当时说法,固是从大觉海中通过口头宣说出来,既无经本亦没有人记录,到了佛灭初夏,佛子惟恐人去法灭,举行第一次结集,仍是口口相传,未曾录成文字。后来感于口口相传,久了会有遗漏,或者会有错误,因为忘失及忆持不完整,是必然事,到佛灭百年后,乃以文字记录。如现在流行的三藏,皆以文字组织流行,所以说「及诸文字」。口口相传,是语言流传的佛法,组成经文,是文字流传的佛法。至佛教经律的成立,向来说有十二部经,或者说为十二分教,就是契经、应颂、记说、伽陀、自说、因缘、譬喻、本事、本生、方广、希法、论议。复有九部经或九分教,是十二分中的九分,向来虽有不同的传说,但依较古相传,不外契经、应颂、记说、伽陀、自说、本事、本生、方广、希法九种。九分或十二分的分,是支分亦即类的意思,就是将所有教法,或分为九类,或分十二类。于中还分大乘佛法、小乘佛法,所以说「大小二乘,十二部经」。不管佛法怎样分类,或对上根利智者说,或为自求解脱者说,「皆」是「因人」而「置」。就是因人的根机不同分别设立。但这不是普通人所做到的,而是具有高度的「智慧性」,观察人的根性如何,「方能」对之「建立」所有佛法,亦即针对怎样根性的人说怎样法。以世间万法说:假「若世」间没有万物之灵的「人」,所有「一切万法本自不有」,可「知万」有一切诸「法,本」是「自人」而「兴」的,就是人类需要什麽,就有什麽产生,如人类需要饮食,就有饮水粮食产生,如人类需要住处,就有房屋产生,乃至到了现代,为求交通更为便利,就有飞机产生,或者其他人生之所需要,也就自然而然的产生出来。但此所说万法,是指现象而言,至于诸法本体,如经所说:『若佛出世,若不出世,湛然常住,本自具足』。当知佛教流行的「一切经书」,也是「因人说有」,就是佛为教导世人而说的。法华经说:『诸法寂灭相,不可以言宣』。诸法真理虽为佛陀之所亲证,但欲将之说给人听,是不可能的,后来想到不说,人终不见真理,这才于无可说中方便假说。对人说法不错,「缘其」闻法「人中,有」的是「愚」迷的,「有」的是有「智」的。「愚」昧迷妄的「为小」根器的「人」,聪明「智」慧的「为大」根器的「人」。「愚」昧的人,不知什麽事理,可以「问于」有「智」慧的「人」。有智慧的「智者」,应愚昧的人请问,为其宣「说」所不明白的「法,愚」昧的「人」听后,「忽然」有所「悟解」而「心」得到「开」朗,明白自己原来所不知的事理,到这时候,「即与」有「智」慧的「人无」有什麽差「别」,因同样的了解所知的事理!以经证明善知识!不悟即佛是众生,一念悟时众生是佛。故知万法尽在自心,何不从自心中顿见真如本性?菩萨戒经云:我本元自性清净,若识自心见性,皆成佛道。净名经云:即时豁然还得本心。六祖又叫声「善知识」说:佛法修行要在心开悟解,如在修行中「不」能「悟」解心开,仍然迷惑谬误,「即佛」仍「是众生」,永在轮迴中流转不息。因为这时称之为佛,依天台六即佛说,不过是理即佛,最多是名字即佛,是以佛即众生。反过来说,假定「一念」有所「悟时」,当下「众生」即「是佛」,所谓『一念相应一念佛,念念相应念念佛』。由此「故知」世间「万」有诸「法,尽在」吾人「自」己一「心」中。既然一心悟便是佛,一心迷便是众生,行者「何不从自」己「心中顿见真如本性」?这样,岂不直截了当完成学佛能事?「菩萨戒经」佛这样说:「我」们「本」来「原」有的「自性」,本是「清净」无有一点妄染。行者「若」能认「识自心,见」自本「性」,人人「皆成佛道」。宗镜录说:『实见月人,终不观指,亲到家者,自息问程。唯证相应,不俟言说,终不执指为月,亦不离指见月』。菩萨戒经,或说就是梵网经卷下,或说就是菩萨戒经。「净名经」即是维摩诘经,弟子品「云」:『时维摩诘即入三昧,令此比丘自识宿命』……「即时豁然,还得本心」。本心,就是本来具有的清净真心。正因清净真心是本来具有的,只要当下豁然开悟,本有清净真心立刻显现,不要离开本心另求开悟。以己为证善知识!我于忍和尚处,一闻言下便悟,顿见真如本性,是以将此教法流行,令学道者顿悟菩提,各自观心,自见本性。若自不悟,须觅大善知识,解最上乘法者,直示正路。是善知识有大因缘,所谓化导令得见性。一切善法因善知识能发起故。三世诸佛,十二部经,在人性中本自具有,不能自悟,须求善知识指示方见。若自悟者,不假外求。若一向执谓须他善知识望得解脱者,无有是处。何以故?自心内有知识自悟,若起邪迷妄念颠倒,外善知识虽有教授,救不可得。若起正真般若观照,一刹那间妄念俱灭,若识自性,一悟即至佛地。六祖又叫声「善知识」说:经中固明白告诉我们,我自己体验也是如此。