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溪法师:月溪法师语录(一)
月溪法师语录(一)
徒妙相录编
开示佛性与灵性的分别无始无明与一念无明之分别修小乘、中乘、大乘及最上乘之分别如来禅与祖师禅之辨别参禅与念佛之分别示众 附小参、参公案、偈颂。说法示众说法语请益捉机缘勘验印证示众8-1 六祖劝人广学多闻8-2 四乘8-3 文字8-4 法身8-5 不断一念无明8-6 顿渐8-7 真如有知有觉8-8 不立文字8-9 亲近知识8-10 南泉云:“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8-11 见闻觉知见闻觉知无障碍,色香味触常三昧。8-12 声闻8-13 三身说法文字8-14 南岳8-15 相对法8-16 三句8-17 欲界无禅8-18 四句百非外道8-19 三恶欲8-20 本地无明8-21 认无明为佛性8-22 名句由脑筋造8-23 死水不动8-24 佛经不属见闻觉知8-25 心不可观8-26 棒8-27 玄沙云8-28 文字无碍8-29 治生无碍8-30 海会演语8-31 作风8-32 南北宗之分8-33 味、鼻根8-34 耳根8-35 持戒8-36 佛性8-37 持戒8-38 得道全靠自己8-39 参话头8-40 见闻8-41 参禅病8-42 专一8-43 参禅须返看自己回光返照8-44 用功8-45 声8-46 真净禅师8-47 善知识印证8-48 圆觉8-49 佛性8-50 绝对8-51 牛头禅8-52 专一8-53 旧的迷信与新的迷信示众参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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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次
(一)开示
(二)说法
(三)示众 附小参、参公案、偈颂。
(四)请益
(五)捉机缘
(六)勘验印证
师讲经说法数十年。足迹遍海内。所有语句,皆各法会各大德居士随时录存。向未编纂。日久多已散失。兹为利益学者起见,用为搜集编辑。分为开示、说法、示众、请益、捉机缘、勘验印证、六类。俾学者一览便知参禅学佛之正当途径。倘能照师所示参究修习,必能获大利益。证无上菩提。师曾云:“我把释迦佛传下来的药方开给你,吃不吃在你自已”。这本语录比如是一卷祖传的良方。灵验无比,但恐诸仁者信不及耳。师尚有语句讲录多种,因兵燹散失。候将来收集完备。再行补编。以供养大众。
开 示
文学家前辈王羲之说:“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诗人陈子昂说:“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诗仙李白说:“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儒教的先师孔子说:“未知生,焉知死?”孔子告颜回曰:“吾与尔皆梦也。”哲学家的祖宗老子说:“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他们各位的聪明、人品、学问、道德,只要是读书人认得他们的,皆是最崇拜的。他们都感觉到要怎么样子,才能解决得死生的问题。一般的庸夫俗子,只知道父母生来,由少而壮而老而死,死了就算是了,假使死了就算了,那生死的问题就不必研究了。可是生了又死,死了又生,生死是有轮回的。这生了又死,梁启超《饮冰室文集》中所说,“死”字很有道理,兹摘录之以供众览。案“死”字之为物最能困人。记曰:“天地之大也,人犹有所憾,人既生而必不能无死,是寻常人所最引为缺憾者也,故古来宗教家、哲学家,莫不汲汲焉研究‘死’之一问题。尝综论之,约有八说。儒家之教以为死而有不死者存,不死者何?曰‘名’。故曰:‘君子疾殁世而名不称焉。’或曰:‘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若何而与日月争光?若何而与草木同腐?’此儒家之所最称也。其为教也,激厉(励)志气导人向上,然只能引进中人以上,而不范围中人以下,美犹有憾焉,此其一。道家之教,厥有三派,一曰庄列派,以生为死齐一,无所容心,故曰:‘物方生方死,方死方生。’又曰:‘算寿于殇子,而彭祖为夭。’其为教也,使人心志开拓,然放任太过,委心任运,亦使人彷徨无所归宿,此其二。次为老杨派,以为死则已矣,毋宁乐生,故曰:‘生则尧舜,死则腐骨;生则杰纣,死则腐骨。腐骨一耳,熟(孰)知其极。’其为教也,使人厌世,使人肆志,伤风败俗,卒天下而禽兽,罪莫大焉,此其三。又次为神仙派,以为人固有术可以不死,于是炼养焉、服食焉,其愚不可及矣,此其四。此皆中国之言他。墨氏以为死后更无他事,故所言者为人世间之事,盖墨教不以死为立脚也,短丧命葬之说,其一端矣。其在域外,则埃及古教,虽死之后,犹欲保其遗骸,于是有所谓‘木乃伊’术者,其思想何在,虽不能确指,要之出于畏死,而欲不死之心而已,此其五。印度婆罗门外道,以生为苦,以死为乐,于是有不食以求死者,有倭蛇以求死者,有卧辙下以求死者。厌世观极盛,而人道或几乎息矣,此其六。景教窃佛教之绪余,冥构天国,趋重灵魂,其法门有可取者,然其言末日审判,死者复生,是犹模棱于灵魂、躯壳之间者也,其解释此问题,盖犹未确未尽,此其七。佛说其至矣,谓一切众生本不生不灭,由妄生分别,故有我相,我相若留,则堕坐死海;我相若去,则法身常存。死固非可畏,亦非可乐。无所窒碍,无所恐布,无所贪恋,举一切宗教上最难解决之疑问,一喝破之,佛说其至矣。虽然,众生根器既未成熟,能受益者盖寡焉,此其八。”
启超之说将死字分为八种,如儒家所说,人死名留,流芳百世,可是名固可流芳百世,然对其本身之死生问题丝毫没有关系,他的灵魂仍然是轮回生死,死了又生,生了又死。庄列派主张的方生方死,方死方生,这样说,永久是生死轮回,对于生死问题根本不能解决;杨子所说,以为死则已矣,生则不同,死则同,这种说法以为人死就算了事,可是人死你的灵魂不死,仍然轮回,对于生死问题依然不能解决;神仙派的炼养服食求长寿,就是让你活一万年依然要死,仍然要受轮回;墨子说的死后更无他事,你心中虽然如此思想,可是事实不是如此,肉体虽死,灵魂依然存在,仍然轮回,生死问题,仍未能解决;埃及古教所谓“木乃伊”,肉体是地、水、火、风卅六种所成之一种物体,有成必有坏,这更谈不上生死问题;印度婆罗门外道以生为苦,以死为乐,这种思想是没有志气的人,更谈不上解决生死问题;景教死后升天国,死生是相对的,死后升天国,由天国又生人间,仍然是死生来去永久轮回;佛说一切众生本不生灭,法身常存,我们现在就来研究这法身常存,用甚么方法去修,才能见法身?因为法身无死亦无生,生死问题根本就可解决。
死了又生是为轮回,是有证据的。佛经里边说,父亲的精、母亲的血和灵性三种,才会成为人的(灵性者,人活时能觉知万物,灵性一失去即成死人),欲心重者受妇女身。若果说一个人全由父母的精血而来的,没有第三者东西参加成功的,那就有以下的反说了:一、譬如有甲、乙、丙三对夫妇同时结婚,年纪、康健、职业、环境等,大家都是一样,过了十年之后,甲夫妇有六个子女,乙不过两个,丙就一个也没有。假使一个人只由父的精、母的血结合成功的,那就这三对各条件都相同的夫妻,都应当有一样的子女,何以一则多,一则少,一则全无呢?二、譬如另一人有五个儿子,第一个是很聪明的,第二个是很蠢笨的,第三个是很凶恶的,第四个是很良善的,第五个是平常的,没有特别的品质的,这五个儿子都是同一父母所生的,他们的面孔也都是大家相似的,为甚么品性就大家完全不相同呢?以上二则可以证明有灵性了。第一则的解说,甲对夫妻多子女,就是多灵性和他们有缘份;乙对只有两个子女,就是只有两个灵性和他们有缘份;丙对没有一个,就是没有灵性和他们有缘份的原因。所谓缘份者,前世因也,非亲爱则怨憎。第二的解释,五个儿子性情各别,就是有五个灵性不同的缘故,说到相貌都差不多一样,是由于同一样的父精母血所生的原因。现在科学家也有说一个人的来历,除了父精母血两种东西以外,必定还有第三种条件参加成功的,不过所用的名称不同就罢了。由同一父母的精血,同生五个儿子的相貌相同,但五个儿子的性情各自不同,就可以证明有五个轮回不同的灵性参加精血所生的了。
古人贤哲感觉得死生轮回的痛苦,所以用种种的方法来解决此轮回的痛苦,而超出死生的问题。老子解决死生的问题是说:“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天下万物皆由于我们的妄念生来的,我们的妄念断了,即是还归清净无为的。六朝的佛学家表面是说佛学,内里边实在是用老子的哲学来解释佛学。他说:“万念起有生死,万念断生死即无。”这是与老子的“有生于无,无能生有”是一样的,人非木石,念如何能断?如果说有生于无,无能生有,那仍然是轮回的。老子又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更由阴阳反归万物,万物复归三二一。”所以六朝的佛学家用此道理,改了名词说:“如一明镜生尘,明镜比如本性,灰尘比如妄念,灰尘去尽,明镜发光,灰尘一生,明镜滞暗。”那是“一生万物,万物归一,尘生镜暗,尘去镜明”,这即生灭轮回的。老子又说:“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此与《尚书》“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的理相合。印度婆罗门用四句“不执有无、非有非无、亦有亦无”,一般佛学家解释:“静坐时心不执着有无、非有非无、亦有亦无。”这仍是老子的“恍兮惚兮,其中有精”的道理。以上的道理“惚兮恍兮,似有非有”的学说,这样看来已等于下等动物一样,我们人类是高尚思想的,要此境地作何用?上等智识的人,反做了不如下等的动物吗?六朝的佛学家又变化老子的哲学说:“一念染即是众生,一念净即是佛。”这即是“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的道理。庄子解释死生的问题是“坐忘”,那也与木石之比一样,但人那里能够不起思想呢?他们以上的学说都是相对生灭的,不能超出轮回,如无能生有、有复归无;真性起妄念、妄念复真性;染归净、净复染。历代的理学家如周濂溪、程明道、程伊川、张横渠、朱晦菴、陆象山、陈白沙、王阳明、李二曲等的学说,通通都脱不了二乘佛学家。
老子及婆罗门所说的范围是真是妄,我们应该分别辩论。照一般人的见解,思想断灭,便为真心,思想一起,即是妄心,起了又断,断了又起,妄心变为真性,真性变为妄心,反反覆覆有何了止?我今说一比喻:有妇人焉,夫亡守节是为贞操,设若再醮便失贞操;后悔再嫁之非,复归故夫之家。是寡妇者,有贞操无贞操乎?若云:贞操未失,岂通人情。斯喻何解?寡妇譬如脑筋,守节譬如思想不起,贞操譬如真性,再醮譬如思想又起。后返夫家譬如再断思想,思想再断真性恢复之见,是何异于寡妇再嫁之喻哉?夫根本既错,修末无益也。昔祖师有〈真妄偈〉云:“真法性本净,妄念何由起?从真有妄生,此妄何所正?无初即无末,有终应有始。无始而无终,长怀懵兹理。”就是说佛性本自清净,那里会起妄念?起妄念是脑根不是佛性,假使妄念是从佛性起,那末根本就有妄念了,止他何益?是止不胜止。因为无初就无末,有终才有始的,若果“无始无终、相对是假、绝对是真”这个道理都不明白,那就不能够解悟佛法的。佛学错用工夫,犹如以沙煮饭,饭终不成。
佛法说我们人人有个佛性,个个都是一样的,佛性是无死生无来去,超出轮回,遍满虚空,充塞宇宙,不受薰染(出《华严经》)。今天见佛性以后,灵性、妄念、眼耳鼻舌身意,通通变成佛性,不论士农工商、起居饮食、妻孥聚会、办公办私、痾屎撤尿,都在佛性中。我们的肉体,譬如一件东西,不用的时候,坏了死了,是与我们的佛性了不相干的。佛性是无穷无尽的存在的,就是山川世界变坏,佛性也是如如不动的。因为佛性是绝对的,所以不有成坏,相对的才有成坏。见佛性不单是出家人才能做到,所有世界上士农工商,不论男女,如得正见修持,都可以见性成佛。出家人是发愿为僧,弘扬佛法,免除家室妻拏之累才不娶婚的,非见性成佛只在出家人才能的。古时如维摩诘居士、博大士、庞居士等悟道的居士皆有妻拏。《华严经》云:“以大悲故,处在家属;以大慈故,随顺妻子。于菩萨净道无所障碍。”佛制和尚不结婚,是因为结婚后有家庭子女之累,有碍佛法宣扬之故。佛是教一切人明心见性,非教一切人皆不结婚也,所以愿出家代佛宣扬的人,也是听其自愿,非勉强一切人为之。众生种种心性、种种知见、种种执着,故一切人皆断欲出家实不可行,所以佛说法一生,未曾教一切人断欲出家。我今将释迦佛所说的正法门通通告诵,祖师修明心见性的正法门说在下面,要想了脱生死、超出轮回的人,照着去修,百发百中,千万记取!
佛性究竟是甚么样子?佛性叫做“本来面目”,又叫做“法身”,又叫做“真如”,《华严经》发挥真如佛性之理尤详。〈十回向品〉云:“勤修一切出世间法,于诸世间无取无依,于深妙道正见牢固,离诸妄见了真实法。譬如真如,遍一切处,无有边际。……譬如真如,真实为性。……譬如真如,恒守本性,无有改变。……譬如真如,以一切法无性为性。……譬如真如,无相为相。……譬如真如,若有得者,终无退转。……譬如真如,一切诸佛之所行处。……譬如真如,离境界相,而为境界。……譬如真如,能有安立。……譬如真如,性常随顺。……譬如真如,无能测量。……譬如真如,充满一切。……譬如真如,常住无尽,……譬如真如,无有对比。……譬如真如,体性坚固。……譬如真如,不可破坏。……譬如真如,照明为体。……譬如真如,无所不在,……譬如真如,遍一切时。……譬如真如,性常清净。……譬如真如,于法无碍。……譬如真如,为众法眼。……譬如真如,性无劳倦。……譬如真如,体性甚深。……譬如真如,无有一物。……譬加真如,性非出现,……譬如真如,离众垢翳。……譬如真如,性无与等。……譬如真如,体性寂静。……譬如真如,无有根本,……譬如真如,体性无边。……譬如真如,体性无着。……譬如真如,无有障碍。……譬如真如,非世所行。……譬如真如,体性无住。……譬如真如,性无所作。……譬如真如,体性安住。……譬如真如,与一切法而共相应。……譬如真如,一切法中性常平等。……譬如真如,不离诸法。……譬如真如,一切法中毕竟无尽。……譬如真如,与一切法无有相违。……譬如真如,普摄诸法。……譬如真如,与一切法同其体性。……譬如真如,与一切法不相舍离。……譬如真如,无能映蔽。……譬如真如,不可动摇。……譬如真如,性无垢浊。……譬如真如,无有变易。……譬如真如,不可穷尽。……譬如真如,性常觉悟。……譬如真如,不可失坏。……譬如真如,能大照明。……譬如真如,不可言说。……譬如真如,持诸世间。……譬如真如,随世言说。……譬如真如,遍一切法。……譬如真如,无有分别。……譬如真如,遍一切身。……譬如真如,体性无生。……譬如真如。无所不在。……譬如真如,遍在于夜。……譬如真如,遍在于昼。……譬如真如,遍在半月及以一月。……譬如真如,遍在年岁。……譬如真如,遍成坏劫。……譬如真如,尽未来际。……譬如真如,遍住三世。……譬如真如,遍一切处。……譬如真如,住有无法,……譬如真如,体性清净。……譬如真如,体性明洁。……譬如真如,体性无垢。……譬如真如,无我我所。……譬如真如,体性平等。……譬如真如,超诸数量。……譬如真如,平等安住。……譬如真如,遍住一切诸众生界。……譬如真如,无有分别,普住一切音声智中。……譬如真如,永离世间。……譬如真如,体性广大。……譬如真如,无有间息。……譬如真如,体性宽广,遍一切法。……譬如真如,遍摄群品。……譬如真如,无所取着。……譬如真如,体性不动。……譬如真如,是佛境界。……譬如真如,无能制伏。……譬如真如,非是可修,非不可修。……譬如真如,无有退舍。……譬如真如,普摄一切世间言音。……譬如真如,于一切法无所希求。……譬如真如,住一切地。……譬如真如,无有断绝。……譬如真如,舍离诸漏。……譬如真如,无有少法而能坏乱,令其少分是非觉悟。……譬如真如,过去非始,未来非末,现在非异。……譬如真如,于三世中无所分别。……譬如真如,成就一切诸佛菩萨。……譬如真如,究竟清净,不与一切诸烦恼俱。”此乃佛祖就其亲证之真如佛性境界,用语言方便以昭示众生,众生闻之或茫然不知所云,或约略知其大意。
释迦牟尼佛在菩提树下修行,每天以麦(廿%麻)充饥,入非想非非想定,五年多知道不是正法,修苦行无益。因身上垢腻太多,到泥连禅河沐浴,受牧女供养牛乳,来一长者告诉他说:“应向内修静虑。”佛照法修持,总四十九天,破无始无明,豁然证悟,从佛性中看,见一切众生皆是佛,乃叹曰:“奇哉!奇哉!一切众生,皆有如来智慧德相。”为引导众生使悟入如来知见,说种种方便,大略可分为四乘:小乘修四谛,断六根;中乘修十二因缘,断一念无明;大乘修六度静虑,打破无始无明,见性成佛。最上乘是灵山会上拈花示众,无言无说。释迦佛向向内修静虑方法表如左(下):
佛性与灵性的分别
佛性就是我们的本来面目,无生无灭,无去无来,如如不动,遍满虚空,充塞宇宙,恒守本性,无有改变,不受薰染,不起妄念,出《华严经》。佛性人人的都是一样。
“灵性”新学家谓之脑筋,旧学家谓之灵魂,内外合成,内是见闻觉知,外是眼、耳、鼻、舌、身、意。分两方面的能力:染缘与净缘。染缘,有善恶、是非、喜怒哀乐、爱欲、烦恼、思想种种俱全,是受薰染有漏的,人人的不是一样;净缘,灵性里面只有清清净净的一念。染缘是起妄念,净缘是断妄念。我们的眼睛看见,印象在灵性里面见的一部份;耳听得的印象,在灵性里面闻的一部份;鼻子所嗅的、舌头所嚐的、身子所感触的,印象在灵性里面觉的一部份;意思所想的,印象在灵性里面知的一部份。所有印象在灵性见闻觉知四部份收藏。
无始无明与一念无明之分别
不同之点,无始无明是无知无觉、无生无灭、空洞黑暗、无善无恶、一无所有,是可以破的;一念无明是有知有觉、有生有灭,就是从灵性里面起一个妄念,谓之一念无明。无始无明是无知无觉、无始有终,可以打破;一念无明是有知有觉、无始无终,是不可破的,悟后变为佛性。佛性与无始无明不同之点,佛性是有知有觉、无生无灭、遍满虚空、光明普照;无始无明是无知无觉、无生无灭、空洞黑暗、一无所有。
未见佛性以前,佛性不受薰染;见性以后,灵性、一念无明、眼耳鼻舌身意,皆变为佛性。
修小乘、中乘、大乘及最上乘之分别
小乘是断六根,灵性里面只有清清净净的一念,譬喻一面明镜,将灰尘打扫得干干净净,就是脑筋里面的净缘(即修四谛法门)。
中乘将一念无明清清净净的断了,知觉都没有,空空洞洞是无始无明,非佛性(即修十二因缘法门)。
大乘用功,一念无明及六根通通都不断,利用六根随便那一根,破无始无明见佛性为主要(即修六度净虑法门)。
最上乘即一佛乘,是明心见性的话,专指佛性说,不是修的法门(即是六度般若)。
释尊教化地方,北至雪山麓之劫比罗代率堵,南至婆罗尼斯,东至胆波,西至拘睒弥。迨佛灭后,各弟子分处领众游行布教,往来之地点,亦多在此区域。佛灭后二百十八年,阿育王继承孔雀王朝正统而为摩揭陀国,王者为阿育王,兵力强盛,征伐孟加拉湾附近之羯餕迦,杀掳无算,遂大悔兵祸之非,复遇高僧尼瞿陀之教化,遂皈依佛门为优婆塞。一生弘扬佛法,使佛法遍于全印度,且及于印度国境之外者。于国内置正法大官,以监理宗教之事。后遣正法大官、宣教师二百五十六人分赴外国各地,宣传正法。此种伟大传教事业,不图于纪元前遽然出现于印度,实为惊人之事。
阿育王所派宣教大官及宣教地点列表对照如左:
人 名地 名
一、末阐提 罽宾犍驮罗
二、摩诃提婆摩醯婆末陀罗
三、勒弃多 婆那婆私
四、昙无德 阿波兰多迦
五、摩诃昙无德 摩诃勒(口+宅)
六、摩诃勒弃多 鱼那世界
七、末示摩 雪山边
八、须那迦郁多罗金地国
九、摩哂陀等师子国
阿育王像赞
雄姿威风无比,慈肠仁德兼全。
训师二百五六,造塔八万四千,
愿力遍满世界,宏扬大法无边。
永为佛门砥柱,真相留在人天。
戊子中秋后一日沙门月溪敬赞
秦始皇实与阿育王同时……且当时中印海道交通似已开,朱士行经录:“秦皇政四年,西域沙门室利房等十八人,始斋佛经来华,皇怪其状,捕之系狱,旋放逐回国。”印度佛教的昌盛并不在释迦牟尼佛的生前,反而在他涅槃后。印度佛教遂分成南北两派,南派以锡兰为中心,日后传布缅甸、暹罗、安南和马来亚等处;北派则以尼泊尔一带为中心,遂渐传到中亚细亚、中国、朝鲜和日本。我国与印度之交通甚早,当周代燕昭王七年,沐胥国遣比丘尸罗来朝、缘当时我国帝王无信佛之思想,遂漠然置之。
鍚兰、缅甸、暹罗等地,所传佛教为印度第一期阿育王所传之佛教,今人皆曰“南传佛教”,又曰“小乘佛教”;中国及日本所传佛教,为印度第二期迦腻色迦王所传布之佛教,今人皆曰“北传佛教”,又曰“大乘佛教”;至西藏、尼泊尔、不丹等地所传佛教,则为印度第三期所传布之佛教,亦称“北传”,亦曰“大乘”,又曰“密宗”。在中国佛教界向以大、小乘分南、北传佛教,南方诸国则承认南、北传之不同,而不承认大、小乘之阶级名称。至西藏所传,世人多以神秘眼光视之,如以婆罗门教,即现在印度教之形式上及经咒与宗教仪轨仪式,去看西藏或中日所传密宗,则十九无别,因此锡兰、缅甸、暹罗诸国佛教视之为非佛说,为外道教。如下表:
佛最初所修非想非非想定乃婆罗门方法,将六根思想皆断尽空无所有,多数修行人皆曾经此阶段,但终无法明心见性。向内修静虑才能明心见性,但此法门修行人懂者很少。元朝高峰禅师说过:“欲明心见性,譬如有人堕在千尺井底一样,终日思想如何才能够出井,专心一意决无二念。或三日,或五日,成七日,若不彻去,西锋今日犯大妄语。”
自汉明帝迎印度僧人来中土传教,以后历代帝王多数养印度僧人,婆罗门教徒见东来僧人之如此受人欢迎,遂穿僧人衣服来中土传教,以婆罗门道理解说佛经,因其道理相近,故受害者极多。其最著者为“四句”道理,“四句”就是“有”、“无”、“亦有亦无”、“非有非无”。
宇宙世间是有穷有尽,佛性是无穷无尽的。释迦佛说:“一切众生皆有佛性,我是已成之佛,汝等是未成之佛。我本元自性清净,若识自心见性,皆成佛道。”修行目的便是明心见性,佛性人人皆是一样,释迦佛性与我们的佛性是一样的,并无高低分别,亦非另有至高无上之主宰支配着我们。
佛性是绝对的,遍满虚空,充塞宇宙。《华严经》说:“法身充满于世界,普现一切众生前。随缘赴感靡不过,而常处此菩提座。”
佛说经典大略分两种:一是了义经,一是了不义经。大乘经典是了义经,小乘、中乘是不了义经。要解释大乘了义经典必须明心见性,然后才无滞碍,未明心见性而解说了义经典,一定很多错误,如《圆觉经》云:“未出轮回而辨圆觉,被圆觉性即同流转。”自古以来,最聪明的思想家其思索所能到之境界,至无始无明而止,除释迦佛之外无能超越此境界者,此境界释迦佛谓之“幽闲法尘”,祖师说:“如入黑山鬼窟。”临济祖师说:“湛湛无明,黑暗深坑,实可怖畏!”