如「我」惠能「于」五祖「弘忍和尚处」,就是「一闻」五祖开示,于其「言下便」得开「悟,顿」然「见」到「真如」的「本」有自「性」。反显假使不观自心,徒然劳苦无益。亦即五祖所说:『不识本心,学法无益』。我感到以心传心的上乘大法,对真心修行者,确是有大利益,「是以」现我「将此」圆顿「教法」,为诸有缘学佛者说出,使之广加「流行」,亦即使这大法,普徧流行世间,「令」诸发心「学道者」,皆能「顿悟菩提」妙法,各「各自观」本有真「心」,「自见本」有觉「性」,同样获得开悟,甚至得到成佛。从这可以证知从师悟后,还须弘法以报师恩。宗镜录说:『故知弘教一念之善,能报十方诸佛之恩』。佛法修行要无过于得到开悟,「若」在如法修行中,「自」己总是「不」能开「悟」,必「须」去寻「觅大善知识」,并且要求深刻理「解最上乘法者」的大善知识,「直」接指「示」一条修行的菩提「正路」,让你获得生命解脱。假使不能顿悟而又遇到知见不正的善知识,那必堕落万劫不复。善知识对行者为什麽这样重要?当知「是」解最上乘法的「善知识」,对诸行者「有大因缘」,「所谓化导」行者「令得见性」,而行者身心中的「一切善法」,皆「因善知识」而「能发起」的。心地观经说:『菩提妙果不难成,真善知识实难遇』。不特为此,就是「三世诸佛,十二部经」,亦「在人性中本」来「自」所「具有」。这里所说的人性,不是一般所说人有人性,是指人人所本具的佛性。此中说的人性与前说的万法尽在自心中,都是说的佛及佛法以及万有诸法,都是吾人心性本来具有。六祖所以说这番话,在于鼓励学佛行人,一切都要尽其在我,不要专向外面去求。有说:『惠能把人摆到了与佛同等的地位,把他们一切都要祈求佛的庇佑,仰仗佛来救度软弱无力的处境里拉了出来,恢复了他们的尊严,突出了他们的地位』。像这样的尽其在我,确是一股极大的解放力量,因知任何一个学佛行人,真正求得与十方诸佛同一鼻孔出气,非得靠自己无畏不懈的努力去做,不只是烧烧香拜拜佛就行。在修行过程中,仍然「不能自」己有所体「悟」,「须求」明眼的「善知识」,给与有力的正确的「指示,方」能有所「见」性,自也未尝不可。假「若自」己有所体「悟」,明白自己内心本来具有寂然清净,朗然具足一切,当就「不」用向「外」追「求」。一个佛法的修行者,假「若」一味(向)的「执」着,「谓须」其「他善知识」,也就是要有善知识的指示,「望」能从他「得」到「解脱者」,绝对是不可能的,所以说「无有是处」。如提婆达多是佛的亲弟,城东老母是给孤独的传人,佛是大善知识,尚不能度,何况一般善知识?「何以故」是问。惠能大师说:要知吾人「自心内」本「有知识」,可使自己自觉「自悟」的。因为识自内心,就是明心见性。华严经说:『众生本具如来智慧德相』。这样,当然一切求其在我,何必外求善知识的指示?设「若」生「起邪」见,「迷」自本心,「妄念颠倒」就会纷纷的生起,与所求解脱离得更远。「外」在的「善知识,虽」能给与我们「教授」教诫,指示我们如何修行,而实践实行还是要靠自己,不然,不特善知识救不了我们,佛也不能把我们从生死泥中救出,所以说「救不可得」。假「若」本于自己生「起正」确的「真实般若」智慧,「观照」自己本有的觉性,就可在「一刹那间」,使诸「妄念俱灭」。如大地的黑暗,只要阳光出现就会消灭。是以真正修行,不求别法,「若」能「识」得本有「自性,一悟」永悟,「即至佛地」。一悟就是佛,是即所谓顿教,不特其理顿悟,行践也是如此,如是若悟若行均顿,是为『一悟即至佛地』。一悟即佛,可说是坛经的最要宗旨。发心修行者,所以不得自悟,由于妄念颠倒。有人修行得来全不费工夫,有人踏破铁鞋无觅处,有人先修而后始得,有人要得明师指点方能如法修行。佛法行者,有人受持读诵十二部经,但是对于经义一字一句不解,结果仍不免轮迴在生死中,原因就是口头虽然读诵通利,通利到如一般人念大悲咒,但未在自心本性上得见什麽,自负自己是怎样的分别解说十二部经,没有人可与我相比,于是动不动的与人争强斗胜,当仍不免在轮迴中转来转去,再有什麽高明的善知识,怎样给你最好的开示,因为自己未能如实修持,更未见到本有自性,当然无法得救。悟无念法善知识!智慧观照,内外明彻,识自本心。若识本心,即本解脱,若得解脱即是般若三昧,般若三昧即是无念。何名无念?若见一切法,心不染着,是为无念。用即一切处,亦不着一切处。但净本心,使六识出六门,于六尘中无染无杂。来去自由,通用无滞,即是般若三昧,自在解脱,名无念行。若百物不思,当令念绝,即是法缚,即名边见。善知识!悟无念法者,万法尽通,悟无念法者,见诸佛法界,悟无念法者,至佛地位。六祖又叫声「善知识」说:前曾一再说到『识自本心』,怎样才能识自本心?