中国注经第一人道安法师,多用老子道理,其释“本无”义,谓:“无在万化之先,空为众形之始,夫人之所滞,滞在未有,若托本无则思想便息。”此乃用老子“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的道理作解释。吉藏《中观论疏》卷二有云:“本无者,未有色法,先有于无,故从无出有,即无在有先,有在无后,故称本无。”亦老子道理无能生有者。佛性本体无来无去、无生无灭、无增无灭、无生无死,佛性本体是不受薰染的,无能生有则是能受薰染,非佛性也。受薰染是相对、有生灭;不受薰染是绝对、无生灭。本无者,即佛家所讲之“无始无明”。
慧远法师学有十客,听讲实相义,往复移时弥增疑眛,远乃引庄子义为连类,于是惑者睫然。慧远的《肇论疏》也说:“因缘之所有者,本无之所无,本无之所无者,谓之本无。本无与法性同实而异名,以性异于无者,察于性也;以无异于性者,察于无也。察性者不知无,察无者不知性,知性之为无性者,其性无察也。”佛性本体无边,能容纳万物,山河宇宙万物,皆是如来妙明真心,因缘之所有者亦无边,皆是如来妙明真心,因缘所有是从见闻觉知分别,本无是无始无明,不是法性,倘若是佛性,则因缘所有亦变为法性,不能加以分别。
僧肇《宝藏论》云:“夫本际者,即一切众生无碍涅槃之性也。何谓忽有如是妄心及以种种颠倒者?但为一念迷也。又此念者从一而起,又此一则从不思议起,不思议者即无所起。故经云:‘道始生一,一为无为,一生二,二为妄心。以知一故,即分为二,二生阴阳。’阴阳为动静也,以阳为清,以阴为浊,故清气内虚为心,浊气外欲为色,即有心色二法。心应于阳,阳应于动,色应于阴,阴应于静,静乃与玄牡相通,天地交合,故所谓一切众生,皆禀阴阳虚气而生,是以由一生二,二生三,三即生万法也。既缘无为而有心,复缘有心而有色,故经云:‘种种心色,是以心生万虑,色起万端,和合业因,遂成三界种子。’夫所以有三界者,为以执心为本,迷真一故,即有浊辱,生其妄气,妄气澄清,为无色界,所谓心也;澄浊现为色界,所谓身也;散滓秽为欲界,所谓尘埃也。故经云:‘三界虚妄不实,唯一妄心变化。’夫内有一生,即外有无为;内有二生,即外有为;内有三生,即外有三界。即内外相应,遂生种种诸法及恒沙烦恼也。”此乃僧肇引老子“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而和”的道理来解释佛经的。妄心种种颠倒为一念迷,不思议者即无明所起,无明所起是见闻知觉,非佛性起,若以佛性起,则起是众生,灭又是佛,成佛亦有轮回。本际是佛性本体,不起妄念,竖穷三际,横遍十方,无生无灭。
支遁在其〈即色游玄论〉中有云:“一夫色之性,色不自色,虽有色而空;知不自知,虽知而寂。正以因缘之色,从缘而有,非自有故,即名为空。”佛性无边,色亦无边,宇宙万物就是色,故《般若经》云:“色无边,故般若亦无边。”宇宙万物不越于色,岂非般若乎?
因缘之色从缘而有,非自有故,乃见闻知觉之辨别,非自有故,即名为空。空是指无始无明之空,非是佛性,倘若见佛性,则因缘缘色皆变为佛性矣。
自汉明帝时佛教入中国以至六朝时候,一般出家人皆修小乘、中乘,修大乘明心见性者极少。
六朝时讲佛经者多以“本觉始觉”为大纲,表如左:
起念、灭念、染缘、净缘是见闻觉知脑筋作用,佛性是如如不动、不受薰染,《华严经》、《圆觉经》中所示甚明。若能看见佛性,则佛性之光明,能将六根、六尘、五蕴、十八界、二十五有、八万四千起心动念尘劳门通通变为佛性,以后佛性无穷无尽,永远是佛,不再变为众生,返观父母所生之身,如大海一沤,若存若亡,肉体之存坏,与佛性两不相干。起念灭念是相对的,佛性是绝对的,相对不能超出轮回,绝对才能超出轮回。
始觉本觉道理,好像老子之“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始觉起念是阳,本觉不起念是阴。
又另有一派说:“佛性本体譬如一面镜子本来很明亮,因一念不觉而起无明,无明譬如灰尘,将镜子蒙蔽,道理上本来是佛,名字上亦是佛,观行者是将灰尘拂拭,相似者是已看见一点本来的明亮,分证者是灰尘逐步已拭去,究竟者是灰尘已拂完看见镜子本体。”
镜子譬如佛性,一念无明譬如灰尘,灰尘若从镜子生出来,则拭了还会生;若从外面来的则与镜子无干,何消拭他?一念无明、六根从见闻觉知灵性生来,见佛性后一念无明、六根皆变为佛性,所以一念无明不能断。断六根是小乘修四谛,断一念无明是中乘修十二因缘,小乘、中乘是化城,大乘是宝所,佛设化城以引导众生人宝所。
又有一派参禅用功,终日静坐,不执着有念,不执着无念,不执着非有,不执着非无,不执着亦有亦无,似空又有,似有又空,以为这样便是明心见性,此乃脑筋作用;佛性不起心动念,非脑筋作用也。此等境界有如老子之所谓:“道之为物,惟恍惟憾,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
又有一派谓佛性是“前念已灭,后念未起,中间是”,中因前后而有,佛性无中、边、前、后,中间乃脑筋作用也。
唐朝一般法师解释佛性是有四派:一、“不怕妄起,只怕觉迟”。其实妄起是脑根作用,觉亦是脑根作用。二、“现前当体,一念觉是佛,一念迷是众生”。其实佛性是大觉,无迷无悟,一念迷觉是脑根作用,不是佛性。三、“知之一字,众妙之门,众祸之门”。当体一念,妙便是佛性,祸便是堕落,皆脑根作用。四、“一念不起无生死,便是本来面目;一念起有生死,便是众生”。其实本来佛性不起念,起念灭念与佛性不相干。
现在又有一派主张“悟道是悟理”,古人说:“理虽顿悟,事要渐修。”悟道见性乃是实实在在的事,并非明白道理而已。
六朝以前明心见性者不多,自达摩来中国之后,明心见性者日多,到唐朝便极盛。唐朝惠能之后禅宗盛行,五家门下见性者不可胜数。
唐朝时始分宗、教,教是照经典解说,宗是不重经典专修参禅;宗是佛的心得,教是佛的语言文字。单有教则佛的心印不能传续,单有宗则恐后人走入错歧路,所以宗、教是不可分的。
现在修行用功,最要紧是在破无始无明,《华严经》说“破无始黑暗”,《圆觉经》说“无始幻无明”,《胜鬘经》说“断无始无明”,《报恩经》“以智慧破无明黑暗”,《楞严经》说“幽闭法尘”,禅宗祖师叫做“无记空”、“无明窠臼”、“黑漆桶底”、“百尺竿头”、“湛湛无明,黑暗深坑”、“如入黑山鬼窟”,教下叫做“元品无明”、“无始无明”、“根本无明”、“白净识”。
六朝高僧僧朗法师用“空、假、中”解释佛性,观“空、假、中”是脑筋见闻知觉心意识作用,不是佛性。打破无明窠臼见佛性之后得意生身,空的、不空的、真的、假的、中的、边的、嬉笑言谈、山川草木、石头瓦块通通是佛性。假若观的时候是佛性,不观的时候不是佛性,佛性不是有轮回吗?六朝高僧慧观法师分“顿、渐、不定”三教为判教之说,佛性上来说顿渐不定了不可得,顿渐不定是随人根性上说。五时判教之说出于《大涅槃经》,五时者是分开五个时间,是要看随你的根性能领受那一种佛法,就算是那一个时间。
《胜鬘经》里面说小乘人二乘不知道断无始无明,要大乘人才知道断无始无明。
修小乘破我执、断六根,有清净之一念无明在,是净缘,落于法执。
修二乘破法执,断一念无明之净缘,落放空执,即无明窠臼。
修大乘破空执,不断我执、六根、法执、一念无明,用我执法破空执见佛性为主要。
六朝高僧吉藏法师用“本有、始有”解释见佛性,起念为始有,不起念为本有,起念不起念是见闻知觉脑筋的作用,与佛性了不相干。
六朝高僧支道林法师用“小顿悟、大顿悟”解释十地(即十住),初欢喜地至十法云地。
悟有解悟、顿悟之分,解悟即理悟,顿悟即事悟。解悟是见闻知觉脑筋的作用,见解高为大悟,见解浅为小悟;顿悟是一悟就悟,不悟就不悟,不分阶级及层次,即明心见性之顿教法门。我们学佛修明心见性的法门,要根据释迦牟尼佛及古今明心见性的人,有事迹考查,如《传灯录》等。假使未曾明心见性的高僧大德着的书,我们看了对于我们的修明心见性了不相干。考查他们的事迹不是明心见性,所讲的是义学玄里,不是心地法门的话,我们不能以他们为模范。一般人说修行以古人为师,我们考查他们的事迹,是明心见性的我们应该以他们为师;假使他们不是明心见性,就是他们着的书再多,我们走的是东,他们所说的是西,对于我们了不相干,就是孟子所说的:“尽信书不如无书。”我们学佛的人,生死是我们的一件大事,以古人为师要细细考查他们是否明心见性,如“欲知三叉路,须问过来人”,千万记取!
又须先明白佛性是不受薰染的,《华严经》里说过很多。不受薰染即不起妄念,受薰染是起妄念,起念灭念乃脑筋见闻觉知作用,不是佛性。略摘《华严经》两段:
“佛性恒守本性,无有变易;恒守本性,始终不改。”出第三十卷。“佛性清净,无染无碍无厌,不受薰染。”出七十三卷。
佛性、无始无明、见闻觉知、一念无明、六根皆无始以来便有,无始无明打破之后皆变为佛性。说一譬喻:未见性前,上明下暗,本来佛性譬如太阳,无始无明譬如乌云,太阳本来光明,被乌云遮障不能发现,我们用功打破无始无明窠臼,譬如大风吹散乌云,乌云一散,太阳光明遍满宇宙,充塞十方。太阳譬如佛性,宇宙万物在佛性中。故《华严经》云:“大千经卷一微尘。”又云:“芥子纳须弥。”《楞严经》云:“如能转物即同如来。”又云:“山河大地皆是如来妙明真心。”又云:“于一毫端现宝王刹,坐微尘里转大*轮。”
释迦佛知道过去、现在、未来,乃指佛性而言,佛性中过去如是,现在如是,未来如是,并非能知明日将发生何事。佛有金枪、马麦、乞食空钵、旃遮女谤、调达推山、寒风索衣、双树背痛等厄,倘能预先知道,则不致有此遭遇也。
佛有五眼、六通。五眼者:一、肉眼:谓持戒清净。二、天眼:明白小乘。三、慧眼:明白中乘。四、法眼:明白大乘。五、佛眼:明白最上乘。六通者:一、天眼通:见宇宙万物皆是佛性。二、天耳通:能听最上乘法。三、他心通:惟悟与悟乃能知之。四、宿命通:是见佛性后了生脱死。五、神足通:佛性遍满虚空。六、漏尽通:是诸漏已尽,不受后有。
《华严经》里说佛到普光明殿说法,游多林说法,乃指佛之法身说法,非谓肉体有此神通他。《维摩诘经》中说他世界菩萨来此世界听法以及种种神异之事,皆指法身妙用,若你能明心见性,则此等法身道理皆能懂得了。
佛有三身、四智,三身者:一、法身:就是佛性。二、报身:就是见闻觉知。三、应身(即化身):就是六根。四智者:明心见性之后,阿赖耶识变为大圆镜智,末那识变为平等性智,意识变为妙观察智,眼、耳、鼻、舌、身五识变为成所作智。只要你能明心见性,则三身、四智皆具备。
正法眼藏是佛祖心印,代代相传,不着神通,佛一生亦常人一样穿衣、吃饭、睡觉。我们学佛目的在明心见性了生死,与神通无关。古祖师如邓隐峰能神通,后极悔之。庞居士说:“神通及妙用,运水与搬柴。”故我们如想得神通,可学催眠术、幻术,不必学佛也。
佛之肉体亦有生死,亦有父母妻子,佛临入灭时告诸弟子曰:“我此肉体,犹如盗贼,肉体己灭,吾人法身留存永住常寂光中(常寂光是遍满虚空,充塞十方),长乐我净,名大涅槃,亦名证净土。”此净土即法身净土。西方极乐世界譬如北平,是报身净土;娑婆世界譬如南京,是报身秽土。不论在西方世界亦好,娑婆世界亦好,明心见性后皆证法身净土。法身净土譬如太阳,太阳光明遍照十方,无不回遍也。自释迦佛一直到现在,一切明心见性祖师,及肉体灭后皆生法身净土,与诸佛同一法身。
三教源理不同,一般说三教同源,佛法是有本有标。孔子说:“未知生,焉知死?”孔子告颜回曰:“吾与汝皆梦也。”孔子向来不谈生死的话,只教人五伦、八德。佛说五戒、十善,与五伦、八德一样,此是佛法之标。老子说:“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又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此与佛家修十二因缘一样,亦是标。佛之本旨是一切众生皆有佛性,欲令众生皆明心见性成佛,故三教标虽同,而本则不同。
中国之佛法为害最广、中毒最深,就是受老子的“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渺兮冥兮,其中有精”害最大,婆罗门的四句“有无、非有非无、亦有亦无”为害更利害。每每一般人打坐的时间,心中恍兮惚兮、渺渺冥冥的,似有非无,似无非有,谓之曰悟道。又有心中亦不执着有,亦不执着无,真空不空,又不能执着有,渺渺冥冥的,这样也谓之曰悟道。渺兮冥兮、其中有精、不执有无、非有非无、亦有亦无这些通通是脑筋见闻觉知的作用,对于悟道明心见性及佛性来说是了不相干的。渺渺冥冥的等于下等动物一样,那末我们上等知识的人,反不如下等的动物了!
大乘的佛法是用功打破无明窠臼,亲见本来的佛性,见佛性后脑筋、见闻觉知、眼、耳、鼻、舌、身、意通通变为佛性,以后行、住、坐、卧、穿衣、吃饭、办公办私、妻孳聚会、宇宙山河、草木微尘通通皆是佛性。老子及婆罗门的说法是思想的作用、有轮回的,禅宗才会说“离四句,绝百非”,又说心意识的作用不是佛性。今天明心见性,以后是永久不会坏的,宇宙有坏,佛性不会坏的,一悟就悟,永久不会迷的,不是坐着才悟,起来不悟的外行话。理学与禅宗亦不同,周濂溪、程明道、程伊川三人皆出入佛老数十年,亲近禅宗善知识甚多,老子、孔子道理皆可用脑筋推测,惟佛之道理不可用脑筋推测,篇明心见性后始知究竟,故未明心见性者,徒凭脑筋测度,最多不过达到无始无明境界。
《易经》只说太极不说无极,陈抟始采道家“无能生有”之说,如无极放太极之上,其实无极就是佛家之无始无明,不是佛性也。则一般误认无极即是佛性,三教同源,此乃大错。
阳明学与禅宗不同,王阳明以“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为良知,为善去恶为格物”,表面是儒家道理,而骨子里则是老子道理“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一般人以为阳明学与禅宗同,拿佛理来解说,无善无恶是无始无明,有善有恶是见闻觉知,是二乘解,不是大乘解,大乘是破无始无明,见佛性后起心动念皆是佛性,无须分别。
禅宗到五祖时内部发生弊病,六祖与神秀之辨别。神秀偈云:“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六祖偈云:“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神秀认见闻知觉为佛性,起念是灰尘,灭念是明镜,起念是背觉合尘,灭念是背尘合觉。六祖“本来无一物”是指佛性,佛性是一法不立,当本体遍满虚空,充塞宇宙,无净无染,才是佛性。神秀未见性,六祖已见性,故不同。古人有谓六祖得体,神秀体用俱全,六祖只具一只眼,神秀是双眼俱足。佛性是体,拈花示众,以至祖师喝棒痛骂是用,体是如如不动的,若是无用则不能接引后人。神秀之体乃见闻觉知,他之用乃起念灭念。维摩诘居士说:“法不可见闻觉知,若行见闻觉知,是则见闻觉知,非求法也。”
神秀用功方法起念灭念,乃修二乘十二因缘,向臆禅。用脑筋测度,不能超脱轮回。二乘人向认见闻觉知,便是佛性,无法成佛,这是属于渐教。六祖是心地法门,破无明窠臼见佛性,是属顿教,静虑禅。当时神秀在北方,六祖在南方,各以其法度人,殆荷泽神会始定南顿北渐。
佛法最难知道的地方就是佛性,因为佛性是绝对的,不同哲学,因为哲学是相对的。哲学用我们聪明的脑筋去想,是想得到的,譬如老子的无能生有,周濂溪的无极太极,我们用脑筋将万念断尽,就可以明白本源,可是万念只是暂时断,不能永久断,人非木石。万念断是无极,万念起是太极,始终生灭是相对轮回的;庄子的坐忘、二乘的断一念无明道理,是暂时又起的;婆罗门修四句,心中不执着有、无、非有非无、亦有亦无,老子的渺兮冥兮,通通是脑筋的作用,脑筋作用时就有,脑筋不作用时就无,也是相对轮回的。他们这些境界就是六祖说的无记空、佛说的无始无明、禅宗说的无明窠臼、教家说的元品无明,任你再绝顶聪明的思想,只能到这个地步为止,不能见佛性。古今不知多少人错认为佛性,临济祖师叹声说:“是湛湛无明,黑暗深坑,实可怖畏!”大乘佛法要将无明窠臼无始无明打破才见佛性。佛说未出轮回,就是未见佛性,用脑筋去辩论佛性始终不可以,仍然是轮回,以思惟心测度如来境界,如取萤火烧山。我们最要紧是要明白他们说的无极、坐忘、无能生有、无明窠臼这些境界,通通打得破的,我们佛性被他遮藏在里面,他是无始有终的,要打破后才能亲见本来佛性。佛性是绝对的,终始生灭、相对轮回了不可得。见佛性后就不修了,六根、六尘、六识、起心动念通通变为佛性,这才是修静虑的大乘法门。以后嬉笑言谈、鸟语花香、清风明月,随拈一法皆是佛法。见佛性定要用功修,将无始无明打破,一破永破,再不会复生的,不是你们说的那些境界,用脑筋去测度,用世智辩聪是了不相干的。古今有很多人讲经著书,错将无始无明认为佛性,始终修不成。
六祖以前悟道祖师只有悟道偈语,顺口拈句不用韵,名为颂、法语、开示、问答。印度经典分经论两种,佛所说者为经,菩萨所说者为论,惟观世音菩萨所说的《心经》、维摩诘居士所说的《维摩诘居士所说经》称为经,因其意思与佛无别。《六祖坛经》亦是与佛说无别,故称经。
佛说经分四乘,祖师语录其旨与大乘最上乘经相合,不与小乘、中乘同。语录采用白话,以免以辞害意,故古人说《碧岩集》、《中峰广录》是文字禅。每见后人语录多录诗文,唱高调,非祖师语录本色。如欲读文,则有韩愈、柳宗元,诗则有李白、杜甫。唱高调皆古人现成话,不消再说。如此种语录,如瞎子引瞎子,误人不浅。凡吾师徒皆应戒之,佛法重事实,不重空谈。
语录本色,分:一、开示。二、示众小参。三、说法。四、请益。五、捉机缘。六、勘验印证。开示是开示佛法大意,将参禅用功道理详细说明白,把错走路途的原因指点出来;示众法语及举古人公案偈颂,公案是判断生死,小参是晚上警策学人。古人公案分两种,一是参公案,二是透澈公案。参公案是告诉学人那一桩公案要下疑情来参,透澈公案是明心见性后,拿古人的公案来印证,古祖师的偈颂亦可以参究;说法,是由自性中流露发挥佛祖道理,如依西来第一义谛,说法和盘托出,如雁过空中不留痕迹,或说偈说颂,拉东扯西,皆是一法不离自性。就佛性本体上讲,是无言无说,言语道断,心行处灭,只为引导学人起见,故随拈一法和盘托出,使悟入佛之知见;请益,是学人到善知识面前,把自己用功的境界说出,善知识听了,便把他对的地方和不对的地方指点出来,使他得到正当的方法;捉机缘,学人用功已熟,善知识乃捉住机缘,学人蓦的看见本来面目,豁然澈悟:勘验,是善知识验学人是否已明心见性,要学人下转语,如下得转语便可印证。如遇不到善知识,可拿《传灯录》、《维摩诘经》自己印证。以上是古人语录本色。自南宋以后语录日多,弊病日甚,已非从前本色,多夸诗文之富,唱高调。
佛之真理是万古不磨的,现在一般禅宗见解已失古禅宗本色,皆落于脑筋测度,属于向臆禅,其毛病上已说过。禅宗本来不立文字,至于《法宝坛经》及祖师偈颂语录,不外黄叶止儿啼而已。
释迦牟尼佛的中心是四乘法门,四乘法门如果分不清楚,则佛法始终不能分清楚。修小乘断六根,修中乘十二因缘,断一念无明,小乘与中乘相差不多,修大乘与二乘比起来就是天渊相隔,差之丝毫失之千里。大乘说小乘二乘是止、作、任、灭四病中的病,修大乘不断六根,不断一念无明妄念,你如果将六根一念断,用甚么去修静虑禅呢?你用功不住有、无、非有、非无是脑筋作用,不是佛性;一念知道觉或迷,不是明心见性;你要破一分无明,证一分法身,是老子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你要修中道,中因边有,是相对的,亦不是明心见性。
自古及今,宗与教相斗,就是四乘法门分别不清楚才会相斗。修宗者,单说大乘,中乘、小乘不说;修教的,用脑筋尽量去推测,最多推至一念无明不起为止。修教的,认为发心度众生为大乘,不发心度众生是小乘,但是你自己还不能自度,用甚么度众生呢?宗与教冲突,最明显的是六祖与神秀,神秀修十二因缘“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尽其量不过到一念无明不起为绝顶,神秀用功完全是中乘,故修中乘的人无法明心见性,须再亲近大乘的善知识,问明修大乘的方法才不走错路途,照着用功方能明心见性。如果你不明白修大乘方法,就容易落在婆罗门的四句、老子的道理、孟子的道理。六祖“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本来者就是佛性本来清净,没有尘埃,故不用拂拭。六祖的话是由佛性上发挥出来,神秀的话是由脑筋见闻觉知上发挥出来,神秀错认无始无明为佛性,不但神秀是这样,就是佛的弟子,如《维摩诘经不二法门品》里的各菩萨皆是如此错认,任你推想不落二边,不着有无,还是在婆罗门四句范围里面,不是明心见性。
向来禅宗祖师皆说:“经有经师,论有论师,老僧只以本份事接人。”李翱问药山和尚:“如何是戒、定、慧?”师云:“贫道这里无此闲家俱。”可以不说四乘的话,只用喝棒痛骂接人,因此学者对四乘真相更闹不清楚。教骂宗为不依言语经典,呵佛骂祖,胡说八道;可是教下的人虽口骂宗门的人,而心里是承认他是明心见性。禅宗骂教下的人讨疏寻经,如入海算沙没有结果,任你用脑筋去推测,总是在无明窠臼里面,不能了生脱死。每每一般人说:“通宗不通教,开口便乱道;通教不通宗,犹如黄鳝穿洞洞。”宗门的人对于教相的境界可以了解,而教下的人对于宗门的境界,则完全不了解。宗门下的人说最上乘法喝棒痛骂,学人用功时下疑情,一触机缘便可以明心见性。教下的人修的断妄念不落二边、不住有无、知觉知迷、破一分无明证一分法身,他见宗下的喝棒痛骂,一摸不着头脑莫名其妙,因此宗、教均相冲突。考察历史以来,照教下道理用功的,没有一人明心见性,如同很多修教的人临命终时,念佛求生西方。杜顺和尚是修禅宗悟道,他说的:“嘉州牛吃草,益州马腹胀。”天台宗贤首宗后来的人,讲是讲天台贤首道理,修是修净土念佛;法相宗的玄奘死了生兜率天。所以佛学是问路,学佛是照着路径去修,学佛人如果路径不清楚就不能修。
现在将四乘道理清清爽爽讲给你们听,最要紧的是不要犯止、作、任、灭四种病,明白四乘道理,宗教彼此便不冲突,明白了路径照着修去,便可以明心见性。最大的问题,修小乘四谛断六根,修中乘十二因缘断一念无明,我们现在明白修大乘六度静虑禅,破无始无明见佛性。见佛性后,六根、一念无明、起心动念皆是佛性了,一直到世界宇宙万物随拈一法皆是佛性,这就是最上乘禅。
释迦牟尼佛、古今明心见性的祖师说法亦是用六根,其妄念未曾断者,六根及妄念我们看起来是六根妄念,但在他是佛性作用。假如我们明心见性后,六根妄念皆变为佛性,以后起心动念、嬉笑怒骂皆是佛性。假如释迦牟尼佛将六根断了、一念断了,他用甚么来说法度生呢?
《涅槃经》里说:“中道者,名为佛性。不得第一义谛空,不行中道。”第一义谛空,就是禅宗说的“明心见性”。明心见性后,遍满虚空中。宇宙万物,皆是佛性。中道的义,就是遍满虚空中。龙树菩萨在《大智度论》里说:“因缘所生法,我说即是空,亦名为假名,亦是中道义。”龙树菩萨之义,亦如《涅梁经》所说者一样,只要明心见性后,因缘所生的、假名的、空的通通是佛性。中道的第一义谛,《心经》里说:“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空中的意思,也是与《涅槃经》所说的中道是一样,只要你明心见性,则五蕴、六尘及空中之万物皆是佛性。中道的意思,一般人所解释者,全属错误,一般人解释中道:“我们现前一念,不落有无,不落非有非无,不落亦有亦无。”这四句是婆罗门教的,不是中道,这是中因边有;现前之一念不落阴阳,阳是起念,阴是灭念,这也是阴阳前后,不能算中道;现前之一念觉悟的念,其余杂念不起,也不可名为中道。总而言之,是见闻觉知脑筋的作用,不是佛性。一念回光便同本觉,这觉仍是见闻觉知脑筋的觉,不是佛性的大觉,总要明心见性才能算为中道。
一般人说:“万念断尽,不落有无,就是佛性。”可是这个境界不是佛性,禅宗讲的“无明窠臼”、“黑漆桶底”,临济祖师说的“湛湛无明,黑暗深坑,实可怖畏”,六祖说的“无记空”,教下说的“元品无明”、“根本无明”、“无始无明”、“白净识”,《涅槃经》说:“善男予!无所得者,则名为慧,菩萨摩诃萨得是慧故,名无所得;有所得者,名为无明,菩萨永断无明闇故,故无所得,是故菩萨名无所得。复次,善男子!无所得者,名大涅槃,菩萨摩诃萨安住如是大涅槃中,不见一切诸法性相,是故菩萨名无所得。《涅槃经》所说无明是指无始无明,不是破一念妄动的无明,即十二因缘的无明。
禅宗又名心宗,是六度之般若禅,是佛经中所谓最上乘禅。佛法在本来自性上说,无佛可成,无众生可度,无生死可了,无涅槃可证,但有言说,都无实义。德山和尚云:“穷诸玄辩,若一毫置于太虚;竭世枢机,似一滴投于巨壑。”语言文字、聪明智慧一概都用不着,故释迦佛说法四十九年,未曾说着一字。故古人云:“甚么是佛?”“石头瓦块、露柱灯笼、翠竹黄花、青山绿水,无一不是佛性。”故释迦牟尼佛于灵山会上拈花示众,迦叶微笑,佛云:“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直指人心,见性成佛。”最上乘法,如两个同乡人见面时所说乡土风光,惟他二人如甜如蜜,旁人听之,如聋如哑。最上乘法惟过来人与过来人,所讲乃知,未修悟的人听见证悟的人东说西说,千万不可毁谤。古人云:“毁谤般若,罪过无边。”假如你未悟,怎样说通不是;假若你悟后,怎样说都是。修悟后,心中七通八达,从自己胸襟流露出来,说般若禅、教外别传、盲指人心、见性成佛、和盘托出。或瞬目扬眉、问东拉西、嗔喜打骂、说是说非、擎拳举指,或行棒行喝、竖拂拈槌,或持叉张弓、辊毯舞笏,或拽石掀土、打鼓吹毛,或一默一言、一嘘一笑,乃至种种方便,皆是亲切为人,然只为太亲切故,人多罔措。瞥然见者,不隔丝毫,其或沉吟,迢迢万里。欲明道者宜无忽焉!祖祖相传,至今不绝,只怕不悟,不怕悟后无语。
如来禅与祖师禅之辨别
昔香严和尚证道后,说一偈送沩山云:“一击忘所知,更不假修持。动容扬古路,不堕悄然机。处处无踪迹,声色外威仪。诸方达道者,咸言上上机。”沩山闻得谓仰山曰:“此子彻也。”后仰山勘过,更令说偈,偈曰:“去年贫末是贫,今年贫始是贫;去年贫犹有卓锥之地,今年贫锥地无。”仰曰:“如来禅许师弟会,祖师禅末梦见在。”师后有颂曰:“我有一机,瞬目视伊,若人不会,别唤沙弥。”仰乃报沩山曰:“且喜闲师弟会祖师禅也。”故如来禅是体,祖师禅是用,无祖师禅就不能接引众生。
参禅与念佛之分别
佛住世时诸大弟子皆修禅法,没有修念佛者,惟有佛之父亲净饭王与长者男女在家人修念佛。出家人本分大事就是参禅,极乐世界乃释迦佛转传方便法门,包括三乘顿渐、根机利钝皆可修习,往生西方再修参禅,一生便可成佛,表面看来似是消极,其实乃是积极。在极乐世界修禅明心见性后仍生法身净土,与在娑婆世界修行明心见性者一样,故《弥陀经》中有听经者、参禅者。在娑婆世界明心见性与在极乐世界明心见性无有差别。
有禅有净土,是说明心见性后兼宏净土,不是说一面参禅,一面又念佛。如中峰国师本人,悟后弘扬禅宗,亦兼宏净土。
宋以前禅宗祖师皆参偈颂或公案悟道,自宋以后才有参话头。现在参话头之最谱普通者,如参“念佛是谁”、“万法归一,一归何处”、“父母末生以前,那个是自己本来面目?”
如欲证大乘第六度般若禅,必须经过第五度静虑禅,修静虑禅,就是打破无始无明窠臼,豁然贯通,明心见性。我们为生死大事抛弃父母妻子及世间一切出家,如不懂修静虑禅的方法,盲修瞎练,不会明心见性,岂非两头落空?所以出家人一定要慎重注意,不要错走路途,修能获明心见性的静虑禅,而得般若禅,才算不落空。
出家人如能明心见性,自然可以对得起父母祖宗。如果修不成功,则是虚过一生,不但对不起自己,而且对不起父母祖宗了。
欲荷担如来大法当先明心见性,否则无法度众生。
你们从前所学的佛法诗文道理、世间聪明,一起抛下大海去,静静来听我讲参禅用功的方法,我将我自己从前看经、看语录、参禅、亲近善知识所得、自己走过的路子、教人走过的路子通通和盘托出来给你们。
佛法是知难行易,最要紧不要错走路途。错走路途有四种:一、止病。二、作病。三、灭病。四、任病。止病是用功时,将一切思想止住不起,如海水不起波,无一点浮沤。作病是用功时把一个恶思想改为一个好思想;不怕妄起,只怕觉迟;以妄除妄,舍妄取其;前念已灭,后念未起,其中是;背尘合觉,背觉合尘;不执着有、无、非有非无、亦有亦无;当体一念悟是佛,当体一念迷是众生;染是识、是众生,净是智、是佛,通是作病。灭病是用功时将一切思想灭尽了不起,如明镜现前,无一点灰尘。任病是思想任他起亦好、灭亦好;不执着一切相,不住一切相,对镜无心一切无碍。以上四病,是释迦佛所说的。止、作、任、灭,都是脑筋的事情,不是佛性。思想起固非佛性,思想不起亦非佛性,思想起伏是生减法,佛性是不生不灭,两不相干;恶思想固非真心,好思想亦非真心,好恶是相对,真心是绝对,两不相干:恶思想固是妄,好思想亦非真,相对不实故;舍取是妄识作用,不是自性的本体,能舍是妄,所取何真?假心所支配故;前念已灭,后念未起,是空无所有,自性能生万法,与一无所有是了不相干;背觉合尘固非佛性,背尘合觉亦非菩提,相对待故;将一切思想灭尽,当知真性非从灭思想而有,非从起思想而无,思想一起,真性变作假心,灰尘一来明镜变为黑板,时时要将他拂拭不是很麻烦吗?至于思想任他起亦好灭亦好,他就以为不执着一切相,殊不知他已经执着一个“任”字,住“不执着一切相”的相了,就是有心有碍,特不自知而已;至于有、无、非有非无、亦有亦无四句,乃脑筋作用,与佛性无干。
小乘声闻修四谛断六根,中乘缘觉修十二因缘断一念无明,大乘菩萨修六度之第五度静虑禅,不断六根妄念,用六根妄念破无始无明。
修大乘破无明窠臼用功,是六根随便那一根,我们南瞻部洲的人以眼、耳、意三根为敏利。如用眼根用功,眼睛就不向外看专向内看,其余五根也不攀缘外境,清清净净的向脑筋里面来看,看来看去看到山穷水尽的时候,达到黑黑暗暗一无所有的无明境界,这时不可停止,再向前看得多,叻的一声无明窠臼就给打破,无明窠臼一破,豁然贯通,柳暗花明又一村,彻天彻地的看见佛性了;或者六根齐用,清清净净的,将一切外缘放下,眼根反观观自性,耳根反听听自性,鼻根反闻闻自性,舌根反嚐嚐自性,身根反觉觉自性。意根反念念自性,这样用功得多,机缘成熟,叻的一声无明窠臼就会打破,看见佛住了;又或者随用一根,统领五根,好比用主帅统领兵将来进攻敌人一样,譬如用意根来做主将,领带其余五根,向无明窠臼来进攻,眼、耳、鼻、舌、身都归到意根上去,放下万缘,清清净净的起一个纯净的思想,来向心里研究,研来研去,研究得多,工夫纯熟,叻的一声,无明窠臼就会破的;又或者我们没有时间静坐来用工,就无须修摄六根,眼由他看,其由他听,意由他想,但是于其中,要执持一个念头来照顾佛性,不论何时何地,片刻不忘,好似失去宝珠,必定要将他寻获一样,如此观照,机缘一到,叻的一声,也可以见佛性。修大乘不断妄想烦恼,《大宝积经》中,文殊菩萨说:“佛性从烦恼中求得。”
参话头、参偈颂、参公案,大乘用功名目虽然不同,意思是一样的。参话头最要紧的是下疑情,单刀直入,一定会悟。
如参“念佛是谁”?就先明白,念佛的念是从见闻觉知起来的,假如不起念,是见闻觉知,非是佛性。识取自己本来面目,本来不起念,如如不动,念佛与本来佛性不相于,二六时中,向身内识取本来佛性,不要向外求,识来识去,因缘时至,叻的一声,无始无明一破,豁然贯通,就可以见本来佛性。
如参“本来面目在那里?”宜先明白,起念是见闻觉知,不起念亦是见闻觉知,空无所有是无始无明,本来面目如如不动。向无始无明那里识取,识来识去,因缘时至,叻的一声,无始无明一破,豁然贯通,就会见着本来面目。
如参“万法归一,一归何处?”宜先明白,所谓万念从见闻觉知起,三界唯心,万法唯识,心指见闻觉知,识指认识。万法从本来面目生,如如不动,亦不起念。见闻觉知,将万念归一念,向无始无明识取本来面目,识来识去时机一到,叻的一声,豁然贯通,就可以看见万法从自性生。
如参“父母末生以前,那一个是自己本来面目?”宜先明白,父母未生以前是中阴身,一念不觉入母胎,父母未生以前,非佛性,明白中阴身受生死,因未见佛性故。如何方能见佛性?父母未生以前是中阴身,父母既生以后是见闻觉知的灵性,明白本来面目,识取后,永不人轮回胎胞。此人因被无始无明窠臼遮障,我们就从无始无明识取,因缘时至,叻的一声,无始无明一破,豁然贯通,本来面目自性即出现,明心见性后,话头就用不着了。
禅宗是顿教,一悟便悟,不分阶级渐次。一般人主张参禅要破本参、重关、末后关,名“破三关”,乃是后人伪造。三关之说分两种,出在古祖师公案:“黄龙三关”、“高峰三关”。“黄龙三关”:“人人尽有生缘,上座的生缘在何处?”正当交锋,却后伸手曰:“我手何似佛手?”又问诸方参请宗师所得,却复垂脚曰:“我脚何似驴脚?”名曰“黄龙三关”。“高峰三关”:语验学者“大彻底人本脱生死,因甚命根不断?”“佛祖公案只是一个道理,因何有明有不明?”“大修行人当遵佛行,因甚不守毗尼?”名曰“高峰三关”。三关之语是祖师接引学人用的机锋转语。
解悟是理悟,证悟禅是事悟。宗是一悟便悟,不悟便不悟,是事悟。大慧禅师谓自己大悟十八遍,小悟不计其数,是指解悟而言。
大慧悟道因缘:圜悟禅师笔问五祖法演禅师语,悟曰:“我问有句无句,如藤倚树,意旨如何?”祖曰:“描也描不成,画也画不就。”又问:“”树折枯藤时如何?”祖曰:“相随来也。”慧师当下豁然贯通。悟道一悟就悟,无阶段层次、无大小,大悟小悟指解悟,其解深者为大悟,其解浅者为小悟。
每每一般人以为参禅临终不悟,恐死后堕落,不如发愿往生西方更为妥当。其实参禅临终不悟,如人走百里路已走五十里,死后转个面孔,再走五十里,一定可以把路途走完。一个持五戒的人,死后当不堕落,况参禅修行人!当然更不至于堕落。小乘有入胎之迷,中乘有出胎之迷,参禅乃大乘人,必无此迷。未死以前,走一天有一天的功德效果,依照《华严经》及祖师开示,临命终发愿,来生生善知识家,闻法明心见性,普度众生。临命终生西方是修净土法门,生西方后仍须参禅明心见性。参禅法门不论出家在家、识字与不识字都可以修,甚为简便,无论如何处所,皆可以参究。诸居士因身有职责者,公务余暇,尽可随时提起话头参究,若遇有公务,即专心办理公务,待公务毕再提起参究,故知公务不碍参禅,参禅亦无碍于公务也。出家人参禅,不论住丛林、住小庙、住茅蓬,赶经忏,生烦恼皆可用功,丛林上清众好用功,当职事亦可用功,用功是行、住、坐、卧皆可用功,不必一定要静坐时用功。马祖说:“禅不属坐,坐即有着。”照顾话头不要放松,如猫捕鼠,如鸡抱卵,一定可以成功。高峰禅师说过:“若论此事,的的用功,正如狱中当死罪人,偶遇狱子醉酒睡着,敲棚打锁,连夜奔逃,于路虽多毒龙猛虎,一往直前,了无所畏。何故?则为一个切字。”用功之际果能有此切心,管取百发百中。
六朝及唐朝的有些佛学家是从老子的“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婆罗门的四句;十二因缘的二乘禅,脱胎而来的,始终不承认老子及婆罗门二乘禅的道理,偏偏的要说是马鸣、龙树传下来的。马鸣、龙树是修大乘禅证悟的,大乘禅是一定要明心见性才知道的,不同老子及二乘禅用脑筋可以测度的。龙树、马鸣的事迹我们已经考察过,看!没有说过“破一分无明,证一分法身”、“前念已灭,后念未起,中间是”、“起念是染缘,灭念是净缘”、“染是识,净是智”、“对境无心”、“不住有、无,非有非无、亦有亦无”诸如此类的话,龙树、马鸣没有说过,偏偏要拉来做靠背,实在是莫名其妙。你们说的道理大乘的悟是错误的误,马鸣、龙树的悟是证悟的悟,音同字不同。
宋朝及明朝的理学家,是从老子的“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佛家十二因缘的二乘禅脱胎而来的,偷人家的,偏偏要说是孔子、孟子传下来的。孔子说:“未知生,焉知死?”孔子告颜回曰:“吾与你皆梦也。”孔子一生未说过生死问题。孟子的良知良能是教我们正心修身的,亦未说过生死的问题。理学家说的“虚无为基本,清净为门户”、“惺惺寂寂,寂寂惺惺”、“先天后天”、“动是染缘,静是净缘”、说“无善无恶,随缘不变,不变随缘”诸如此类的话,孔子、孟子的书里也没有这些说,这些统统通通是老子、佛家二乘禅的话,明是偷佛老的话,他偏偏说是从孔孟传下来的。佛家的大乘禅是证悟的,不是脑筋揣测的,并且他们偷佛老的话,而且来骂佛老,此实无人格自辱辱人,坐在禅林上骂禅,正人君子品格皆非,况说佛理及孔孟道理耶?理学家的悟是错误之误,大乘禅宗的悟是证悟之悟,悟字是一样音同字不同。
王安石问张方平曰:“孔子去世百年生孟子,后绝无人,或有之而非醇儒。”方平曰:“岂为无人,亦有过孔孟者。”公曰:“何人?”方平曰:“马祖一、汾阳业、雪峰存、岩头岁、丹霞然、云门偃。”王公意未解,方平曰:“儒门淡薄,收拾不住,皆归释氏。”公欣然叹服。后以语张商英、商英抚几赏之曰:“至哉此论也!”他们这一类人都是绝顶聪明而学问很好的,他们所说的话都是诚诚实实的话。
参禅譬如金矿内的金子,根本是矿不是金,要用火炉内销成之后,才是金子,永远不会变成矿。我们众生本来是众生不是佛,因一切众生皆有佛性,用参禅的法子,打破无始无明,亲见本来佛性,见佛性后,永远不会变为众生。破无明是指破无始无明,千万不要误会,指破一念无明。假如破一念无明,一念断是佛性,一念起是众生,忽而佛,忽而众生,这不是大乘佛法,一念无明是修中乘的十二因缘法门。是老子的“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的道理、庄子坐忘的道理、理学“无极而太极,太极生万物,万物返归太极无极”的道理。婆罗门教将本心来比明镜,思想来比灰尘,但是灰尘除了又来,思想灭了又起,法尔如是。譬如饱不思食,饥则思饭,有饱必有饥,饿时思食亦是思想,如要断绝除非死了,才可以。
从前佛曾说一譬喻:“某处有一宝山,有人普到某处得宝物而归,享富贵之福。或问宝物从何而来?此人即告以某处,惟某处路途险阻,且多豺狼虎豹。闻者或畏难而不去;或走三分之一路,畏惧而返;或又走三分之二路,畏怖而返;惟有一种具信心不怕艰苦之人,最后乃达其地,获宝物而归,享受丰富之乐。”宝山,譬如真如佛性,畏难不去者,譬如不信佛法人,走三分之一路者是小乘人,走三分之二路者是中乘人,不怕艰苦能达其地者是修大乘人,卒能看见真如佛性,受如意乐。故修行人须发大乘心,勿存畏怖,那有天生释迦,现成达摩?黄檗蘗禅师颂:“不是(经)一番寒彻骨,怎(焉)得梅花扑鼻香?”