现我告诉你们:行者真正能以「智慧观照」内外一切诸法,使得「内外」光「明」澄「彻」,就可「识自本心」。「若」真能「识」得自己本来清净的「本心」,就是得到「本」来无碍自在的「解脱」。人人都有一念心,此一念心,且在不断的活动,但能认识自己本心的,不说一般人,就是佛法者,可说少之又少,甚至说不可得,因而长期的为虚妄分别心所转,怎能得到解脱?解脱本来当下即是,但因不能认识本心,所以无法得到解脱。「若」从认识本心而「得解脱,即是般若三昧」,而此「般若三昧」的功夫,「即是」一心「无念」境界,并不是什麽特别所见。般若三昧既是无念,请问「何名无念」?意显运用般若「知见一切」诸「法」,但是内「心」对所知见的外在一切境法,「不」起一念「染着」,「是」即名「为无念」。身为凡夫的我们,当然亦能知一切诸法,但因没有般若慧的观照,以为所知见的一切法,无一不是实有的,因而对之深深的染着,恨不得将所有的皆据为己有,念念在这实有诸法上转,怎麽能够无念?佛法行者,因有般若的观照,知道一切法如幻如化,不念念的对之染着,所以得名无念。果能发挥般若妙「用」时,「即」可「徧一切处」而无所不到,「亦不」染「着」到达「一切处」的境界。「但」能清「净」自己的「本心,使」令虚妄分别的「六识,出」离「六」根「门」头。吾人六识是从六根门生起的,所以对所认识的六尘,念念染着不捨。有的本子将六识说为六贼,并说六贼就是六识,因六识攀缘外在的六尘境界,生起各种不同的烦恼,烦恼如贼一样,盗取我人所修集的功德善根,所以称为六贼。但一般说,六贼是指六根,或说六根为贼媒,同样名词有诸解说,经中是很多的。六识离开六根,「于六尘中」永远「无染无杂」,不再染污自己本性,就可「来去自由,通用」自如,「无」有任何「滞」碍,不为生死所拘,「即是般若三昧」,亦即「自在解脱」,是「名无念行」。「若」一味执着「百物不思」,误认无念没有一点思念,如果有念生起,「当令」思「念」断「绝」,那就不是解脱,反而「即是」为「法」所「缚」,亦「即」落于极端的「边见」。修行修到这个程度,只有堕落无以自拔深渊,还说什麽通用无滞的自在解脱?六祖又叫声「善知识」说:佛法行者在如法实行中,果真「悟」到这「无念法者」,不特不是没有一点思念,且对「万法尽」皆「通」达,无一法而不通达的。宗镜云:『若无念之人,非是离念,但是即念无念,念无异相,虽有见闻皆如幻化』。「悟」此「无念法者」,不特不会为法所缚,且能以智「见」到「诸佛」所证觉的「境界」;「悟」此「无念法者」,不特不会仍落凡夫境界,必「至」最高「佛」果的「地位」。是以无念法,不悟便罢,悟就可到最高的境界,不落边见为法所缚,是以悟无念法,确是学佛行人最要一着!发愿奉行善知识!后代得吾法者,将此顿教法门,于同见同行,发愿受持如事佛故,终身而不退者,定入圣位。然须传授从上以来默传分付,不得匿其正法。若不同见同行,在别法中,不得传付,损彼前人,究竟无益。恐愚人不解,谤此法门,百劫千生,断佛种性。六祖又叫声「善知识」说:吾所传授的是顿教法门,不是一般根性所能接受的,到了「后代」假定有人「得」到「吾」这以心传心的「法」门,不要只顾自己得到就好,必要「将此」以心传心的「顿教法门,于同见同行」的人,共同「发愿受持,如」同「事」奉「佛」陀一样的认真不苟,并要从始至终的「终身」坚志不懈不怠,且能受得千魔万难的考验,不论在任何恶劣环境下,「而不退」转本有大志「者」,那他「定」然得以超凡「入」于「圣」者之「位」。不过我还特别要说明的,就是此顿教法门最尊最贵,很不易于得到,得到而已入于圣位,务「须」将此圆顿法门,不断「传授」下去,不可使之间断。然则怎样传授?就是「从上」释尊拈花示众,达摩东渡「以来」,将此微妙法门,见性成佛的正法眼藏,「默」然「传」授、「分付」,使具有同类根器的人,皆得此法而入圣位,千万「不得匿其正法」。匿是隐藏的意思,就是自己得到了正法,入于圣者的地位,就当公开的毫无保留的将之传授下去,不得将有益于人群的正法,隐藏起来而不传授,使究竟真理埋没不现,使具有此根器者不得此法。佛陀正法,本是为利益众生而说的,如果将之藏匿,不特有丧众生慧命,亦有违于佛陀慈悲,过失是很大的,怎可不如佛祖那样的传授圆顿大法?传授固然应当传授,但还要看机宜如何。假「若不」是「同」一「见」地「同」一心「行」的根机,且其用心完全放「在别法中」,是也「不得」随便「传付」给他,因为妄传大法给他,他不但不接受,且会「损彼前人」,对他「究竟无益」。因不是同见同行根性的人,如传授他的大法,「恐」诸「愚」妄的「人,不」能了「解」此微妙法门的深义,不特不接受此大法,反而会「谤此」微妙「法门」。