佛法自六朝以后,文学家个个皆入佛法。如韩退之,初亦不信佛法,嗣识大颠禅师,方始由大颠指示,敬礼甚虔。其上大颠函札三封,称弟子礼甚诚,有〈送清凉国师诗〉。如欧阳修,初亦不信佛法,嗣韩琦以契嵩禅师《辅教编》示之,觉竣谓韩公曰:“不意僧中有此郎耶!不唯空宗通,亦乃文极高,即黎明当一识之。”琦同往见,与语终日,大喜,继复研究《华严经》。世谓韩欧排佛,而韩退之以见供养佛骨,施钱得福,而释迦牟尼佛之骨涅槃后,即已化灰,何来佛骨?此不过世俗僧人敛财之法耳(即现在我们自己看来,亦认为不是佛法),佛性中,罪福了不可得。后韩退之由大颠详为解释语,以只能排僧,不能排佛,始恍然省悟。欧阳修未见佛经以前亦尝排佛,嗣见佛经即闻契嵩语以后亦加敬信。如王羲之、王维、杜甫、王安石、范仲淹均舍宅为寺,似此者甚多,不可逐一胪列。
吾国文学家入佛有事迹可考者均已言之,其无事迹可考者当亦不少。其有事迹可考者,详述于后。世之不信佛法者,缘由于未见佛经,及未闻高僧开示所致,及后见佛经闻开示,则未有不信者。汉桓帝、楚王、曹植、阚泽、牟融、安元、支恭明、支识、竺叔兰、竺长舒、阙公则、孙兴公、谢庆绪、戴逵、袁宏、王羲之、孙绰、何尚之、范泰、北魏孝文帝、南齐萧子良、梁武帝、梁昭明、沈约、陈武帝、文帝、隋高祖、王通、刘遗民、谢灵运、张莱氏、张秀实、王乔之、宗少文、周道祖、雷仲伦、安阳沮、渠侯、董吉、何昙远、魏世子、陈参军、刘谦之、严恭、何彦(直%心)、何彦求、何彦点、何彦胤、周彦伦、到茂灌、裴几原、刘士深、任孝恭、刘彦和、傅宜事、竟陵、文宣王、傅大士、荆山居士、刘灵预、明休烈、明仲璋、明山宾、刘士光、刘彦度、庾彦宝、刘宣文、张文逸、阮士宗、向居士、冯衮、李子约、张洪赈、张廷珪、李峤、辛替否、江舍洁、刘士烜、张孝始、司马乔卿、李观、元紫芝、万敬儒、朱康叔、吴璋、吴君平、彭信宇、高汇旃、李师政、梁敬之、扬素、唐高祖、唐太宗、高宗、中宗、玄宗、代宗、德宗、宪宗、懿宗、虞世南、褚遂良、吴道、李白、张仲素、颜真卿、柳宗元、杜甫、李翱、庾承宣、裴休、鲁山令、李商隐、李山龙、史阿誓、薛严、樊元智、牛思远、于昶、商居士、郑牧卿、马子云、陆康成、李知遥、李长者、颜清臣、韦城武、庞居士、王敬初、陈操、甘行者、张秀才、王维、白乐天、杨大年、李公武、晁明远、柳子厚、王子正、文宽夫、富彦国、张安道、赵阅道、杨次公、王仲回、王敏仲、王葛繁、张平叔、王邦叔、锺离瑾、锺离景、锺离融、锺离松、孙良、陆浚、张迪、孙十二郎、马仲玉、马永逸、左仲、范俨、胡达夫、孙忭、朱进士、王无功、王衷、吴信叟、张抡、李秉、陆子元、阎邦荣、钱同伯、昝省斋计公、吴复之、陈君璋、刘兴臣、潘延之、许叔矜、郭功父、陈体常、吴德夫王韶、宋太祖、宋太宗、仁宗、英宗、徽宗、文彦博、吕蒙正、王安石、张方平、司马光、范仲淹、李屏出、欧阳修、周敦颐、程颢、程颐、苏子瞻、苏子由、黄鲁直、晁旡咎、晁以道、杜衍、李遵勗、李觏、刘安世、朱熹、郑介夫、邹志完、江民表、陈莹中、张天觉、李伯纪、宗汝霖、陈允昌、张德远、李似之、赵表之、李德远、严康朝、李汉老、冯济川、蔡子应、刘彦修、吴元昭、吴十三、颜丙、吕铁船、葛谦问、余放牛、张功甫、张子韶、王虚中、张安国、李彦弼、真希元、陈贵谦、吴毅夫、李纯甫、刘谧、沈士荣、王于彧、董国华、郑所南、胡汲中、冯子振、元世祖、元成宗、王磬、赵孟頫、胡长孺、韩性、耶律晋卿、国宝、宋景濂、明太祖、明太宗、明神宗、李卓吾、刘祖庭、万民望、李文进、王道安、薛元初、赵大州小州、严敏卿澄朴泽拭济、陆与绳、冯开之、陆伯贞、杨邦华、唐体如、戈以安、孙叔子、朱网、郭大林、刘通志、郝熙载、杜居士、吴大恩、吴用卿、张爱、殷时训、陈廷裸、顾清甫、朱元正、周楚峰、蔡槐庭、虞长孺、虞僧孺、黄平倩、庄复真、鲍性泉、管登之、杨贞复、陶周望、陶爽龄、焦弱侯、唐宜之、瞿元立、朱兆隆、锺伯敬、王弱生、平仲与游、王宇泰、吴体中、应宾、董元宰、袁了凡、袁伯修、袁中郎、袁小修、袁登、曾端甫、赵凡夫、刘玉受、杨子澄、杨维斗、杨公干、李子木、徐九一、刘公旦、姚文初、王孟夙、丁剑虹、朱白民、娄子柔、庄平叔、黄元孚、闻子与、黄子羽、钱伯韫、吴瞻楼、王先民、陈用拙、骆见于、程季清、周景文、姚孟长、马邦良、徐成民、蔡维立、刘长倩、黄元公、黄介子、黄蕴生、唐昌全、黄渊耀、陈俶、侯元演、侯元洁、夏云蛟、金正希、熊鱼山、姜如农、张大圆、温月峰、崔应魁、蒋虎臣、李生、洞庭生、严仲悫、周知微、宋文森、毕紫岚、周安士、知归子。
禅宗大德处世要自量,未彻悟之前千万不要开建丛林说法接众,因为自己未曾明心见性,无法引导后觉,恐怕误了修行用功的人。德山和尚说:“比丘行脚当具正眼。诵经礼拜,是为魔民;营造殿宇,又是魔窟。”倘若明心见性之后,则力量够可开建丛林,否则不必勉强,随时随地,皆可度人。
马祖以前说法接众皆在小庙、茅蓬,少数人方可以说法,不一定要开建丛林才可以说法。从前佛在世虽在鹿苑树下等地说法,无处不可。明心见性后遇有善知识则请善知识印证,遇不到善知识则将《五灯会元》、《传灯录》、《指月录》、《华严经》、《维摩诘经》自己印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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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众 举参公案、偈颂
释迦牟尼在灵山会上,拈花示众。迦叶微笑。佛云:“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直指人心,见性成佛。”此一段公案出《大梵王问佛决疑经》。古人参公案,先明白公案么史。再择一二句话下疑情参究,始参拈花示众公案。只参涅槃妙心一句,待纯熟,便可证悟。下疑情与大乘用功,名虽不同,意思则一。
又梁式帝问达摩祖师曰:“朕即位以来,造寺写经,度僧不可胜数,有何功德?”祖曰:“并无功德。”帝曰:“何以无功德?”祖曰:“此但人天小果,有漏之因。如影随形,虽有非实。”帝曰:“如何是真功德?”祖曰:“净智妙圆,体自空寂。如是功德,不以世求。”帝又问:“如何是圣谛第一义?”祖曰:“廓然无圣。”帝曰:“对朕者谁?”祖曰:“不识。”帝不悟。如参此一公案,可下疑情参“不识”二字。功夫一到,便可证悟。
参偈语亦可以悟道。复礼法师〈真妄偈〉云:“真法性本净,妄念何由起。从真有妄生。此妄何所正。无初即无末。有始应有终。无始而无终。长怀懵兹理。”参此偈下疑情在“真法性本净”一语。昔道林鸟巢禅师即参此偈悟道。
宝志禅师偈云:“大道常在目前,目前要且难睹。若欲悟道真体,莫除声色言语。言语即是大道,不假断除烦恼。烦恼本来空寂,妄情递相缠绕。一切如影如响,不知何恶何好。有心取相为实,定知见性不了。若欲作业求佛,佛是生死大兆。生死业常随身,黑闇狱中未晓。悟理本来无异,觉后谁晚谁早。法界量同太虚,众生智心自小。但能不起吾我,涅槃法食常饱。众生不解修道,便欲断除烦恼。烦恼本来空寂,将道更欲觅道。一念之心即是,何须别处寻讨。大道只在目前,愚倒迷人不了。佛性天真自然,亦无因缘修造。不识毒之虚假,妄执浮沉生老。昔时迷日为晚。今百始觉非早。”此一段下疑情在“佛性天真自然”一语。
傅大士偈曰:“夜夜抱佛眠,朝朝还共起。起坐镇相随,语默同居止。纤毫不相离,如身影相似。欲识佛去处,只这语声是。”此偈下疑情在“只这语声是”语。工夫纯熟。使可悟道。
慧思禅师偈曰:“顿悟心源开宝藏,隐显灵通现真相。独行独坐常巍巍,百亿化身无量数。纵令遍塞满虚空,看时不见微尘相。可笑物兮无比况,口吐明珠光晃晃。寻常见说不思议,一语标名言下当。”又偈曰:“天不能盖,地不能载。无去无来无障碍,无长无短无青黄。不在中间及内外。超群出众太虚玄。指物传心人不会。”前偈下疑情在“独行独坐常巍巍”或“看时不见微尘相”均可。后偈下疑情在“无去无来无障碍”。
布袋和尚歌曰:“只个心心心是佛,十方世界最虚物。纵横妙用可怜生,一切不如心真实。腾腾自在无所为,闲闲究竟出家儿。若睹目前真大道,不见纤毫大奇。万法何殊心何异,何劳更用寻经义。心王本自绝多知,智者只明无学地。非圣非凡复若何,不强分别圣情孤。无价心珠本圆净,凡名异相妄空呼。人能宏道道分明,无量清高称道情。携鍚若登故国路,莫愁诸处不闻声。”“我有一布袋,虚空无罣碍。展开遍十方,入时观自在。吾有三宝堂,里空无色相。不高亦不低,无遮亦无障。学者体不如,来者难得样。智慧解安排,千中无一匠。四门四果生,十方尽供养。吾有一躯佛,世人皆不识。不塑亦不装,不雕亦不刻。无一滴灰泥,无一点彩色。人人画不成,贼偷偷不得。体相本自然,清净非拂拭。虽然是一躯,分身千万亿。”此偈下疑情在“体相本自然”一句。
世尊于涅槃会上,以手摩胸告众人曰:“汝等善观吾紫磨金色之身胆仰取足,勿令后悔。若谓吾灭度,非吾弟子;若谓吾不灭度,亦非吾弟子。时百万亿众,悉得契悟。”此公案下疑情在“吾不灭度”一语,便可明心见性。
世尊示随色摩尼珠问五方天王:“此珠作何色?”时五方天王。互说异色。世尊藏珠复握手曰:“此珠作何色?”天王曰:“佛手中无珠,何处有色?”世尊曰:“汝何迷倒之甚。吾将世珠示之上,使强说有青黄赤白色;吾将真珠示之,便总不知。”时五方天王悉自悟道。此公案下疑情参什么是真珠。
慧可大师问达摩祖师曰:“我心未宁,乞师与安。”祖曰:“将心来,与汝安。”可良久曰:“觅心了不可得。”祖曰:“我与汝安心竟。”参此公案下疑情在什么是“安心竟”。
六祖告慧明曰:“汝既为法来,可屏息诸缘,勿生一念,吾为汝说。”明良久。祖曰:“不思善、不思恶,正与么时,那个是明上座本来面目?”惠明言下大悟。参此公案下疑情在“善恶不思量,那个是本来面目。”
僧问六祖:“黄梅悉意旨,甚么人得?”祖曰:“会佛法人得。”曰:“和尚还会否?”祖曰:“我不会佛法。”参此公案下疑情在“我不会佛法”一语。
南岳怀让禅师问祖。祖曰:“何处来?”曰:“嵩山来。”祖曰:“甚么物?怎么来?”曰:“说似一物即不中。”祖曰:“还可修证否?”曰:“修证即不无,污染印不得。”祖曰:“只此不污染,诸佛之所护念。汝既如是,吾亦如是。”此段公案下疑情在“污染即不得”一语。
青原行思禅师。参祖问曰:“当何所务。即不落阶级。”祖曰:“汝曾作甚么来?”曰:“圣谛亦不为。”祖曰:“落何阶级?”曰:“圣谛亦不为,何阶级之有?”祖深器之。此公案下疑情在“圣谛亦不为”一语。
僧问石头禅师:“如何是解脱?”师曰:“谁缚你?”问:“如何是净土?”师曰:“谁垢汝?”问:“如何是涅槃?”曰:“谁将生死与你?”僧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问取露柱。”曰:“学人不会。”师曰:“我更不会。”道悟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不得不知。”曰:“向上更有转处也无?”师曰:“长空不碍白云飞。”问:“如何是禅?”师曰:“碌(专+瓦)。”问:“如何是道?”师曰:“木头。”师示众曰:“吾之法门,先佛传授,不论禅定精进,唯达佛之知见,即心即佛,心佛众生。菩提烦恼,名异体一。汝等当知,自已心灵,体离断常,性非垢净,湛然圆满,凡圣齐同,应用无方。离心意识,三界六道,惟自心现。水月镜里,岂有生灭。汝能知之,无所不备。”此段公案下疑情在“即心即佛”一语。
鸟窠道林禅师。有侍者会通,一日欲辞去。师问曰:“汝今何往?”对曰:“会通为法出家,和尚不垂慈诲。今往诸方,学佛法去。”师曰:“若是佛法,吾此间亦有少许。”曰:“如何是和尚佛法?”师于身上拈起布毛吹之。通遂领悟玄旨。古人云:“若明吹毛利,西来第一谛。”此公案下疑情在“吹毛是西来第一谛”与释迦拈花同旨。
南阳慧忠国师问禅客从何方来。禅客曰:“南方来。”师曰:“南方有何智识?”曰:“智识颇多。”师曰:“如何示人?”曰:“彼方智识,直下示学人,即心是佛,佛是觉义。汝今悉其见闻知觉之性,此性善能扬眉瞬目,去来运用。遍于身中,握头头知,握脚脚知,故名正偏知,离此之外,更无别佛。此身即有生灭,心性无始以来未曾生灭。身生灭者,如龙换骨,蛇脱皮,人出故宅。即身是无常,其性常也,南方所说,大约如此。”师曰:“若然者,与彼先尼外道无有差别。彼云:‘我此身中,有一神性,此性能知痛痒,身坏之时,神则出去,如舍被烧,舍主出去。舍即无常,舍主常矣。’审如此者,邪正莫辨,孰为是乎?吾此游方,多见此色,近尤盛矣!聚却三五百众,目视云汉,云是南方宗旨,把他坛经改换,添糅鄙谈,削除圣意,惑乱后徒,岂成言教?苦哉!吾宗丧矣!若以见闻知觉是佛性者,净名不应云:‘法离见闻知觉,若行见知觉,则是见闻知觉,非求法也。’”此段下疑情在“法离见闻觉知”,应离却见闻觉知参!
僧问慧忠禅师。古德云:“青青翠竹,尽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有人不许,云是邪说;亦有信者,云不思议。不知若为?”师曰:“”此盖普贤文殊境界。非诸凡小而能信受,皆与大乘了义经意合。故《华严经》云:“佛身充满于法界,普现一切众生前,随缘赴感靡不周,而常处于菩提座。”翠竹既不出于法界,岂非法身乎!又《般若经》云:“色无边。故般若无边。”黄花既不越于色,岂非般若乎!深远之言。不省此难为措意。此段下疑情在“佛身充满于法界”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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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法
师上堂说法云:“绝对真如,遍满虚空,充塞宇宙,是真空,绝色相;本来面目,如如不动。无所不在,是妙明,无名字。于此识取,超然解脱,洞见本地风光,随缘放旷,任意逍遥,有甚么佛法可学?生死可了?禅道可修?涅槃可证?无佛可成,无众生可度,三藏十二部经典尽是白纸,一个字都用不着;一千七百则公案,便是唾涕,一概无交涉。甚么是佛?老僧这一根竹杖。甚么是法?老僧这一双芒鞋。诸仁者!若能下一转语,当下即见绝对真如。”众皆默然。师竖一指去:“还见么?老僧的绝对真如在老僧指头上,放光现瑞转大*轮,大能遍满虚空,小能入一微尘。若能见老僧绝对真如,便能见诸仁者绝对真如,若能见自己绝对真如,便能见达摩、六祖绝对真如,亦可以见历代祖师的绝对真如、释迦弥陀的绝对真如,以及十方三世诸佛绝对真如。老僧的、诸仁者的、达摩、六祖、历代祖师的、释迦弥陀的、十方三世诸佛的皆无二无别。诸仁者!甚么是无二无别?老僧的一顶破袈裟。诸仁者!有识取破袈裟的出来,老僧和盘交付与汝。”众中无出者,师大喝一声,遂下座。
师上堂云:“达摩西来,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以此慧灯,续佛慧命,到这地步,惟证乃知,非见闻知觉所能测度,聪明辩才、文字一点都难容,丝毫无交涉,如洪炉一点雪。故《圆觉经》云:“若以思惟心测度如来境界,如取萤火烧须弥山,终不能着;以轮回心生轮回见,入于如来大寂灭海,终不能至。”可怜的梁武帝问达摩祖师曰:“朕即位以来,造寺写经,度僧不可胜数,有何功德?”祖曰:“并无功德。”帝曰:“何以无功德?”祖曰:“此但人天小果,有漏之因,虽有非实。”帝曰:“如何是真功德?”祖曰:“净智妙圆,体自空寂,如是功德,不以世求。”帝又问:“如何是圣谛第一义?”祖曰:“廓然无圣。”帝曰:“对朕者谁?”祖曰:“不识。”老老实实的达摩,和盘交付与梁武帝,怎奈他不肯承担。如能识取“不识”二字,一生本分大事已了。甚么是“不识”?鸟语花香、青山绿水、穿衣吃饭、行住坐卧、办公办私、妻拏儿女、终日集会,一切现成。诸仁者!若能下一转语,当下即见“不识”。”众皆默然。师以柱杖示众云:“达摩在此将“不识”的和盘托出交与诸仁者,有能承担的请出来。”有僧出云:“我要承担“不识”的。”师唤云:“上座!”僧应诺,师云:“我已交付了,请将“不识”的拿来看。”僧默然。师以柱杖敲法台一下,遂下座。
师上堂云:“法身无穷,湛寂圆融,竖穷三际,横遍十方,是法身否?不是,是形容法身妙觉圆满。寂照真常,是法身否?非也。三十二相非法身,八十种好亦非法身,戒、定、慧解脱知见非法身,六度万行非法身,奢摩他、三摩砵(钵)提、禅那非法身,菩提涅槃真如佛性,但有名号非法身,乃至生机隳裂、感应道交绝非法身,六根清净内外湛明非法身,秋潭月影、夜半钟声非法身,枯木寒岩、冷灰死水非法身,少一法、剩一法非法身,有一法、无一法非法身,五蕴、六尘非法身,十二处、十八界、二十五有非法身,十力、四无畏、四无碍智非法身,十八不共法、三十七助道品非法身,八万四千尘劳门、四大假合之肉体非法身,山河大地、一草一叶非法身,森罗万象、石头瓦块、音声语言亦非法身也。诸仁者!当下下一转语即见法身。”众皆默然。
竖指云:“识取老僧这一指,则法身无边,体用俱全。甚么是法身?湛寂圆融、竖穷三际、横遍十方是法身,妙觉圆满、寂照真常是法身,三十二相、八十种好是法身,戒、定、慧解脱知见是法身,六度万行是法身,奢摩他、三摩砵(钵)提、禅那是法身,菩提涅槃真如佛性是法身,生机隳裂,感应道交是法身,六根清净内外湛明是法身,秋潭月影、夜半钟声是法身,枯木寒岩、冷灰死水是法身,少一法、剩一法是法身,有一法、无一法亦法身,五蕴、六尘是法身,十二处、十八界、二十五有是法身,十力、四无畏、四无碍智是法身,十八不共法、三十七助道品是法身、八万四干尘劳门、四大假合之肉体是法身,山河大地、一草一叶皆法身,乃至森罗万象、石头瓦块、音声语言无非法身也。除法身之外,还有与诸仁者商量处,商量什么呢?华山石屋上的桧松有两抱大,为他省他山所没有。”遂下座。
师上堂云:“六祖惠能大师生平不识一字,专门弘扬不立文字大乘顿教法门,住锡曹溪,三十多年来,一举一动,一言一语,将“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的心和盘托出,交付学者承担。开口说何曾说着这个心?着手拈何曾拈着这个心?可是,开口说的亦是这个,着手拈的亦见这个。诸仁者!若以见闻知觉思议这个心,这边是生死大海,那边是两不相干。这个心究竟是那个心?缘虑心:即今于善恶、逆顺种种境界起念、分别者是否?非也。胸中的肉团心是否?非也。灵知心是混千差不乱,历三际而不迁,在四生六道而不变,在圣不增,在凡不减,是否?非也。真如心即本来面目,是否?非也。僧问六祖:‘黄梅意旨甚么人得?’祖曰:‘会佛法人得。’曰:‘和尚还得否。’祖曰:‘我不会佛法。’”师指净瓶云:“诸仁者!若能识取净瓶,即能识取不会佛法的,不会佛法即“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的心,甚么是无所住的心?就是缘虑心、肉团心、灵知心、真如心,一举一动、一言一语皆是。离此心外,还通诸仁者一个消息,庆快平生,甚么消息?殿前梅花是老僧亲手栽。”遂下座。
师上堂云:“我们出家人为着本分大事,以古人为师。佛诫罗(目+侯)罗颂云:‘十方世界诸众生,念念已证善逝果。彼既丈夫我亦尔,何得自轻而退屈。’如二祖半腰积雪、六祖负舂、浮山典厨、法演司磨、杨歧监院,他们为甚么这样不辞辛苦?无非为着亲近善智识指点本分大事。所以虽历千磨万难,而更是精进不懈,然后苦尽甘来大彻大悟。如子韶闻月下之蛙、圜悟听日中之鸡、沩山拨火、洞山过溪、灵云见桃花、香严击竹声、德山见烛灭、会通见吹布毛,这些祖师悟道机缘,好像很容易,其实他们是捱尽千辛万苦,因缘成熟,才能得此,那有天生释迦,自然达摩!我们若能这样做到,则一千七百机一大藏,不过一笑!”师举拂子云:“诸仁者!如能识取拂子,古今诸佛祖亦奈你不何。彼亦丈夫我亦尔,汝与佛祖无二无别。古人云:‘老僧与三世诸佛同一鼻孔出气。’”遂下座。
师上堂云:“老子是我们中国哲学家的祖宗,同濂溪、程明道、程伊川、张横渠、朱晦庵、陆象山、陈白沙、王阳明、李二曲,通通是从老子‘无能生有’脱胎而来的。老子说:‘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又说:‘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又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又说:‘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孔子是儒家的先师,孔子告颜回曰:‘我与尔皆梦也。’又说:‘未知生,焉知死?’王义之是中国文学家艺术家的前辈,王义之说:‘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李白是唐代的大诗人,李白说:‘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陈子昂是唐初的诗家,他说:‘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以上各人皆是绝顶聪明的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诸仁者!老僧当时若见这一班人,老僧会告老子说:‘你说你有大患为你有身,你何不识取本来佛性,没有生灭祸患?本来佛性看此肉身如大海一沤,若存若亡,并且我们可以拿他来说法,觉醒众生,使他知道幻化空身即法身。’又告诉他说:‘你说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其实有无是相对的、轮回的,何不识取佛性无生,了无灭乎?你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其实皆是起念动念的作用。不起念是阴,起念是阳,何不识取起念、不起念皆是佛性、是绝对的,不是相对的?你说惟恍惟惚那些话,是和印度婆罗门教所立的四句义一样。有、无、亦有亦无、非有非无是相对的,不是绝对的,何不识取本来佛性,是离四句绝百非、不变不易的。’”
“又告诉孔子曰:‘你说我与尔皆梦也,未知生,焉知死?其实醒与梦是相对的,何不识取本来佛性是绝对?佛性中觅醒梦了不可得,生死了不可得。’又告诉王羲之说:‘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何不识取佛性本来如如不动,那有甚么生死?生死了不相干,来去有甚么痛呢?’”
“又告诉李白说:‘天地万物皆是诸佛本来的法身,光阴过客便是佛性本来的妙用,那还有甚么醒梦?醒梦是相对的,佛性是绝对的,佛性将醒梦皆变为佛性了。’”
“又告诉陈子昂说:‘天地悠悠是法身无穷无尽,故古人说:“雾露云霞体上衣。”何不识本来佛性?过去如是,现在如是,未来亦如是。所以古人你可以见,后人你亦可以见。’诸仁者!何不识取本来佛性?怎么样识取?识取老僧不会说法的。诸仁者!识取不会听法的,则一生参学事毕;可以荷担如来大法普度众生。诸仁者!我将本来佛性和盘托出与你,可是只得一半,那另一半在那里呢?有识得的请出来。”众默然。师大喝一声云:“在这里。”遂下座。
师上堂曰:“各位都是年老的尊宿、久参的上座,居士都是佛学家,一定要请我说法。论佛法是一切现成,每天早上洗脸水枱来,我就洗脸,早斋枱来我就吃饭,枱茶来,我就饮水,饭后睡一觉,就舒服,钟点到时就上堂讲经,有人来问话,我就答覆,有人来顶礼,我就起身问讯,吃了晚饭后,有人邀我散步,我就随着去,行住坐卧、一举一动、一语一言,我都是将本分大事和盘托出付与大众,只要你等肯承担。是故佛说:‘一切法皆是佛法。’又说:‘说法者,无法可说,是名说法。’诸仁者!要识取无法可说的,然后能识得一切法皆是佛法。有识得无法可说的请出。”众皆默然。师云:“无法可说的在那里?”师竖一指云:“在这里。”遂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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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众法语
师示众云:“禅宗最要紧的是要明白‘离四句、绝百非’不是佛性。甚么是四句百非?但举一对或举一字,便成四句,如“有、无、亦有亦无、非有非无”便是四句。甚么是百非?凡作四句,有本末、三世、已起、未起,积成百句,皆非得真,故云‘百非’也。因为‘有’是增益谤,‘无’是损减谤,‘亦有亦无’是相违谤。‘非有非无’是戏论谤,故四句非真实理。此四句每句复成四句,‘有’字句变为四句就是‘有有’、‘有无’、‘有亦有亦无’、‘有非有非无’;‘无’字句变为四句,就是‘无有’、‘无无’、‘无亦有亦无’、‘无非有非无’;‘亦有亦无’句变为四句,就是‘亦有亦无有’、‘亦有亦无无’、‘亦有亦无亦有亦无’、‘亦有亦无非有非无’;‘非有非无’句变为四句,就是‘非有非无有’、‘非有非无无’、‘非有非无亦有亦无’、‘非有非无非有非无’。四句中每句各四句成十六句,三世皆有此十六句,成四十八句,皆有已起、未起,成九十六句,搭上本四句则成百句。百句皆非真实,故名‘百非’。佛性本体是如如不动,当体就没有四句百非,若不用功打破无始无明见佛性,用脑筋去离四句绝百非,永不能见到佛性。离四句绝百非之后,我执、法执已破,但落放空执,不是佛性,到此境界就是古人所谓‘一念不生受后有,心法双忘尚余尘’的境界。古人又说:‘莫谓无心便是道,无心更隔一重关。’又云:‘百尺竿头不动尘,虽然得入未为真;百尺竿头再进步,十方世界现全身。’此境界就是佛所说的‘幽闭法尘’、六祖说的‘无记空’、临济祖师说的‘黯黯无明,黑暗深坑,实可怖畏’,所以离四句、绝百非的,就是古人所谓‘在鬼窟里做活计’,不是究竟的法门。”
师示众云:“在佛法中最大的一个问题是相对与绝对。老子的‘无能生有’是有无相对,孔子的‘未知生,焉知死’是生死相对,庄子的‘蝴蝶梦’是醒梦相对,《易经》的‘一阴一阳谓之道’是阴阳相对,周濂溪的‘无极生太极’是有无相对,王阳明的‘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是有无相对,小乘的‘断六根得清净’是染净相对,二乘的‘断一念无明得无始无明’是生灭相对,‘起念是背觉合尘,灭念是背尘合觉’是起灭相对,‘染是识,净是智’是染净相对,‘将恶思想改为好思想’是好恶相对,‘不怕妄起,只怕觉迟’是觉迷相对,‘前念已灭,后念未起,中间是’是起灭相对,惟有佛性是绝对的。见闻觉知的觉才会迷,迷与觉对,大觉与小觉对,了解佛理深是大觉,了解浅是小觉,始觉与本觉相对,本觉是净,始觉是染,染净相对。若能打破无明窠臼明白大觉佛性,则一切相对皆变为绝对的佛性。”
师示众云:“孟子说:‘尽信书不如无书!’这句话虽是儒家的话,但我们出家人听了亦有很深的感触。佛法入中国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古人的著述主张,其说不一,我在开示中已讲过,道安、慧远、僧肇、吉藏他们的主张,大多是从老子的道理脱胎而来的,多半是双关语、隔靴搔痒的话,不是明心见性本地风光的话。尤其是僧肇《宝藏论》‘寂而常照。照两常寂’这两句话,害人最深,流传最广。最普遍是主张“妄念起是众生,妄念断是佛性”,这句话莲池大师说过。从前我认为妄念断了是佛性,后来看大乘经典,才知不是佛性,乃是“幽闭法尘”。一念无明断了不是佛性,乃是二乘修十二因缘的方法;又有主张六根断便是佛性,经中说:‘返闻闻自性。’古人说生死从六根中来,要了脱生死,还是要用六根,断六根的方法,乃小乘而修,小乘是认见闻觉如为佛性。清凉国师说:‘至道本乎一心,心法在乎无住,无住心体,灵知不昧,性相寂然,包含德用。迷现量则感苦纷然,悟其性则空明廓彻。’这几句话亦不是明心见性的话,是见闻觉知的脑筋不住,住与不住与佛性了不相干。说法亦是住,不住那里会说法?乃误认灵性为佛性。”
“如一般人讲《金刚经》的解释:‘无相为体,无住为宗,离相为用。’若照这三句话来用功则落于空,那能明心见性?《金刚经》的宗旨是‘实相为体,观照为宗,方便为用’,就是用方便般若的六根观照,破无始无明证实相般若。清凉国师又说:‘真界玄微,非言语所显,要以深心体解,朗然现前,对境无心,逢缘不动。’这几句话亦非明心见性的话。对境无心是不执着前境,对境有心无心,与佛性了不相干。佛说法亦是有心,如果无心那里会说法?是脑筋作用,非佛性也。圭峰禅师说:‘不怕妄起,只怕觉迟。’起妄是见闻知觉,觉妄亦是见闻知觉,并非佛性。憨山大师说:‘染是识,净是智。’染净是相对,一样是识并非佛智。”
“憨山大师《梦游集》中〈云谷禅师传〉云:‘云谷禅师年十九,即决志操方,寻登坛受具,闻天台小止观法门,专精修习。法舟济禅师续径山道,掩关于郡之天宁。师往参叩,呈其所修,舟曰:“止观之要,不依身心气息,内外脱然。子之所修,流于下乘,岂西来的意耶?学道必以悟心为主。”师悲仰请益,舟授以念佛,审实话头,直令重下疑情。师依教日夜参究,寝食俱废。一日受食,食尽亦不自知,碗忽堕地,猛然有省,恍如梦觉。复请益舟,乃蒙印可。’我们看云谷禅师悟道因缘,可以拿来做我们参禅用功的榜样。”
“注经典先应采择,解释佛性参禅用功,怎么样明心见性,其正当方法及错误之处,开示中已说过,不必再说。我们现在用功,第一、要依佛说的了义大乘经典。第二、要依明心见性祖师开示法语。了义经是专门为大乘人说,不为小乘、中乘说,说大乘法是依法不依人,不依人是不依二乘小乘人。依大乘是顿教,二乘小乘是渐教,祖师语录完全景大乘顿教法门,不依二乘小乘渐教。古人说:‘欲知三岔路,须问过来人。’若问不是过来人,寻南指北,则越走越错得远。佛说:‘错用功夫如蒸沙作饭,纵经尘劫:只名熟沙,其非饭本。如是等辈,可为怜憨。’我们现在想恢复古来佛祖旧有的精华,然后佛法才不会落于外道、老庄、儒家、理学家的邪说。佛法旧有的精华是甚么呢?就是四乘法门。将四乘分别清楚,小乘声闻是修四谛断六根,认见闻知觉为佛性;二乘缘觉是修十二因缘断一念无明,认无始无明为佛性;大乘菩萨修六度,修静虑禅,不断六根,利用六根破无始无明见佛性。小乘、中乘是渐教,大乘是顿教,有的是先修小乘、二乘再修大乘,有的是直修大乘,最上乘是世尊拈花。我们去佛已远,祖师喝棒痛骂,明眼宗师又少,能先把四乘分清楚,则用功时不会错走路途,这是出家修行最重要的一件事。”
师示众云:“参禅用功的方法,上面已经说过很多,现在再把重要的说一说。用功修行譬如走路,应该有目标有宗旨,择定一条妥当的路循着走去,非走到最后目的地不停止,不要今天走南,明天又走北,走来走去走到筋疲力倦还没有达到最后的地步。所以修行用功,参禅是参禅,念佛是念佛,修密是修密,各是一条路,虽然都可以达到成佛的地点,但走路的时候不能同时走两条路的。所以修参禅的不要同时修念佛,修密宗的不要同时修参禅,各是一条路。每见一般人主张禅净双修,修参禅同时要诵经、拜忏、持咒等等,实非佛祖所传本来方法。如修净土则以念佛为主,诵经、礼拜、持咒为助,乃是正法,但参禅则用不着,不可混在一起,把工夫误了。故德山和尚说:‘比丘行脚当具正眼,诵经礼拜,是为魔民,营造殿宇,又是魔窟。’德山和尚意思乃是先要专心参禅明心见性,然后能度众生,到那时就是营造殿宇,引导大众,亦是正事。”
师示众云:“有一般人讲说众生本是佛,只因起一念无明轮转生死,假若将一念无明断尽,当下就是佛。这样说法实在大错!假若本来是佛,起一念无明是众生,无明断是佛,佛又为众生,众生又为佛,则成佛仍有轮转?经里并无众生本来是佛之说。经里说:‘一切众生皆有佛性,众生本来不是佛,众生本来是众生,一切众生个个皆有佛性,见佛性后永久是佛,不会再变为众生,见佛性后,妄念无明变为佛性。’”
师示众云:“禅宗说的打破无明窠臼,亲见本来佛性,一般多误会断一念无明,越断愈多,总不会见佛性。断一念无明是十二因缘修的二乘法门,老子的‘无能生有’不是大乘;二乘人是一念断尽,认无明窠臼为佛性;修大乘是不断妄念,用六根的妄念,随便那一根破无明窠臼见佛性。二乘断一念无明,是暂时断,不是永久断;大乘破无明窠臼以后,一破永破,不会再有。断一念无明是暂时断,断后又起。修二乘断一念无明,修大乘破无始无明,不同之点应特别注意,不能将破无明窠臼错修成断一念无明。”
师示众云:“学佛的人是要将两种无明分别清楚,参禅的也是讲破无明,讲经也是讲破无明,‘无明’两字虽一样,里面分别大大不同,分‘无明窠臼’及‘无明妄念’。‘无明妄念’是从灵性见闻觉知起的,修十二因缘的二乘法门,不过是暂时灭,灭了还要起,不算是明心见性。‘无明窠臼’是将妄念断尽,无知无觉、无善无恶、黑黑暗暗、一无所有,我们本来面目的佛性,就是被他遮藏在里面。修大乘的静虑禅,就是利用妄念的六根,随便那一根,向内将无知无觉、黑黑暗暗的无明窠臼打破,一破永破,不会再有,就亲见本来面目的佛性了。无明窠臼与无明妄念应切实分别清楚。总而言之,修二乘断一念无明是断了又起,是暂时的化城,不是宝所;修大乘的打破无明窠臼,一破永破,不会再有才是宝所。自古及今将二种无明分别清楚者很少,设若分不清楚,对于用功大有妨碍。学佛是知难行易,古来有若干人,用功修行不会明心见性,就是未将此二种无明分别清楚。”
师示众云:“我们看古人注的经,看古人着的论,要考查他的事迹,是不是明心见性的,假若不是明心见性的,依着他的法子去修,那就是害人不浅了。”
师示众云:“禅宗的真理是万古不磨灭的,佛说:‘一切众生皆有佛性,皆可成佛,我是已成之佛,汝等是未成之佛。’见佛性这件事是各人亲历其境,亲见本来的佛性,不是说道理当学问研究的。释迦牟尼佛的佛性、我们的佛性、及一切众生的佛性都是一样,没有两样的。见佛性是生前,不是死后的话,因为生前见是有证据的,死后见是无证据的。自释迦牟尼佛到现在明心见性的人,万万千千是有历史可考的,如《传灯录》、《高僧传》、《居士传》等。别的宗教是有主宰来管理我们的,只是佛性是平等的。释迦佛的、我们的、一切众生的都是一样,释迦牟尼佛不能主宰我们的,只是分个释迦佛是先见佛性,我们是后见佛性。”
师示众云:“佛法是非宗教、非哲学,宗教有归宿,哲学有轮回。哲学家死后的归宿升天,由升天说,有升必有堕,我们自自由由的人,循规蹈矩的为人,有甚么罪?为何还要找主宰来管理?升天是好是坏,我们没有去过,假如升天后不好,又如何办法?总而言之,死后的话无凭,生前无证据。哲学家祖宗老子说:‘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无又生有。’这是循环轮回的。理学家的祖宗周濂溪说:‘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五行,五行生万物,万物又返归五行。’两仪、太极、无极是循环轮回的。西洋哲学家叔本华说:‘本体、现象,现象灭还归本体。’这也是循环轮回的。佛性则是遍满虚空,充塞宇宙,无所不在,超出循环轮回的,今日见佛性,自今日起,永久无穷尽,没有轮回薰染的。至于往生西方极乐世界,不是我们的归宿地方,是在那个地方修明心见性的法门,一直修列明心见性。佛性充满虚空,东西南北上下十方无所不在。阿弥陀佛是来指导我们修行,不是来主宰我们的,西方极乐世界不过是过渡性质的地方。”
师示众云:“死后生天之说,印度的婆罗门教是生天之说的祖宗。婆罗门教说:‘天上有个大梵天王,创造天地宇宙万物,又造人。人最初在梵天,因起欲爱,从大梵天降落在人间,用祈祷默想种种的方式,目的在死后生梵天。’(梁启超着的《饮冰室》中说)耶稣教是由婆罗门教脱胎出来的,耶稣教说:‘上帝创造天地,又造人,耶稣为上帝的化身,童贞女马利亚生耶稣。’信仰耶稣,祈祷死后,也是求生天。