如是,使此学佛行人,在佛门中非唯得不到法益,反而在「百劫千生」这麽久的时间,「断佛种性」,不知要到什麽时候才得成佛,对他多麽不利?如佛自证缘起真理,是甚深极甚深而难以理解,将此自证缘起真理,如为世间众生说出,众生固然不能理解,自己也是徒劳无功,与其为说不如不说,是以对难理解的圆顿大法,要对众生宣示,一方要看根机怎样,另以适当方法解说。说无相颂善知识!吾有一无相颂,各须诵取,在家出家,但依此修。若不自修,唯记吾言,亦无有益。听吾颂曰:说通及心通,如日处虚空,唯传见性法,出世破邪宗。法即无顿渐,迷悟有迟疾,只此见性门,愚人不可悉。六祖又叫声「善知识」说:对于般若我已说了很多,现「吾有一无相颂」,再为你们略加解说。未解说前,先说明者,对无相颂,「各须」读「诵」记「取」,不论「在家出家」学佛法者,「但」若「依此修」行,就可得到受用,设「若不自」如实「修」持,「惟」是「记吾」所「言」,甚至记得极熟,「亦」对自己「无有」实「益」。因为佛法真义,不是唯在诵取,而在如实修行。颂是偈颂,有孤起颂、重颂。有四言一句的,有五言一句的,有六言一句的,有七言一句的。六祖所说无相颂,是五言一句,共有六十句。看来很易懂,而实不简单。坛经共分十品,般若品最重要,此品又以无相颂为最要,对此应予重视。如了解无相颂,对般若所说,就不落空谈。不特如此,果真了知颂中所含甚深妙义,也就明白全经理趣,甚至六祖所演的整个东山法门奥义,亦无遗馀的了解。无相颂如此重要,且「听吾」惠能将「颂」说明如下:「说通及心通」等,原文解释如下:说是言说,亦即说话,通是通达,即是明白。说通,是对佛陀教理的通达,真正通达佛陀教理,还要说给不明白佛法的听,在说给不明白的众生听,不是想要怎样说就怎样说,向上要说得符合佛陀的本意,向下要说得真契闻法者的当机,如此始得成为说通。听闻佛法者的程度不一,如程度不够的,纵然说得怎样好,或说得天花乱坠,听者接受不了,等于白说,怎可成为说通?心通即宗通,或说为心宗,后代禅宗学者,说禅宗为宗门,就是据此而来。但要说通,必要心通,如心未通,说未必通。南岳思大师说:『若言学者,先须通心,心若得通,一切法一切时尽通』。怎样叫做心通?就是做到不立文字,证悟本有自性。心为本,说为末,本能摄末,心通自然说通,说通未必心通。如说生公讲经说法,说得头头是道,说通自无问题,但未得到心通,未能会得秦跋陀罗拈起如意所表之意。秦跋陀罗向生公拈起如意问道还见否?生公回答说见。师又问你见到个什麽?生公回答见到你手中所拈的如意。师将如意掷于地上再问:你见麽?生公答见。师复问你见到个什麽?生公答说我见你手中如意堕地。像这样的回答,就是未能得心通。说通容易,心通较难,说通心也通,一空倚徬,就「如日」轮那样「处」于「虚空」,普照一切无幽不烛。行者达到说通心通,那就「惟」有「传」授「见性法」。有的本子说为『惟传顿教法』。两句颂文,意思有所不同:见性法是说的内容,意显亲证各人本具的真性;顿教法是说法时所运用的方法,意在说明修行法上是顿超,并不是渐次而修。唯此两句亦可联繫起来,修行所以顿超,目的在于见性。所见真性,人人本具,见此真性法后,就「出」到这「世」间来,「破」除一切不正当的「邪宗」。邪宗是指不见真性,不了心外无佛无法的一切旁门左道。所说世间的邪宗,不论是印度或中国,甚至世界各区域,可说是很多的,即在时间上,古代文化不发达,或是知识开展的现代,仍有种种邪宗,如不严格的破除,不特有害人群,亦对邪宗之徒,同样是不利的。佛教破邪宗,不是要与思想不正的争胜,而是要将一切妖魔鬼怪的丑恶形态揭开,使人知道那是错误的,对个己的身心很有好处,从而不为邪教者流之所迷惑!总结此两句颂,显示禅宗祖祖相传的一脉相承,只是传此见性之法。佛法本与任何教派是无诤的,但为使所度化的众生,正确走上无谬的光明大道,不得不破邪显正。过去固有很多善良的人群,上了邪宗的大当,受了邪徒的蒙骗,到了现代仍有很多的人,陷溺在邪宗的深坑中无以自拔,以破邪显正的觉者宗教,再不奋起降伏魔怪的邪宗,难道忍心的看到纯洁的人群,永远受到邪宗的欺骗?诸佛为救度众生,利济人群,出现到这浊恶世间来,就是为破各式各样的邪宗,身为佛子的我们,怎可不如佛那样的破邪?是以见法得法的六祖大师,也大声急呼的要佛子破邪宗!此二通是佛在愣伽会上说的,为诸大菩萨求法者说宗通,为诸童蒙说说通。法即无顿渐,迷悟有迟疾;只此见性门,愚人不可悉。「法」,不是别的什麽,乃是确指从本以来默传分付之法,亦即一再说到的见性之法。在这法的本身,本来没有什麽「顿渐」的分别。