回教莫(穆)罕默德,以基督教的研究上,创造出一种新宗教,要改革阿拉伯民众的偶像崇拜而变为一神崇拜,他们认为阿拉神之外无别神也,也是承认阿拉神是造物的主宰。《天方典礼》曾说:‘维皇真宰独一无相,生天生地生人生物,天地万物及人类,皆由阿拉神所创造所管理,所以人类须绝对服从他。’与犹太教绝对服从耶和华一样,教主莫(穆)罕默德不过是真主的钦差,并不是神,这却与基督教认为耶稣为神不同。他们以为摩西、耶稣都不过是古代的先知,故他们的《五章信条》是:第一〈我证章〉,其言曰:‘我证一切非主,惟有真主止一无二,我证莫(穆)罕默德是主差使。’第二〈清真章〉,其言曰:‘一切非主,惟有真主莫(穆)罕默德是主钦差。’第三〈总信章〉,其言曰:‘我信主本然以其妙用尊名,我承主一切法则。’第四〈分信章〉,其言曰:‘我信真主,信一切天神,信一切经书,信一切圣人,信后世,信善恶有定自主,信死后复生。’第五〈大赞章〉,其言曰:‘清哉真主!世赞归主,万物非主,惟有真主,真主至大,无时无方,惟以尊主。’”(见《天方典礼.谛言篇》)。
综此五章意义,则知他们所信仰的对象:一、(真宰)惟一的神。二、(教主)莫(穆)罕默德。三、(先知)摩西、耶稣及一切古圣人。四、(天使)与先知相同。五(经典)其主启示的《可兰经》。六、(教规)教主及右圣所定的一切法则。七、(来生)审判善恶、复生,这些都与犹太教的信仰大旨相同。他们在道德方面,主张济困扶危,忍受苦难,在《可兰经》第二篇即说:‘代阿拉施济孤儿、饥夫、客旅、乞人,或筹款以赎俘虏。时常析祷,言则必行,忍受颠沛,苦难暴虐,如此始得称义而为诚敬畏神。’人也禁止一切奸淫杀戮、盗窃贪财、虐待赌博等等一切行为,并严禁吃食生物之血、猪肉及酒等物,足证回教由耶稣教脱胎而来。与《新旧约》所载的互相比较。
回教名称 基督教名称
阿丹 亚当
施师 亚设(瑟)
努海 挪亚
易卜拉欣 亚伯挪罕
易司马仪 以实马力
母撤 摩西
达五德大卫
尔撤 耶稣
由此可见他的教义,完全以犹太教与基督教为背景,这里所叙述的道统,又与《旧约》中记载毫无两样,所以回教所崇拜的神阿拉,即犹太教所崇拜的耶和华。用祈祷、默想种种的方式,目的在死后升天国。中国旧有的神教,天上有个玉皇大帝住在灵霄殿,玉皇大帝生宇宙万物,人们在世间改恶迁善,用祈祷、默想种种方式,目的在死后生天。康熙年间,四川有种先天外道,邪说天上有个无极老母,生宇宙万物,人最初在天上,因为起了眼、耳、鼻、舌、身、意六根,所以堕落人间受苦,要修‘玄关一窍’的法门,将眼、耳、鼻、舌、身、意收摄在两眉印堂间,一念也不断,念‘非有非无’、‘亦有亦无’,死后即可升天。以上所说的宗教,大概都是劝人改恶迁善,末了死后生天,都是一样。婆罗门教和先天道说,人初在天上,因念起降落人间,在人间用祈祷、摄念等方式以求死后天,设生天后,起念又降落人间。假若生天后不起念,这样的说法,道理不通,当初会起念,那么生天后还是会起念的。就成天上人间,人间天上,这种宗教,是有轮回的。耶稣教与回教说:‘人是上帝同阿拉神造的,死后去天上了,天上又来人间。’有去必有来,人间天上,天上人间,是有轮回的。”
师示众云:“印度的哲学种类很多,值得我们研究的只有几种(梁启超着的《饮冰室》中说,希腊的哲学是由印度传过去的)。印度的哲学有一派说:‘我们的本体比如一面镜子,是很干净的,因为本体不觉起了爱念,爱念比喻灰尘,将镜子遮满,我们将爱念去一点,镜子光明一点,将爱念去尽,镜子仍然恢复光明。’我们批评:爱念起是始,镜子化为黑板;爱念断是终,黑板复为明镜。起是始,灭是终,始生终灭,这个是有轮回的。又有一派说:‘我们的本体,是我们的思想,不要执有、无、非有非无、亦有亦无。’以我们来批评:人是有思想的,并非木石,当然要执着有、无;不执着有、无、非有非无、亦有亦无,这是脑筋的作用,并非我们的本体。又有一派说:‘宇宙万物是由我们的思想来的,思想是由无来的,将思想断尽,反归无,就是我们的本体。’我们批评:思想断是本体,思想起是宇宙万物,我们人生在世,思想起断是很平常的事,思想起是始,思想起是现象,思想灭是本体,我们批评,起灭是有始终、轮回的。”
“中国哲学家的祖宗老子说:‘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就佛法而言,‘有生无,无生有’,是有始终轮回的,与印度的哲学相同。老子又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由阴阳返归万物,三二一,归道生。’这是有始终轮回的,与印度的镜子灰尘是一样的。老子又说:‘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这样的学说,就是脑筋里不要执着,似有非有,似无非无,恍恍惚惚的,与印度的不执着有、无、非有非无、亦有亦无相同,我们人生是上等知识,反不如下等动物!人生执有执无是应该的。以上的宗教哲学,都是有始终轮回的。佛法的禅宗说:‘我们一切的人,个个都有一个佛性,个个都可以见佛性,见佛性是生前,不是死后无证据的话,见佛性是有证据的,个个见的都是一样,没有两样。’佛性是遍满虚空,充塞宇宙,无所不在,永久无穷无尽的时间,没有坏的,没有始终轮回的,超过世间一切的宗教哲学。自古至今,见佛性的人是有历史证据,可以考证的。我们崇拜释迦牟尼佛的目的,就在见性这一点。”
师示众云:“佛性非宗教、非哲学。宗教:人间天上是相对的,有轮回;哲学,生灭始终是相对的、也是有轮回;佛性是绝对的,没有生灭始终、来去轮回,故佛法不是宗教,也不是哲学。是生前可以做到的,破除世间的一切迷信。”
师示众云:“宇宙人生有尽,佛性本来无穷,宇宙是成、住、坏、空的,人生是生、住、异、灭的,惟有佛性本体是永久无穷无尽,无生、住、异、灭,成、住、坏、空的。”
师示众云:“学佛亲近善知识修行用功,最要紧的几个问题,一定要将他认清楚记取:佛性与灵性、见闻知觉的分别;小乘、中乘、大乘、最上乘的分别;绝对与相对的分别,染缘与净缘的分别;止、作、任、灭四病的分别;无始无明与一念无明的分别;佛性本来具足六通,与一般普通说六通不同的分别;释迦牟尼佛说的经,与印度高僧撰的经的分别;佛与弟子说用功的经与寓言经的分别;法身与肉身的分别;法身佛说法与肉身佛说法的分别;佛对弟子说悟后境界的经,与未悟境界的经的分别。以上各种分别,问题若果不清楚,即会流入小乘、中乘及外道法门,反说佛法无效验,错走路途,只能怪自己,不能怪佛。”
师示众云:“学佛修行还是要把四相、三执认清楚,假如认不清楚,就落于小乘、二乘、外道。四相:一(我相),即一念不起,但仍有清清净净之一念在,是我相;二(人相),即起一念之相,是人相;三(众生相),即前念已灭,后念未起之中间,是众生相;四(寿者相),是前念后念皆已断了,空无所有。故经中说:‘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就是指这四种境界,不是见佛性(出《圆觉经》)。三执即我执、法执、空执。我执修小乘断六根,仍有清净一念在,断六根除我执,清净一念即法执,我执已除,法执仍在;修中乘十二因缘,将一念之法执断了,空无所有是空执,法执已除,空执犹在;修大乘不断六根,不断一念,利用六根一念破空执见佛性为主要。”
师示众云:“一般禅宗的出家人,莫名其妙的,总觉得自己有罪,我们有罪无罪,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们过去前生的罪现在不能晓得,受戒时已忏悔干净,受戒后如好好的做人,有什么罪?譬如世间法,犯法的才受惩罚,如不犯法则不受惩罚。系我们法会里的出家人和居士受持戒律很精严,为人很循规蹈矩的,明白佛法,又进一层明白禅宗,像这样的人品如还说是有罪,则世界没有一个可以说是好人了。就居士来说,凡于宗门有得或明心见性者,人品必极清高。如唐朝宰相裴休是参禅明心见性的,廉洁无私,大家称他为清白宰相;又如元朝宰相耶律楚材,亦是参禅明心见性的,一生贞廉。后来被人诬告贪污,剿(抄)家时家中,只有些经籍和几把七絃琴,大家才明白他亦是一个清白宰相;宋朝的张商英、杨无为都是清廉之官。像这一类的人很多,载在《居士传》中,大家可以检看。总括一句话,在我们佛性上看来,觅罪了不可得,罪性福性都是幻化。”
师示众云:“看《华严经》,总里边的话完全是由佛性发挥出来的,好像天上说一句,地下说一句,那些话是明心见性才能说的。因为佛说法是遍满十方,无所不在,只要你明心见性,看来如家里人说家里话,无不了然;倘若你没有明心见性,则不知所云,如用脑筋去测度他,则好像是说神话一样。看《维摩诘经》要知道维摩诘境界完全是悟后的话,要明心见性后才能了解,倘未明心见性,认为不要执着一切便是到家,那便会堕落了。经说:‘先以欲钓牵,后令人佛智。’这是指居士俗人行菩萨道境界,不是指出家人,出家人不能这样说。《圆觉经》里边说:‘诸戒、定、慧及淫、怒、痴,俱是梵行。’这几句话是指信佛居士说的,出家释子千万不要错会,出家人根本就不结婚,那有淫、欲、痴?出家若错会,自招罪过。”
师示众云:“禅宗说悟后二六时中打成一片,就是《华严经》里说的:‘佛法不异世间法,世间法不异佛法;佛法即世间法,世间法即佛法;不能于佛法上分别世间法,不能于世间法上分别佛法。’”
师示众云:“我们修行要照着释迦牟尼佛明心见性的祖师法门去修,佛在世的诸大弟子个个都是修禅宗,净土宗的方便法门是教居士俗人修的。孟子说:‘尽信书不如无书’。后来有很多不是明心见性的祖师,开设很多法门教后人修,后人始终修不成,自误误人,害人不浅。‘欲知三岔路,须问过来人’,还是只有依着释迦牟尼佛的法门去修才是正途。”
师示众云:“有一般人说没有轮回,死后就了事。轮回是确确实实有证据的。佛经里边说,父亲的精、母亲的血和灵魂三者合成,才成为人。欲心重者为妇女身。若果说一个人全由父母的精血而来的,没有第三种东西参加成功的,那就有以下的反说了:一、譬如有甲、乙、丙三对夫妇,同时结婚,年纪、康健、职业、环境等,经医生验过,没有病。大家的都是一样,过了十年之后,甲夫妇有六个子女,乙不过两个,丙就一个也没有。假使一个人只由父的精、母的血结合成功的,那就这三对各条件都相同的夫妻,都应当有一样的子女,何以一则多,一则少,一则全无呢?二、譬如另一人有五个儿子,第一个是很聪明的,第二个是很蠢笨的,第三个是很凶恶的,第四个是很良善的,第五个是平常的,没有特别的品质的,这五个儿子都是同一父母所生的,他们的面孔也都是大家相似的,为甚么品性就完全不相同呢?以上二则可以证明有灵性了。第一则的解说,甲对夫妻多子女,就是因有多灵性和他们有缘份;乙对只有两对子女,就是因为只有两个灵性和他们有缘份的原因;丙对没有一个,就是没有灵性和他们有缘份的原因。所谓缘份者,前世因也,非亲爱则怨憎。第二的解释,五个儿子性情各别,就是因为有五个灵性不同的原故,至于相貌都差不多一样,是由于同一样的父精母血所生的原因。现在科学家也有说一个人的来历,除掉父精母血两种东西以外,必定还有第三种条件参加成功的,不过所用的名称不同就罢了。灵性也可以测验的,我们在很静的地方坐着,将所有的念头都止住不起,清清静静的静下去,静到一切的思想都完全没有,单单只有一点知觉,这个便是灵性。以上所说的证明有灵性,就有轮回。我们见佛性之后,灵性变为佛性,以后就不来投胎,受轮回了。佛性是遍满虚空,充塞宇宙。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未见性的人,你告诉他,他是不明白的。假使告诉另外一个见性的人,他就明白了。两个见性的人说话,如同两个同乡人讲土话,如甜如蜜,旁人听见,如聋如哑。
师示众云:“佛法不外乎人情,在人情上通通都通得过去。每见一般出家人有病,不用医药而求神保佑,或者吃神方,对于生命大有关系。如释迦牟尼佛生病,当时最著名的医生耆婆来与佛治,送药给佛吃,病方痊愈;佛尚且生病,何况众生?即如佛戒不许吃蒜,经上有‘舍利弗病风,医教服蒜,佛言听服’,我们要照佛这样说才合道理。佛制比丘托钵乞食,不动烟火,有一比丘因病思食粥,白佛,佛亦允在精舍煮食。佛制比丘修行四事俱足,四事即衣服、饮食、卧具、医药。每见一般无聊的出家人,坐着数日不吃饭,或打饿七不吃饮食,佛经亦无此制。佛仍然每日吃饭睡觉,这种不吃饭不睡觉的举动,完全是外道邪说,不是真正出家人所做的事。佛也有眼、耳、鼻、嘴,同我们完全是一样的,不过佛是先见佛性,我们是后见佛性,我们是崇拜他教我们修明心见性的法门,并不是神来主宰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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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益
(【请益】内容与《月溪法师讲禅宗修法》内之【请益】相同,从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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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机缘
师在南京讲金刚法会,讲毕,有上座请曰:“昔金山有百空方丈,自念位至方丈尚未明心见性,因退院参方,偕侍者入蜀,投重庆华崖寺挂单。手中知客前曾往金山识百空,谓曰:‘此地要问禅语,我问你一语,如答得便许挂单,否则请投别处。’空曰:‘请问。’知客曰:‘大德从何方来?’空曰:‘自重庆来。’知客曰:‘不是,究竟从甚么地方来?’空曰:‘实是自重庆来。’知客不肯,将之赶出。适天暮下雨,因在木桥下打坐待旦,题诗云:‘挂宿桥头实可伤,溪声作伴自思量。谁人愍我(跆-台+令)屏客?受尽辛苦禅味香。’翌日侍者后至到华崖寺访问,寺中方丈始接回招待,空心中惭愧,辞去游方。这是以前一桩故事,我现在就当做知客师,请法师代表百空方丈。因问曰:“大德从何方来?”师答云:“本自不来。”上座不能再问。又互换,由师代表知客,上座代表百空,问曰:“请将本自不来的拿出来看看。”上座不能答。由师代表百空,上座代表知客,师又问:“请知客师父将问我的“本自”拿出来看看,请将尔的思想除了去看。”知客答:“我看了一样都没有。”师曰:“你再往下去看。”知客说:“再看还是没有。”知客正在看问,师拍桌大喝一声曰:“怎样没有?”知客顿然大悟。
有僧来问师曰:“求达摩西来的佛法?”师答曰:“达摩西来没有甚么佛法,你何不求取自己的佛法好?”僧云:“那个是自己的佛法?”师云:“你向内里边直下承当去看。”僧默看,良久云:“一样都没有。”师云:“汝再看是有的,怎么会没有?”僧正看问,师大喝一声云:“怎么没有?”其僧豁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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勘验印证
师在青岛法会讲经,有居士由北京来信,谓渠用直下看去功夫,参究多时,适旧历元旦,出门拜年,闻爆竹声,豁然大悟。作偈语数首,来请印证。师回信谓“偈语虽佳,须当面勘过,方可印证,但到北京,当再为勘验”。后应北京法会之聘北上讲经,居士亲来请益,经师勘验,如其无明窠臼已破,真心流露,因为印可。居士着有《禅宗实记》阐述心得云。
戊寅季夏,师挂锡濠江。一日在斋中弹七絃琴,吟舜帝〈南薰歌〉,思拟身在华山中,忽有客至,问曰:“如何是西来大意?”师信口答曰:“餐霞。”客曰:“原来佛法在日用中。”师曰:“如何是日用中的佛法?”客对曰:“餐霞。”师曰:“除却餐霞,将本来面目拿来看看。”客对曰:“请除却看。”师曰:“我除了。”客曰:“我拿了。”师曰:“你拿了之心如何?”客曰:“与法师无异。”师曰:“我的是我的,与你不相干。”客曰:“不相干的且有两样耶?”师曰:“怎么是不相干的?”客对曰:“一点不动,遍满虚空,无言无说,无示无闻。”师点头,客遂顶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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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众
六祖劝人广学多闻
《坛经》云:“五解脱智见香,自心既无所攀缘善恶,不可沉空守寂,即须广学多闻,识自本心,达诸佛理,和光接物,无我无人,直至菩提真性不动,名解脱知见香。”
四乘
《坛经》云:“法无四乘,人心自有等差。见闻转诵是小乘;悟法解义是中乘;依法修行是大乘。万法尽通,万法俱备,一切不染,离诸法相,一无所得,名最上乘。”
文字
《坛经》云:“执空之人有谤经,直言不用文字,既云不用文字,人亦不合语言,只此语言便是文字之相。”又云:“直道不立文字,即此‘不立’两字亦是文字,见人所说便即谤他言着文字。汝等须知,自迷犹可,又谤佛经,不要谤经,罪障无数。”
法身
僧问慧忠国师:“见十方虚空是法身否?”师曰:“以想心所之,是颠倒见。”
不断一念无明
“若只百物不思,念头除却。一念绝即死,别处受生,是为大错。”
《坛经》云:“使六识出六门,于六尘中无染无杂,来去自由,通用无滞,即是般若三昧,自在解脱,名无念行。若百物不思,当令念绝,即是法缚。即名边见。”
顿渐
本来正教无有顿渐,人性自有利钝,迷人渐修,悟人顿契,自识本心自见本性即无差别,所以立顿渐之假名。真如是念之体,念即真如之用。
真如有知有觉
真如即是念之体,念即是真如之用,真如自性起念,非眼、耳、鼻、舌能念。真如有性,所以起念;真如若无,眼、耳、色、声,当时即坏。善知识!真如自性起念,六根虽有见闻觉知,不染万境,而真性常自在。故经云:“能善分别诸法相,于第一义而不动。”
不立文字
《涅槃经》云:“始从鹿野苑,终至跋提河,中间五十年,末曾说一字。”《金刚经》言:“若谓如来有所说法,则为谤佛。是人不解我所说义。”
亲近知识
《坛经般若品》:“善知识!菩提般若之智,世人本自有之,只缘心迷,不能自悟,须假大善知识,示导见性。”若空心静坐,即着无记空。迷人口说,智者心行,《净名经》云:“即时豁然,还得本心。”
若自不悟,须觅大善知识,解最上乘法者,直示正路,是善知识有大因缘,所谓化导令得见性,一切善法因善知识能发起故。三世诸佛十二部经典,在人性中本自具有,不能自悟,须求善知识指示方见,若自悟者不假外求。若一向执谓须他善知识方得解脱者,无有是处,何以故?自心内有知识自悟。若起邪迷妄念颠倒,外善知识虽有教授,救不可得。
南泉云:“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
见闻觉知见闻觉知无障碍,色香味触常三昧
《黄檗传心法要》云:“此本源清净心,常自圆明遍照,世人不悟,只认见闻觉如为心,为见闻觉知所覆,所以不睹精明本体。但直下无心,本体自现,如大日轮升于虚空,遍照十方更无障碍。故学道人唯认见闻觉知施为动作,空却见闻觉知,即心路绝无入处,但于见闻觉知处认本心。然本心不属见闻觉知,亦不离见闻觉知,但莫于见闻觉知上起见解,亦莫于见闻觉知上动念,亦莫离见闻觉知觅心,亦莫舍见闻觉知说法,不即不离,不住不着,纵横自在,无非道场。”
声闻
大抵因声教而悟者谓之声闻,观因缘而悟者谓之缘觉,若不向自心中悟,虽至成佛,亦谓之声闻佛。
见闻如幻翳,知觉乃众生。黄檗
认得心性时,可说不思议。
三身说法 文字
《传心法要》云:“佛有三身,法身说自性虚通法,报身说一切清净法,化身说六度万行法。法身说法,不可以言语、音声、形相、文字而求,无所说,无所证,自性虚通而已。故曰:‘无法可说,是名说法。’报身化身皆随机感现,所说法亦随事应根以为报化,皆非真法。故曰:‘报化非真佛,亦非说法者。’
南岳四月八日生
南岳大慧禅师,怀让金州人也。俗姓杜。于凤仪二年四月八日降诞。感白气应于玄象,在安康之分。太史瞻见,遂奏闻高宗皇帝。帝乃问何祥瑞。太史对曰:“国之法器,不染世业。”帝传敕金州太守韩偕亲往存慰其家。(古尊宿语录)
相对法
《百丈广录》:“善果限满恶果便到,得佛则有众生到,得涅槃则有生死到,得明则有暗到,但是有漏,因果翻覆,无有不相酬。敬者,若欲免见翻覆之事,但割断两头句,量数管不着,不佛不众生,不亲不疏,不高不下,不平不等,不去不来,但不着文字,隔渠两头捉汝不得,免苦乐相形,免明暗相酬,实理真理,亦不真实,虚妄亦不虚妄,不是量数物,喻如虚空,不可修治,若心有少许作解,即被量数管着。”
三句
《古尊宿语录》百丈云:“夫教语皆三句相连,初、中、后句。初直须教渠发善心,中破善心,后善名好善,菩萨、即非菩萨、是名菩萨,法、非法、非非法,总与么也。若只说一句,令众生入地狱;若三句一时说,渠自入地狱,不干教主事。说到如来鉴觉是自己佛,是初善;不守住如令鉴觉,是中善;亦不作不守住知解,是后善。若染一切有无等法,有取舍心在,透三句不道,此人定言有罪;若透三句外,心如虚空,亦莫作虚空想,此人定言无罪。”
又云:“禅道不用修,但莫污染。”亦云:“但融洽表里,心尽即得。”
欲界无禅
又云:“说道欲界无禅,亦是带一只眼人语。欲界无禅,凭何得至色界?先因地上习二种定,然后得至初禅。有想定无想定,有想定生色想四禅天,无想定生无色界四空等天,欲界灼然无禅,禅是色界。”
四句百非外道
百丈大智禅师云:“若执本清净、本解脱、自是佛、自是禅道者,即属自然外道;若执因缘修成证得者,即属因缘外道;执有即属常见外道;执无即属断见外道;执亦有亦, 无,即属边见外道;执非有非无,即属空见外道,亦云愚痴外道。只如今但莫作佛见涅槃等见,都无一切有无等见,亦无无见,名正见。无一切闻,亦无无闻,名正闻。”(是名摧伏外道)
三恶欲
《涅槃经》云:“有三恶欲:一、欲得四众围绕。二、欲得一切人为我门徒。三、欲得一切人知我是圣人及阿罗汉。”
本地无明
百丈:“在众生名因中说果,在佛名果中说因;在佛名转*轮,在众生名*轮转;在菩萨名璎珞庄严具,在众生名五阴丛林;在佛名本地无明,是无明明故云:无明为道体,不同众生暗蔽无明。”
认无明为佛性
临济云:“山僧说向外无法,学人不会便即向里作解,便即倚壁坐,舌拄上颚,湛然不动,取此为是祖门佛法也。大错!是你若取不动清净境界为是,你即认他无名为郎主。古人云:‘湛湛黑暗深坑,实可怖畏。’此之是也。”
名句由脑筋造
又云:“且名句不自名句,还是你目前昭昭灵灵、鉴觉闻知,照烛底安一切名句。”
死水不动
石门慈照禅师云:“拟心即乖,动念即差,不拟不动,不在死水里作活计。”
佛经不属见闻觉知
南泉云:“真理自通,妙用自足,大道无形,真理无对,所以不属见闻觉知。”
又云:“如今多有人唤心作佛,唤智为道,见闻觉知皆是道,若如是会者,反如演若达多迷头认影,设使认得亦不是汝本来头。故大士呵迦旃延以生灭心说实相法,皆是情见。”
又云:“真理一如,更无思想,才有思想,即被阴拘,便有众生,名有法名。”
心不可观
僧问子湖神禅师:“如何是一心三观?”师云:“我当不见有一心,你唤甚么作三观?”
棒
汾阳云:“识得拄杖子,一生参学毕。”
云山有时以拄杖打地下云:“你若是个汉,忽然此里闻声悟了,一切山河大地、日月星辰有甚么过?”
镜清问玄沙:“学人乍人丛林,请师指个入路?”沙云:“还闻偃溪水声么?”清云:“闻声。”沙云:“从此里入。”海会演云:“果是得入,一任四方八面;若也未然,辄不得离却此里。”
玄沙云
“饭箩里坐饿死人,水里没头浸渴死汉。”
文字无碍
《般若经》云:“经书咒术、一切文字语言,皆与实相不相违背。”
治生无碍
《法华经》云:“一切治生产业,皆与实相不相违背。”
海会演语
苦匏连根苦,甜瓜彻蒂甜。
作风
秘魔擎拳、禾山打鼓、石巩弯弓、雪峰辊毯、罗汉书字、大随烧菴、国师水(木+宛)、归宗拽石、德山入门便棒、临济入门便喝、无业才有人问,便道:“莫妄想”、赵州茶、云门饼、、天龙一指。
南北宗之分
唐宝宗问弘辩禅师曰:“禅宗何有南北之名?”师对曰:“禅门本无南北,昔如来以正法眼付大迦叶,展转相传至二十八祖菩提达摩,来游此方为初祖。暨第五祖弘忍大师,在靳州东山开法,时有二弟子,一名惠能,受祖法居岭南为六祖;一名神秀,在北场化。其后神秀门人普寂立本师为第六祖,而自称七祖,其所得法虽一,而开道发悟有顿渐之异,故曰“南顿北渐”。非禅宗本有南北之号也。”
味、鼻根
海会演禅师,上堂云:“春风别有巧工夫,吹绽百花品类殊。唯有牡丹并芍药,时人一见便欢娱。且道纳僧分上,成得甚么边事?拈来嗅罢归何处,透骨馨香付老卢。”
耳根
广教省禅师,因僧入室请益“赵州和尚柏树子”话,师云:“我不辞与汝道,汝还信么?”僧云:“和尚言重,争敢不信?”师云:“汝还闻檐头水滴声么?”其僧豁然,不觉失声云:“哪!”师云:“汝见个甚么道理?”僧便以颂对云:“檐头水滴,分明历历。打破乾坤,当下心息。”师为忻然。
大愚禅师示众云:“一击响玲珑,喧轰宇宙通。知音才侧耳,项羽遇江东。与么会,恰认得驴鞍桥作阿爷下颔。”
龙门佛眼禅师上堂云:“从上诸圣见人乐着尘劳不求出离,遂生怜愍之心,告之曰:‘汝随声逐色,名曰狂人。’大众,好言惭槐,诸圣恁么道!虽然如是,已是打开布袋,不能折合得。龙门今日倒底倾出,有人得者,永息希求。”乃拈拄杖卓一下云:“岂不是声?汝寻常作么生随?”又举拄杖曰:“岂不是色?汝寻常作么生么逐?还会么?若能随逐元无传,便是丛林了达人。久立”
又上堂:“大众,或有人唤上座,上座便应,设使不应,心中也须领览。今时学人便道:‘应底是也,领览底是也。’若如此会便是入地狱汉子。是即且置,且道面前是阿谁唤你?是有人唤耶?是无人唤耶?还裁断得么?若是有人唤,山精鬼魅唤汝时,天魔外道唤汝时,如何辩白?若道无人唤汝,又不聋不騃,如何得无人唤?此个是十二时中生死路头事。诸人明得么?有人唤,生迷乱;无人唤,遭系绊。若能行,生死断,万两黄金终不换。”下座。
持戒
龙门佛眼禅师云:“大凡修行须是离念,此个门中最是省力,只要离却情念,明得三界无法,方解修行,离此外修较似辛苦。不见古来有一持戒僧,一生持戒,忽因夜行踏着一物作声,谓是一虾蟆腹中有子无数,故惊悔不已。忽然睡着,梦见如勺虾蟆来向索命,其僧后惺怖惧。及至天晓观之,乃一老茄耳,其僧当下疑情顿息,方知道三界无法,始解履践修行。山僧问你诸人,假如夜间踏着时,为误虾蟆?为误是老茄?若是虾蟆,天晓看是老茄;若是老茄,天未晓时,又有虾蟆索命。还断得么?山僧试为诸人断看。虾蟆情不脱,茄尚犹存。要得无茄解,日午打黄昏。”
佛性
《楞严经》云:“欲知佛性义,当观时节因缘。”
持戒
《首楞严经》云:“持犯但束身,非身无所束。”《法句经》云:“戒性如虚空,持者为迷倒。”
得道全靠自己
龙门佛眼禅师上堂云:“诸仁者,得底人终不自异于人,而从前千圣悉所称赞,实有异于人处。譬如二人同胞胎共父母,同舍同学,同一师授,至于饮食语言之间悉无有异。一日同入试院,同一题目,而一人得第,一人落第,及第者永异民庶,落第者乃是常人。是二人初无改易,而贵贱高低有异。情如得与不得,初无有异,而一人得之,位齐诸圣,一人迷之,遂作凡夫,人虽不殊,迷悟辽远。大众,可不惊怖者哉!所以香林和尚云:‘老僧二十年前,见与我一般辈人尽皆得道,我日夜思量他得个甚么,便如此去?我二十年中常看,后来也得这么。’你看他先德苦切之言,实可取信,定可守株,徒丧日月,各宜体悉,已后也须得去,不劳久立。”下座。
参话头
龙门佛眼禅师云:“不见四、五十年前有茶陵布和尚作山主时,因归山化士到,言语间举僧问法灯:‘百尺竿头如何进步?’灯云:‘恶。’由是每日参详,正于吃粥吃饭时未尝离念。一日因赴外请,骑驴子过桥,桥顿陷驴子脚倒,不觉口中云:‘恶!’忽然大悟。乃有悟道颂云:“我有明珠一颗,久被诸尘劳封。今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此个便是样子,唤作实头参学。”
见闻
又云:“看来多只在眼耳见闻觉的处磋道了也,须是不离分别心,识取无分别心,不离见闻识取无见闻底。不是长连床上闭目合眼,唤作无见,须是即见处便有无见。所以道:‘居见闻之境,而见闻不到;居思议之地,而思议不及。’久立。”
又云:“如今被人问着不得,过在甚么处?盖为于无色处见色,无声处闻声,无道理处强作道理,无主宰中强作主宰。此里消遣不下,唤作翳眼犹存,空花乱坠。何故?只为心存在,便道不得。”
参禅病
又云:“今时人参学错学,不出二种病:一是五蕴窟宅无言无说,无形无(假-人),湛然不动,便道:‘任他佛祖出来,我亦只恁么。’此是一病。次认能言能语能闻、运用绝为、行住坐卧者,此亦是一病。你还知道动是苦本,风力所持么?若有人能离此二病,解去体究者,此人须有个省发时节;若不如是,亦无整顿处。又有二种善知识,为两般学人方便苦口,有一般学人自作道理,自吐个消息,进前退后,竖拳合掌以为禅道,善知识见他这么,便苦问伊道:‘你错了也,你无事硬认著作么?’此是一种善知识。又有一般学者云:‘某甲不会不知,末审如何?某甲并无个契入处。’是故善智识见伊怎么了,便问伊道:‘你无事,用求会求入作么?’此亦是一种善知识。前后两般学者,若闻善知识这么道,善能回光体见,必然明得;若只不会,是自生退座,任是一千年也只这么。常在其中便道不会,求契合有什么日子?须是不立限量,直下当取始得。”
又云:“寻常例以前念为是,以后念照之,前后追逐,以心用心,心则成境,率初已成心境了,展转更不堪。如今后念不取,自无起灭处,当处解脱,念本不生,何更有有无意想为八回碍?一念悟心成正觉,此之谓也。念念无生,念念无相,与虚空等,触物遇缘皆佛之妙用,无丝头许对待,衣珠独耀,十方世界事目击可了,不俟举意然后知之。”
专一
又云:“譬如有力人负一百二十斤担过独木桥,不倾不侧,何物扶持得如此耶?其精致无杂而已,为亦尔。经中称:‘譬如狮子捉象亦全其力,捉兔亦全其力。’人问:‘拿甚么力?’曰:‘不欺之力。’但见一毛管异于心者,则丧身命,故达道人,无有不是者。此力甚大,但为无边恶觉侵蚀,致合力用有亏,若无如许多异法、异状异缘异念,则随心转变自在无碍。道不用苦求,求之即道失;事不在苦融,融融即事有。不求不融,道与事之会也,则何事而非道耶?岂不闻昔人闻板鸣,乃抚掌大笑曰:‘我会也!我会也!’此岂不是顺理而学?”
参禅须返看自己回光返照
龙门佛眼云:“先师道:‘如人睡着,将一点粪着在鼻端上,初不觉知,及至起来,或闻臭气,嗅褊衫,谓是褊衫臭,遂脱却褊衫,拈得物来一切皆臭,不知道臭在他鼻上,忽有智人向伊道:“不干别物事。”刚自不信,智人云:“你但将手向鼻上揩看,则是不肯,若肯揩一揩,方知早较些子。遂以水洗去之,全无臭气,若嗅一切物,元来皆无臭气。”参禅亦然,不肯自休歇向己看,下寻合那,下寻会解,觅道理做计较,皆总不是,若肯回光就己看之,无所不了。不见道:‘一根既返源,六用皆不行。’但如此观,却有悟明分。’
又鼓山圣国师:“诸和尚还合么?此事不露,盖为尘沙劫来多游异径,所以于自己事却成违背。如今若欲得易会么?但是从前记持食噉之事,一时泻却着,身心纯一去、一片去,忽被道伴触拨着,此事便发明去。所以鼓山曾向兄弟道:‘譬如一池沼,众人共看,但把枝搅其水,觅见形影了不可得,转浑转浊,所以傍边有一人便问:“汝与么搅作么?”云:“我要见形影。”被便汝一咄:“这痴汉与么搅,驴年去!”任经尘沙劫,无有见期。汝但一时放下扙着,各自休歇去,良久中间波澄浪静,沙土自沉,非但形影,森罗万象悉现其中。’这里便须问得这水始得。咄!这水还照也无,若道照,亦见汝与么道;若道不照,亦是汝与么道。水道甚么?虽然如此,须问得水有水句:若问不得,问者无功。这个便是验兄弟处。”
用功
云庵真净禅师云:“佛法两字,真是难得人。有底不信自己佛事,唯凭少许古人影响,相似般若所知境界定相法门,动即背觉合尘,黏将去脱不得。或学者来,如印印泥,第相传授,不唯自误,亦乃误他。洞山门下无佛法与人,只有一口剑,凡是来者一一斩断,使伊性命不存,见闻俱泯,却向父母未生前与伊相见,见伊续向前使为斩断,然则刚刀虽利,不斩无罪之人。莫有无罪的么?只好与三十拄杖。”
声
又上堂,举古德问僧云:“是甚么声?”云:“蛇蟆蛟虾声。”德云:“将谓众生苦,更有苦众生。”又有古德问僧曰:“是甚么声?”曰:“雨滴芭蕉声。”德曰:“莫谤如来正*轮。”师云:“有一转语,可以安邦定国主圣贤;有一转语,国清才子贵,家富小儿娇。若是辨得出,许汝于十字路头不畜一粒米,不种一茎菜,接待往来真善知识;若辨不出,炙脂帽子、鹘臭布衫,且与么东过西过。”喝一喝下座。
真净禅师
《圜悟佛果语录》“僧问:‘黄龙三关即不问,如何是杨岐栗棘蓬?’师云:‘天下人吞不得。’”
“依旧水云间,空山踏落花。
临济三关透不透,云门一字知不知。
大启三关,末后一着。”
善知识印证
五祖演云:“悟了须是遇人始得,若不遇人,十个有五双杜撰。罗山问石霜云:‘起灭不停时如何?’霜云:‘直须寒灰枯木去,一念万年去,函盖相应去,纯清绝点去。’山不契,却往岩头处问:‘起灭不停时如何?’岩头喝云:‘是谁起灭?’山于此大悟。”
圆觉
宋孝宗问灵隐佛照禅师云:“且如经中道:‘居一切时不起妄念,放诸妄心亦不息灭,住妄想境不加了知,于无了知不辩真实。’大意如何?”师云:“这个境界须是亲证,自然世出世间打成一片。”昔妙喜因谈至此,尝有颂云:“荷叶团团团似镜,菱角尖尖尖似锥。风吹柳絮毛毯去,雨打梨花蝴蝶飞。”
佛性
圜悟佛果禅师上堂云:“拨正三界窠窟,放出无位真人,透过荆棘丛林,便居常寂光土。非如非异,耀古腾兮;非色非心,超宗越格。净裸裸,绝承当,赤洒洒,没回互。只如今诸人顶门贯通一切、若能各返照内观,即坐自己家堂。所以祖师道:‘有一物上拄天、下拄地,常在动用中,动用中收不可得,谓之本源佛性,显成知解宗徒。’”更云:“说似一物即不中,亦不免涉三寸路。直得不堕常情,不拘格式。诸人若能于此定当得,更不在指东划西;若定当不得,不免重重指注去也。不见道:‘有物先天地,无形本寂寥。能为万象主,不逐四时雕。’既不逐四时雕,又能为万象主,且当阳截断路头,如何趣向?还委悉么?”
绝对
圜悟佛果禅师云居时,上堂云:“云居开大洪炉,不止烹佛烹祖,但有一切持来,烈焰堆中辨取,是则当处平和,不是切宜退步。锻出金刚眼睛,直得乾坤独露,虽然到这田地,须知向上一路。”
牛头禅
《古尊宿语录》云:“径山有五百众,少人参请。黄檗令师到径山,乃谓师曰:‘汝到彼作么生?’师云:“某甲到彼自有方便。”师到径山,装腰上法堂见径山,径山方举头,师便喝,径山拟开口,师拂袖便行。有僧问径山:‘这僧适来有甚么言句,便喝和尚?’径山云:‘这僧从黄檗合里来,你要知么?自问取他。’径山五百众大半分散。”
又云:“兴化到云居,问:‘权借一问,以为影草时如何?’云居道不得。师三度举话头,云居无语。师云:‘情知和尚道不得,且礼三拜。’云居一日上堂云:‘我二十年前兴化问,我当时机思迟钝道不得,为他致得问头奇特,不敢辜他,如今只消一个何必。’后有僧举似兴化,师云:‘二十年只道得个何必,兴化即不然,不消一个不必。’后三圣拈云:‘二十年道得底是云居,如今商量,犹较兴化半月程。’”
专一
赵州云:“汝若真知用力,三年五载不间断而犹不悟者,割取老僧头去。”
旧的迷信与新的迷信
“迷信”这是一个多么奇怪而有趣的问题。
甚么是“迷信”呢?当大家都相信某件事物是真实时,某个道理是真理时,那时并无所谓“迷信”;后来有人发觉那是错的,不是真理,于是大家就把他否定推翻,这时如果还有人去相信他,那人便被认为是“迷信”了。因为他没有把应该相信他的理由弄清楚,或是根本就不肯去看清楚,而使对那件事物或道理无条件投降,胡里胡涂的相信,在一般自信是已清楚的人看来,那是多么可笑而无知呀!