顿是立即的意思,当下顿悟本性,名为顿教,譬如明镜顿现一切无相色像,行者净除一切自心现流,也是如此。渐是渐次的意思,就是按部就班的,经过相当时间的修行,然后才能悟得本有自性,名为渐教,如庵摩罗果是渐次而得成熟的,行者净除一切自心现流,也是如此。「迷」是迷惑而轮流于生死,「悟」是于一念顷,识自本心,见自本性。「迟」是缓慢的意思,「疾」是迅速的意思。祖祖相传默授的见性之法,本是一味平等的,并没有什麽是顿法,什麽是渐法,但因众生的根性不同,有因信得及的,自会直下承当,有因信不及的,乃在徘徊瞻顾,不能立刻领悟。由于人的根机有利有钝,形成悟道有迟有速,这完全是人的问题,决不是法的本身有顿有渐。虽则如此,「只此见性」成佛的无上法「门」,或所传的法门,一般「愚」痴无智的「人」,仍然不能接受与了悟,好像面对面的,犹如相隔千里。所以说「不可悉」。说即虽万般,合理还归一。烦恼暗宅中,常须生慧日。诸法真理固是绝对的,但对众生宣「说」,由于根机种种不同,说来「虽」不免于「万般」的差别,但如「合」于不二的实相真「理」,「还」是「归」于其「一」,不如所说那样的众多。古德说:『本自无二,一亦不立,一尚不立,何况有多?』现在所以说一,是于不可说中,强名为一。简单的亦可说:『教有万般,理则唯一』。凡是用口说出的语言,都是针对当机。如海水是从百川所汇聚的,只要尝一滴海水,就知百川的水味,味虽有百川那麽多,但水的湿性是一无二。如马祖道一禅师,有时对人说:『即心即佛』,有时对另一人说:『非心非佛』。又如赵州禅师,有时对人说:『狗子有佛性』,有时对另一人说:『狗子无佛性』。究竟是怎麽回事,有人不解禅德所说的意思,感到莫名其妙。其实这没有什麽奇特,也没有什麽不可解,因体悟了的禅德,说法是活活泼泼的,并不是用一句死法说给人听,在看当时闻法者的程度如何。「烦恼」说来是很多的,如所说的三毒烦恼,或说六根本烦恼,乃至说八万四千烦恼。我们清净本心,为诸烦恼盖覆,不能见到自性。好像有人处在「暗室」之「中」,不能见到暗室中的一物。「常须生慧日」,意说为烦恼盖覆的暗室,只要被太阳光之所照耀,或如现在扭开电灯,暗室中的一切黑暗被驱除得一无所有,室中的一切自然明白的看到。当知烦恼充满在生命体中,如以观照般若观照,一切烦恼就被破除,自性光明当体显现,本有智慧如日般的朗照,烦恼黑暗自被驱走得无踪无影。颂中说的慧日,是指佛陀的智慧,能如日一样的照破黑暗,喻为慧日。古德有说:『一切明中,心明为上』。心光慧日,本自具足,非从外来,是真智慧。邪来烦恼至,正来烦恼除;邪正俱不用,清净至无馀。烦恼怎样来的?由错误思想来,有了错误思想,烦恼必然滚滚而来,不是贪烦恼活动于中,就是瞋烦恼于中燃烧,或是慢烦恼眼高于天…所以说「邪来烦恼至」。发现错误思想会引生烦恼,使自己在烦恼中滚来滚去,对自己相当的不利,慢慢改正错误的思想,不正邪念逐渐远离自己,正确思想自然而至,烦恼也就不会在生命中活动,所以说「正来烦恼除」。吾人心念极为重要,在念念不断生起时,应以观慧照顾自己,一旦发现邪念起来,立刻予以有力的驱除,不能让它继续的生起,设或发现正念起时,就当努力予以保持,不让正念任意消除。宗镜录说:『若能回光就己,反境观心,佛眼明而业影空,法身现而尘境绝。以自觉之智刃,破开缠内之心珠,用一念之慧锋,斩断尘中之见缚』。邪正是相互对立的,亦是邪正不两立的,立正为的去邪,邪去正亦不存,必须使令心念,不为邪正左右。以佛法说邪正俱遣,到了「邪正两」皆「不用」,心水湛然寂静,无有一法可得,就能「清净」而「至无馀」。无馀,有解说为无有残馀可留,亦即三祖信心铭说:『一切不留,无可记忆』;又说:『二由一有,一亦莫守,一心不生,万法无咎』,是为无馀。有将无馀解为无馀涅槃。佛法向说涅槃有两种,就是有馀涅槃与无馀涅槃。有馀涅槃,是指行者于现生中证得涅槃,但还有残馀的生命体在,亦即生命仍活在世间,名为有馀涅槃。无馀涅槃,是指行者证得涅槃后,生命随着结束,无有残馀的生命体在,名为无馀涅槃。现说『邪正俱不用』,显即到达清净无馀涅槃。菩提本自性,起心即是妄;净心在妄中,但正无三障。「菩提本自性」,是说自性,一切众生与佛,本来没有差别,所以说为众生者,由于众生在迷,所以说为佛者,由于佛陀在觉。实际此菩提自性,在凡夫位上从未减少丝毫,在佛果位上从未增加丝毫,原因就是本有之性,不是从外而得,所以说『菩提本自性』。对此本有自性,如无正确认识,而「起」希求之「心」,是就成为迷「妄」。菩提既是众生心中本有之法,根本不用向外寻求,只要狂心一歇下来,当下就是菩提,如果起心企求,反而随妄奔驰,本有菩提自性,反而离己愈远。「净心在妄中」,是说众生心念有真有妄,真指清净真心,妄指染污生灭。真妄说来虽二,而实原是一体,离真何以有妄?全妄当下是真。但无可否认的,众生心是虚妄分别心,学佛为除妄心而求真心,但所求的真心,不在别的地方,就在众生妄心中,现在所以不能在自身中求得真心,病在为三障所障蔽,「但」若「正」式的「无」有「三障」时,真心当下全体显露,不用再到别的地方去求。宗镜录说:『唯一真心,达之名见道之人,迷之号生死之始』。三障,就是烦恼障、业障、报障。心念若正,三障皆空,那有什麽力量障碍真心?志公禅师说:『烦恼因心故有,无心烦恼何居』?有贪瞋等的烦恼,才会造出种种罪恶,有了罪恶业力,才会感受恶趣苦报。三障若无,妄心不起,真心自即显现。世人若修道,一切尽不妨;常自见己过,与道即相当。「世」间每个学佛的「人」,假「若」要「修」学圆顿法门正「道」,在「一切」行住坐卧的时间,或在任何一切环境中,完全是可以的,没有任何妨碍,所以说「尽不妨」。永嘉证道歌说:『坐亦禅,行亦禅,语默动静体安然,纵过锋刀常坦坦,纵饶毒药也閒閒』。或如一般所说,不为八风所动,照旧如此修去,决不为任何风吹动,放弃所应修的正道。不论佛法行者,或是一般常人,只要时常反省,检点自己过愆,做到本身人格健全,不让一念杂念渗透,从不断修道中,「常」常「见」到「自己过」失,那就与道相应,所以说「与道即相当」。知过,不但佛教重视,儒家同样重视。如说:『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世人的通病,每在闲谈中,不是东家长西家短,就是是是非非的说别人,从没有好好检讨自己过失,于是罪业越积越多,怎能做到成佛作祖?是以修道之人,首要常思自己过失!色类自有道,各不相妨恼,离道别觅道,终身不见道。「色类」,是说各色各类的生命体内,本具佛性之道,所以说「自有道」。虽说各自有道,但「各不相妨恼」,谁也不扰乱谁。如果说是求道,理应内求见性,自会亲见此道,如果不向内求,反而「离道别觅」其「道」,犹如南辕北辙,愈求反而愈远,徒然自寻烦恼,「终身不」能「见道」。所谓各不相妨,是非常的重要。过去南岳西园寺一位昙藏法师,有天到东厨,忽见条大蟒,长有数丈,张口嘘气,毒燄炽然,如受毒气所熏,生命立即不保,侍者见状,请师速避。师对侍者说:『彼以毒来,我以慈往,毒无实性,激发刚强,慈苟无缘,怨亲一揆』。说完,蟒自有性,俯首而去,各不相妨。又如潭州华林寺善觉禅师,道行冰清高洁,慕其道者甚众,一日观察使裴休到访,只见禅师一人,不见更有他人,不禁问禅师曰:大师在此修行,有无侍者侍奉?禅师答曰:『有是有,只一两个,从不见客』。问在什麽地方,可否给我看看?师乃唤曰:『大空!小空』!立有两隻老虎从庵后来。裴休见到是虎,自感有点害怕。师又对二虎说:『现在这儿有客,你们且可离去』。二虎很听话的如说而去。是以具有佛性的各类生命,慈和的也好,恶毒的也好,只要互不妨恼,谁也不会害谁,有时众生相残,在于各自保命,如你能不恼他,他也不会伤你,这不是各不相妨是什麽?波波度一生,到头还自懊;欲得见真道,行正即是道。「波波」,是形容大海中的波浪,后一波浪推前一波浪,从来没有休息。吾人生存在这世间,劳劳碌碌的,或为生活而奔波,或为名利而奔波,像这样从生到死不息的「度」过「一生」,结果除了造诸恶业,「到」了生命尽「头」时,因为『万般带不去,唯有业随身』,想到一生空过,没有积点福德,终「还自」己「懊」悔一场|回想在世为人,为什麽这样空过一生?道是每个生命本来具有,当下即是。傅大士说:『夜夜抱佛眠,朝朝还共起,起坐镇相随,语默同房止,纤毫不相随,如身影相似,欲识佛去处,只这语声是』。是以「欲得见真道」,不须向外寻求,向外寻求,纵然历尽百城烟水,到处踏破铁鞋,是也不能得道。然则应当怎样?只要一切皆捨,连捨相不容有,如是不思善,不思恶,一念不生,心如虚空,能行此行,名为行正,「行正即是道」,除此更无别道。自若无道心,闇行不见道,若真修道人,不见世间过。佛法一再强调,学佛不唯是求理解,须要亲自如实修行。「自」己假「若无」有如实「道心」,不循佛法的正道而行,很难得到生命解脱。现在很多佛教徒,不特没有真正道行,反而在昏「闇」中摸「行」,亦即常说的盲修瞎练,当然「不」能「见」到真实正「道」,亦即不能见到本有自性。所以学佛必须自己要有道心,念念将这颗心放在道上,在日常生活中无时不在道。金刚经说:『若菩萨心住于法而行布施,如人入闇,则无所见;若菩萨心不住法而行布施,如人有目,日光明照,见种种色』。住是执着的意思,不论修布施行,或做其他功夫,真能无所执着,或说心无所住,修道才能真得受用。毘婆尸佛偈说:『身从无相中受生,犹如幻出诸行相,幻人心识本来无,罪福皆空无所住』。很多修行的人,不明白这道理,修行总是执着,怎麽能够见道?如何才能成为真修道人?六祖明白告诉我们:「若真」是个「修道」的「人」,要在只顾自己如实而修,「不」要「见」到「世间」一般人的「过」失。可是一般学佛者,不说没有认真修行,即或稍有修持,仍把自己注意力,放在他人的身上,不是见到这人有什麽过失,就是见到那人有什麽过失,好像只有自己如实修行,没有丝毫过失存在,殊不知当见到世人有何过失时,自己也就有了很大过失,怎可终日说他人的是非过失?所以真正修道的人,应多反省自己修得如何,不必去见世间人的过失!若见他人非,自非却是左,他非我不非,我非自有过。一个真正修行者,理应时刻照顾自己,不要妄起分别,注意他人是非,如果这样,即是我相未忘。是以行者,「若」果仍在「见」到「他人」是「非」,显示本身还有问题,事实,他人有什麽过非,是属他人的事,与自己有什麽关係,为什麽去注意他人的过错?如一味注意他人的错误,实已成为自己的不是,这对自己做人,特别是修行者,最不合算的事,所以说「自非却是左」。左是更甚的意思,显示自己的过失更大,亦即自己大大的偏差。修道的行人,如一直观察「他」人的「非」是,应知他人有什麽不对(非),那是他人的事,只要「我」自己「不非」,亦即没有什麽不对,是就很好,为什麽多管闲事?假定动念非他,说他做人怎样,染污自己心灵,岂不成为自己过失?如「我非」是,自己「自有过」错,为什麽不能做到『他非我不非』?为什麽非要造成己非而成重大的过失?在这世间人多得很,假定时刻注意他人不是,你能注意那麽多人吗?况且世人伪装很多,明明在造各种过失,而伪装为是个君子,难道你也随他而转,成为如他一样的是伪君子?是以修行的人,要为观照自己。但自却非心,打除烦恼破,憎爱不关心,长伸两脚卧。行者「但」能「自」己拒「非」他人之「心」,不理他人是非好恶,别人如是好人,我固说他是好,就是他人不好,我亦说他很好,如是修到功夫相应,心水清净湛然不动,就能「打除」非议人的妄念,自己的「烦恼」也如烟消云散般的「破」除,不再在内心中活动。烦恼虽因人我是非而有,从修行中,如能通达诸法皆空,人我是非根本不可得,修行到这地步,什麽「憎爱」好恶,全「不」加以「关心」,亦即爱无所爱,憎无所憎,不再在憎爱好恶中翻滚,到此自己大事已毕,可以「长伸两脚」,安然的大「卧」特卧,管他什麽闲是闲非?只有『饥来吃饭睏来眠』,那时何等逍遥自在?又是多麽清净快乐?如有禅师参访某善知识,白天只是一味睡眠,既未向善知识问法,自己亦未如法参禅。善知识有点看不过去,问他为什麽终日睡眠?为什麽不好好参禅?禅师答曰:参禅这顿美食,对吃饱的人没用。善知识听说,知他不是懒惰人,不特不责怪他,并且互相握手,笑嘻嘻的回到丈室。后来这禅师,得到生死自由,还论什麽人我是非?欲拟化他人,自须有方便,勿令彼有疑,即是自性现。大乘佛法行人,不是专为自行,而是还要化他,但「欲拟化他人」,不如自悟容易,悟是本身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但要化导他人,「须」本身具「有方便」,因所化导对象,不是一人二人,而是有诸众生,各个根性不同:你要他修这法门,他偏不肯依你指示去修,你要他修那法门,他亦同样的不肯照办。是则发心化他者,就得有善巧方便,针对不同的众生,说出不同的法门,适应各类不同的众生,众生才会接受你的教化,是以教化他人,自己如无方便,度生是很难的。有了化他方便,还要本身健全,或要以身作则,如说要人布施,自己就得布施,要人严持净戒,自己就得戒净,要人尊敬他人,自己应尊敬人,使诸受教化的人,看你确实如说而行,「勿令」对方对己「有疑」,认为你是值得信赖的,这「即是自性」顿然显「现」,亦令受教化者,顿悟本有自性。说法度人,能使人信任而断除疑网,是为化他的最大成功。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离世觅菩提,恰如求兔角。「佛法」,指佛祖辗转相传的悟自本心,见自本性的大法。一般谈到佛法,总以为佛法是出世的,对现实世间没有什麽大用,殊不知这完全是错误的,实际佛法原来就存「在世间」的,完全「不离世间」求取正「觉」,另外去求出世间的佛法,若「离」这个「世」间,寻「觅菩提」之觉,就好像在兔子头上求兔角一样,所以说「恰如求兔角」。兔子头上没有角,这是世人尽知的,在没有角的兔子头上求角,不是颠倒是什麽?离开世间没有菩提,每个求菩提者亦应了知。佛法就在当人功夫亲切证悟,世间法就是佛法,也就是出世间法,出世间法自亦是世间法。经中曾说:『烦恼即菩提,生死即涅槃』。问题全在当人的迷悟,迷就是世间,悟就是出世间,不在这上面用功夫,想离世间去求菩提,怎会得到菩提?行者如于世间通达佛法,诚如禅宗常说,搬柴运水,迎宾待客,甚至资生事业,无一不是佛法。不过世人在日常生活中,做这做那所做的世法,从来不曾离过佛法,世出世法原来不二,因为世人不知,硬将世间与出世间看成两橛,以为一般学问所说的世间法,佛法所说的是出世法,不能将之融通,因而在思想理论上,发生种种争执!若能明白世间法即是出世法,就不会动辄说佛法是出世的。正见名出世,邪见名世间;邪正尽打却,菩提性宛然。佛法常说世间与出世间,世人接触到佛法后,亦常将世间及出世间挂在口上,但是对此明白的可说甚少。现在要问的:什麽是出世?颂说:「正见名出世」。正见就是常说的正确思想,人如果有正确思想,对于万有一切看法,自然与俗有所不同,因而虽仍在世间,而实已得到出世,为什麽?当知有正见者,其心不住于相,那会贪着世间?不再贪着世间,不是出世是什麽?佛法所说出世,每为世俗误解,以为要离世间,到另一地方去,为普通人所不能到。殊不知超越世间是为出世。般若正见观于诸法,一一皆能超越,不为任何拘留,不是出世是什麽?什麽名世间?若起妄心分别,以错误思想观察一切,以为法法都是实有,为法法之所繫缚,是为世间,所以说「邪见名世间」。邪之与正,相对立名,邪是众生的大病,佛乃以正对治众生此一大病,到了药到病除,正药亦应捨去,所以说「邪正尽打却」。不论邪见正见,一起打扫净尽,双遣邪正,灵光独耀,「菩提」自「性,宛然」分明可见,还要到什麽地方去求菩提?六祖对智通说:『不离见闻缘,超然登佛地……莫学驰求者,终日说菩提』。一切诸法本是不可言说,亦不各说我是什麽,但因众生虚妄分别,生起种种知见爱憎,这才堕在世间难以超出,如以正见了知诸法本空,不再在诸法上生起妄知妄见,那有不出世之理?此颂是顿教,亦是大法船;迷闻经累劫,悟则刹那间。坛经无相颂,不唯本品说到,馀品亦有说到,现说「此颂」,拣别不是馀颂。本品所说诸颂,「是」属圆「顿」大「教」。如问东山法门说的什麽?所说不外就是这些。此颂「亦名大法船」。意说众生要想渡过生死大海,需要乘此顿教法门这隻大船,才能到达寂灭的彼岸。但能乘此大法船的,不是小根器的人,唯有大根器的人,才能乘此大船。如是大法,尚在「迷」中的凡夫,本不堪「闻」此顿教,纵然听此大教,不是信心不生,就是难以证觉,不说短时期无以悟自本性,见自本心,就是「经」过「累」生累「劫」的勤劳修习,亦不能顿超顿证,仍在生死中转来转去。若人能够「悟」净其心,不再依傍什麽,在一「刹那」最短时「间」,就可证悟本有自性,并不是很难的事。百丈禅师说:『但离妄缘,即如如佛』。或说:『但无一切心,顿成一切佛』。是以成佛作祖,可说易如反掌。话虽这麽说,问题仍看迷悟如何。悟固一刹那间可以做到,迷则累生累劫仍是凡夫。这就是六祖禅法,称为顿教的意义所在,对此要有高度的信心,绝对不可有一念的疑惑。回向总结师复曰:今于大梵寺说此顿教,普愿法界众生言下见性成佛。时韦使君与诸官僚道俗闻师所说,无不省悟。一时作礼,皆歎善哉!何期岭南有佛出世。六祖大「师」说完偈颂后,「复」对当时在会闻法者「曰:今」吾「于」此「大梵寺」中,已为你们宣「说此」见性成佛的「顿教」,这是很不容易听到的,不特希望你们闻法得益,且要「普愿法界」所有「众生」,皆能「言下」大悟,「见性成佛」。这种愿众生皆得成佛的精神,可以想见六祖是多麽的慈悲为众生,那里如有些人批评禅宗顿悟修行方法,『正如小树来喷一口水,便要他立地干云蔽日,岂有是理』。所谓『岂有是理』,不是禅宗的,而是批评者的,希望对佛教以及禅宗误解者,多多求得了解,而后再作论断,妄作批评,无损佛教。当「时」闻此大法的「韦」刺「使君与诸官僚」,乃至在会的「道俗」弟子,听「闻」祖「师所说」这个圆顿大教,不但过去未曾听过,而且人人对此法门,「无不」有所「省悟」。认为祖师所说,确是极为善巧。本于闻法的礼节,「一时」所有闻法大众,皆向六祖至诚「作礼」。同时感到六祖言言见道,句句明宗,深契佛陀本怀,因而异口同声,悉「皆」欢喜赞「歎」:「善哉」!善哉!想不到(何期)「岭南有佛出世」!闻法大众,对六祖的尊敬,不唯作大善知识尊敬,而是当作现前佛尊敬,这是初来闻法所不曾想到的。既视六祖为现在佛,六祖所说言教,奉之为经亦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