但是仔细想一下,人们所靠他来判别“迷信”的认识,究竟是不是绝对的呢?如果没有绝对的“认识”,那有绝对的“迷信”和“不迷信”呢?譬如说,一个相信“民主主义”的人,认为民主是最好的国家机构,因此信仰他、推进他、拥护他,这话不是“迷信”的了。但假使经过了若干年代之后,世界已经“大同”了,完美的大同世界的人检查以前的历史,看见这种民主的机构,或拥护民主的人,一定会大笑起来说“那是迷信”,犹如我们现在对以前那些相信大地是平的人,所发的讥笑一样。
原始的人类相信自然的权力,把太阳、月亮、地、水、火、风等物都当做“神”来崇拜,后来人类发觉那些自然物并无甚么神秘,自己上了当,于是把那神权收回来,而认为那是“迷信”和“愚蠢”。这时人类又觉得有些根本的问题讲不通,而又不能不讲,非有一个“主宰”不可,于是“上帝”便应此要求而创造出来,接受了全能的光荣,高高在上统治着这班自认为有罪或不完全的人民,人们越自认罪,宗教的势力就越发展,因此天堂还没有生成,已经先尝地狱的滋味了,以至哲学为神学的奴婢。不久便有康德所说“哥白尼转日”的哲学革命出现,在向鲁诺、培根以后,哲学才渐渐摆脱了神学的束缚。卢骚、康生、哥清等人提倡人本的学说,把待罪几千年的人们的尊严,重把门面刷新一下,以便扩充营业。到了尼采便大胆的宣布“上帝已死亡了”,多少年来以“神”为中心的哲学便被认为“迷信”,而为以“人”为中心的哲学代替了。后来人们又有了新的发觉,认为以“人”为中心所为的哲学还不对,还是“迷信”,应说以“社会”为中心才对的,于是新的信仰又出现了。这是欧洲方面的主要的情形,其实无论在世界那一头,都有相类似的过程,就是新的“迷信”代替了“旧的迷信”,新的不久又变成旧的,又有更新的“迷信”出现。比方现在好像一只蒙着眼睛的驴子拉着磨跑,永远没有终止,信仰那个以崭新姿态出世的“苏联”的政治社会机构,有的人几乎要跪下去叩头来表示他的崇敬,但我们还是要说那是“新的迷信”,虽然未免说得早一点,但是等着罢,终有一天人们会用一种讥笑的口吻说:“那是好笑的迷信呀!”
这样看来,究竟世界上有没有不属于“迷信”、“信仰”呢?
我要诚恳的奉告诸位,在这个相对的宇宙中,一切信仰都是属于“迷信”的,没有一个信仰能够逃避这判决。人类根本就是相对的,自己因为要自己活得更有趣一点,所似创造了“信仰”,过后又要自己来宣布它的死刑,这是没有终止之一天的愚蠢而又聪明的工作,除非有一天大家都进到绝对的国土去,那里才有真正的绝对的信仰,那是肯定而且不变的了。说得更透彻一点,因为那里的人全都是大彻大悟、真知真觉的,不消再有甚么信仰,所以亦就没有所谓“迷信”与“不迷信”。你如果向那里的人问一声:“老哥,你有甚么信仰?”他听了会大笑一场,然后向你说:“信仰,甚么东西叫做信仰?因为你心里有疑惑,有问题不能解决,才需要“信仰”,为的是它会安慰你使你活下去。我们根本就没有疑惑,要“信仰”干么?难道要自己找自己的麻烦吗?”
可是话又说回来,我们毕竟是住在这相对的国土呀!没有信仰是不行的。譬如说,我们如果不信仰“生活”,我们便难活下去了,但单单信仰生活未免太嫌低级了。老实说,在我们国土里的人,当他给那很多新的信仰、旧的信仰、或半新不旧,诸如冯夫子(友兰)所著的《贞元三书》的那不伦不类的信仰,弄糊涂了时,他只好一切不管,单去信仰自己的“生活”或自己的老婆了。
我们如果不肯示弱,还有勇气枱出那“人为万物之灵”的老招牌,不肯杂于禽兽之群,单为生活或老婆而生存,还需要一个较有结果的信仰的话,那么我们只好朝着“绝对国土”那个目标走去,因为那是才是最后的真理,才是绝对不迷信的信仰。
《胜鬘经》里面说:“空如来藏,不空如来藏,空不空如来藏。”就是说如来藏是佛性,空的也是佛性,不空的也是佛性,空不空的也是佛性。
经里边说“背觉合尘”,就是说我们众生无始以来皆有佛性,我们不去找我们的佛性,我们只认灵性见闻知觉是我们的主人翁,就是叫做“背觉合尘”。我们现今认得灵性见闻知觉,不是我们的主人翁,我们的主人翁是佛性,被无始无明阻隔,我们将无始无明打破,亲见本来佛性,就是叫做“背尘合觉。”不是你们说的众生本来是佛,因一念不觉就是叫做“背觉合尘”,将妄念断了就是叫做“背尘合觉。”我们要认得妄念化灵性见闻觉知,佛性不起妄念,假如妄念起是众生,妄念断是佛,不是成佛有轮回吗?众生本来是佛,妄念起是众生,妄念断是佛,释迦佛经里面没有说过这样子的话。释迦佛说一切众生皆有佛性,未曾说一切众生本来是佛。释迦佛上天宫到地狱,只是释迦佛的法身,法身天上地狱遍满虚空无所不在,不是指肉身,肉身与我们众生是一样。经里面释迦佛说:“十方三世佛及一切众生,修明心见性的法门只有三种。第一种是‘奢摩他’,中国话叫做‘寂静’,就是说眼、耳、鼻、舌、身、意六根齐用,破无始无明见佛性。第二种的法门叫做‘三摩钵提’,中国话叫做‘摄念’,就是说六根的一根统领五根,破无始无明见佛性。第三的法门叫做‘禅那’,中国话叫做‘静虑’,就是说六根随便用那一根破无始无明见佛性。”大乘法门用功,就是这三种有经典可查的。释迦佛经中没有说过“始觉起念落于九界众生,本觉不起念佛界”、“佛性本体譬如一面镜子,本来很明亮,因一念不觉而起无明,无明譬如灰尘将镜子蒙蔽”。
又有“终日静坐,不执着有念,不执着无念,不执着非有,不执着非无,不执着亦有亦无、非有非无;照而常寂,寂而常照;惺惺寂寂,寂寂惺惺;是妙有真空,是真空妙有;起念动念历历孤明,不被外缘所转”。
又有说佛性是“前念已灭,后念未起,中间是”。
又有一派说:“不怕妄起,只怕觉迟。”
又有一派说:“现前当体,一念觉是佛,一念迷是众生。”
又有一派说:“知之一字,众妙之门,众祸之门。”
又有一派说:“一念不起无生死,便是本来面目;一念起有生死,便是众生。”
又有一派主张:“悟道是悟理。”
又有一派用“空、假、中”解释佛性。
以上各派的主张明心见性,我们考查过,释迦佛说的经典无有说过这些话,是六朝、唐朝那些法师以老子、庄子、孟子脱胎来的,表面是佛法,实际的道理是哲学。考查历史,因他们创造起到现在,考查历史上无有一人修到明心见佛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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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众参公案
西京荷泽神会禅师。一日乡信至,报二亲俱亡,师入堂白槌曰:“父母俱丧,请大众念摩词般若。”众才集,师便打槌曰:“劳顿大众下座。”此段疑情在“甚么处念摩诃般若”?
南泉和尚示众云:“毫座主是蜀中人,解讲三十二本经论,于江西讲经,来见开元寺老宿,宿间:‘见说座主解讲经是否?’主云:‘不敢!’宿云:‘将甚么讲?’主云:‘将心讲。’宿云:‘心如工伎儿,意如和伎者,争解讲得?’主云:‘莫是虚空讲得。’宿云:‘却是虚空讲得。’主拂袖便行,宿召座主,主回首,宿云:‘是甚么?’主便开悟。”此段下疑情在“是甚么”?
黄檗禅师,曾散众于洪州开元寺。裴相国休一日入寺行次,见壁画问寺主:“这画是甚么?”寺主曰:“高僧真仪。”公曰:“真仪可观,高僧何在?”寺主无对。公曰:“此间有禅人否?”曰:“近有一僧,投寺执役,颇似禅者。”公遂请相见,曰:“休适有一问,诸德吝辞,今请上人代酬一语。”师曰:“请相公垂问。”公举前语,师朗声曰:“裴休。”公应诺,师曰:“在甚么处?”公当下知旨,如获髻珠。此段下疑情“在甚么处”?
又裴相国延黄檗禅师入府执弟子礼,一白托一尊佛礼师,前跪曰:“请师安名。”师召曰:“裴休。”公应诺,师曰:“与汝安名竟。”此段下疑情在“与汝安名竟”。
福州长庆大安禅师造百丈,礼而问曰:“学人欲求识佛,如何即是?”丈曰:“大似骑牛觅牛。”师曰:“识得后如何?”丈曰:“如人骑牛至家。”师曰:“未审始终如何保任?”丈曰:“如牧牛,人执杖视之,不令犯苗稼。”师自兹领旨,更不驰求。此段下疑情在“骑牛觅牛”一语。
大愚一日辞智常禅师,师问:“甚么处去?”愚曰:“诸方学五味禅去。”师曰:“诸方有五味禅,我这里只有一味禅。”愚便问:“如何是一味禅?”师便打,愚忽然大悟。此段下疑情在“只有一味禅”一语。
夹山参船子,子才见便问:“大德住甚么寺?”山曰:“寺即不住,住即不似。”子曰:“不似似个甚么?”山曰:“不见目前法。”师曰:“甚么处得来?”山曰:“非耳目之所到。”师曰:“一句合头语,万劫系驴橛。”师又曰:“垂丝千尺,意在深潭。离钩三寸,子何不道?”山拟开口,被师一桡打落水中。山才上船,师又道,山拟开口,师便打,山豁然大悟,乃点头三下。师曰:“竿头丝线从君弄,不犯清波意自殊。”山遂问:“抛纶罢钩时如何?”师日:“丝悬流水,浮定有无之意。”山曰:“语带玄而无路,舌头谈而不谈。”师曰:“钓尽江波,金鳞始遇。”山乃掩耳。师曰:“如是!如是!”此段下疑情在“竿头丝线从君弄,不犯清波意自殊”。
婆子供养一僧,常令二八女子送供。一日令女抱住僧问曰:“正恁么时如何?”僧云:“枯木倚寒岩,三冬无暖气。”婆子听得云:“我二十年只供养个俗汉。”遂将菴烧却,遣出。其僧去二十余里忽然大悟,疾回旧处打座,婆复令女亦如前商,僧云:“你知我知,莫与你阿娘知。”此段下疑情在“你知我知”一语。
明州大梅山法常禅师,初参大寂,问:“如何是佛?”寂曰:“即心即佛。”师即大悟,遂至四明梅山真隐,缚苑燕处。寂闻师住山,乃令僧问:“和尚见马大师得个什么,便住此山?”师曰:“大师向我道:‘即心即佛。’我便向这里住。”僧曰:“大寂近日佛法又别。”师曰:“作么生?”曰:“又道非心非佛。”师曰:“这老汉惑乱人未有了日,任他非心非佛,我只管即心即佛。”其僧回举似寂,寂曰:“梅子熟也。”此段下疑情在“即心即佛”一语。
越州大珠慧海禅师,达川朱氏子。初参马祖,祖问:“从何处来?”曰:“越州大云寺来。”祖曰:“来此拟须何事?”曰:“来求佛法。”祖曰:“我这里一物也无,求甚么佛法?自家宝藏不顾,抛家散走作么?”曰:“阿那个是慧海的宝藏?”曰:“即今问我者是汝宝藏,一切具足更无欠少,使用自在,何假外求?”师于言下自识本心,不由知觉。此段下疑情在“自家宝藏不顾”一语。
信州鹅湖大义禅师,唐宪宗诏入麟德殿论义。有法师问:“如何是四谛?”师曰:“圣上一帝,三帝何在?”法师无语。又问:“欲界无禅,禅居色界,此土凭何而立?”师云:“法师只知欲界无禅,不知禅界无欲。”曰:“如何是禅?”师以手点空,法师又无对。帝曰:“法师讲无穷经论,只这一点尚不奈何。师却问诸硕德曰:“行住坐卧,毕竟以何为道?”有对:“知者是道。”师曰:“不可以智知,不可以识识,安得知此是道乎?”有对:“无分别是道。”师曰:“善能分别诸法相,于第一义而不动,安得无分别是道乎?”有对:“四禅八定是。”师曰:“佛身无为,不堕诸数,安在四禅八定耶?”众皆杜口。此段下疑情参“佛身无为”一语。
赵州和尚问南泉曰:“如何是道?”泉曰:“平常心是道。”师曰:“还可趣向也无?”泉曰:“拟向即乖。”师曰:“不拟争知是道?”泉曰:“道不属知,不属不知,知是妄觉,不知是无记。若真达不疑之道,犹如太虚,廓然荡豁,岂可强是非耶?”师于言下悟。此段下疑情在“平常心是道”一语。
僧问赵州禅师:“狗子还有佛性也无?”州云:“无!”此案参一“无”字,便可明心见性。
有一婆子令人送钱与赵州禅师请转藏经,师受施利了,却下禅床转一匝,乃曰:“传语婆子,转藏经已竟。”其人回举似婆子,婆曰:“此来请转全藏,如何只为转半藏?”此公案要知“如何是半藏”,应在未起禅床时参。
沩山禅师上堂:“老僧百年后,向山下作一头水牯牛,左协下书五字曰:“沩山僧某甲。”当恁么时,唤作沩山僧,又是水牯牛;唤作水牯牛,又是沩山僧。毕竟唤作甚么即得?”仰山出礼拜而退。云居述偈曰:“不是沩山不是牛,一身两号实难酬。离却两头应须道,如何道得出常流。”此段下疑情在“离却两头”一语。
澧州龙潭崇信禅师,渚宫人也,其家卖饼,师少而英异。初悟和尚为灵鉴潜请居天皇寺,人莫之测。师家居于寺巷,常日以十饼馈之,悟受之。每食毕,常留一饼曰:“吾惠汝以荫子孙。”师一日自念曰:“饼是我持去,何以反贻我耶?其别有旨乎?”遂告而问焉,皇曰:“是汝持来,复汝何咎?”师闻之颇晓玄旨,因投出家,皇曰:“汝昔崇福善,今信吾言,可名崇信。”由是服勤左右。一日问曰:“某自到来,不蒙指示心要。”皇曰:“自汝到来,吾未尝不指示汝心要。”师曰:“何处指示?”皇曰:“汝擎茶来,吾为汝接;汝行食来,吾为汝受;汝和南时,吾便低头。何处不是指示心要?”师低头良久。皇曰:“见则直下便见,拟思即差。”师当下开解。复问:“如何保任?”皇曰:“任性逍遥,随缘放旷,但尽凡心,别无圣解。”此段下疑情在“直下便见”一语。
天皇道悟禅师谒马祖,祖曰:“识取自心本来是佛,不属渐次,不假修持,体自如如,万德圆满。”师于言下大悟。此段下疑情在“本来是佛”一语。
香严禅师上堂:“若论此事,如人上树,口衔树枝,脚不踏枝,手不攀枝,树下忽有人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不对他,又违他所问;若对他,又丧身失命。当恁么时,作么生即得?”时有虎头招上座出众云:“树上即不问,未上树时,请和尚道。”师乃呵呵大笑。此段下疑情参“未上树时”一语,上树是一半,未上树又是一半。
德山禅师因疾,僧问:“还有不病者也无?”师曰:“有。”曰:“如何是不病者?”师曰:“阿哪!阿哪!”师复告众口:“扪空追响,劳你心神;梦觉觉非,竟有何事?”言讫安坐而化。此段下疑情在“如何是不病者”一语。
筠州九峰道虔禅师,为石霜侍者。洎霜归寂,众请首座当住持,师问众曰:“须明得先师意始可。”座曰:“先师有甚么意?”师曰:“先师道:‘休去歇去,冷清清去,一念万年去,寒灰枯木去,古庙香炉去,一条白炼去。’其余即不问,如何是一条白炼去?”座曰:“这个只是名色边事。”师曰:“原来未会先师意在。”座曰:“你不肯我耶?装香来,香烟断处若去不得,即不会先师意。”遂罄香,香烟未断,座已脱去。师咐座背曰:“坐脱立亡即不无,先师意未梦见在。”此段下疑情在“一条白炼去”一语。
袁州仰山南塔光涌禅师,依仰山剃度,北游谒临济,复归视山。山曰:“汝来此作么?”师曰:“礼觐和尚。”山曰:“还见和尚否?”师曰:“见。”山曰:“和尚何似驴?”师曰:“某甲见和尚亦不似佛。”山曰:“若不似佛,似个什么?”师曰:“若有所做,与驴何别?”山大惊曰:“凡圣两忘,情尽体露,吾以此验人二十年,无决了者。子保任之。山每指谓人曰:“此子肉身佛也。”此段下疑情在“亦不似佛”一语。
潭州石霜楚圆禅师,出全州清湘李氏,少为书生。年二十二,依城南湘山隐静寺得度,其母贤行,使之游方。师连眉秀目,欣然丰硕,然忽绳墨,所至为老宿所呵,以为少丛林,师崖柴而笑曰:“龙象蹴踏,非驴所堪。”尝橐骨董箱以竹杖荷之。游襄沔间,与守之谷泉俱结伴入洛中,闻汾阳昭禅师道望为第一,决志亲依。时朝廷方问罪河东,潞泽皆屯重兵,多劝其无行,师不顾,渡大河登太行,易衣类厮养,窜名火队中,露眠草宿。至龙川,遂造汾阳,昭公壮之。经二年,未许入室,师诣昭,揣其志,见必诟骂,使令者,或诋毁诸方,及有所训皆流鄙俗事。一夕诉曰:“自至法席已再夏,不蒙指示,但增世俗尘劳,念岁月飘忽,己事不明,失出家之利。”语未卒,昭公孰视骂曰:“是恶智识敢裨贩我!”怒举杖逐之,师拟伸救,昭公忽掩其口,师大悟。此段下疑情在“昭公掩其口”一语。
南康军云居晓舜禅师,参洞山。一日如武昌行乞,首谒刘居士,士曰:“老汉!有一问,若相契即请开疏,若不相契即请还山。”遂问:“古镜未磨时如何?”师曰:“黑似漆。”“磨后如何?”师曰:“照天照地。”士长揖曰:“且请上人还山。”师(性-生+么)(性-生+罗)而归。洞山问其故,师述前语,山曰:“汝问我。”师举前问,山曰:“此去汉阳不远。”进后语,山曰:“黄鹤楼前鹦鹉洲。”师于言下大悟。此段下疑情在“此去汉阳不远”及“黄鹤楼前鹦鹉洲”两语。
百丈云:“汝等为我开田,吾为汝说大义。”僧开田了,白云:“开田已竟,请和尚说大义。”百丈行数步而立,展开两手。此公案下疑情在“行数步而立,展开两手”。
隆兴府黄龙慧南禅师。造石霜,中途闻慈明不事,慢侮少丛林,遂登衡岳,谒福岩贤,贤命掌书记。俄贤卒,郡守以慈明补之,师心喜,且欲观其人,以验云峰之言。明既至,贬剥诸方,件件数为邪解,而泐潭密付之旨皆在所斥中,师为之气索,遂告其室。明曰:“书记己领徒远方,借使有疑,可坐而商略。”师哀恳愈切,明曰:“公学云门禅必尚其旨,如云‘放洞山三顿棒’,是有吃棒分?无吃棒分?”师曰:“有吃棒分。”明色庄曰:“从朝至暮,鹊噪鸦鸣,皆应吃棒。”明即端坐受师炷香作礼。明复问:“脱如汝会云门意旨,则赵州道:‘台山婆子,我为汝勘破了也。’且那里是勘破婆子处?”师汗下不能答。次日又请,明诟骂不已,师曰:“骂岂慈悲法施耶?”明曰:“你作骂会耶?”师于言下大悟。作歌曰:“杰出丛林是赵州,老婆勘破没来由。而今四海明如镜,行人莫与路为雠。”明以手指“没”字,师为易“有”字,明颔之。此段下疑情在“汝作骂会耶”?
袁州杨歧方会禅师,袁州宜春冷氏子。少警敏,不事笔研。及出家,阅经典辄自神会,折节参老宿。慈明自南源徙道吾石霜,师皆佐之总院事,依之虽久,然未有省发。每咨袁州杨歧方会禅师参,明曰:“库司事繁,且去。”他日又问:“监寺异日儿孙遍天下在,何用忙为?”一日明适出,雨忽作,师侦之小径,既见,遂搊住口:“这老汉今日须与我说,不说打你去。”明曰:“监寺知是般事便休。”语末卒,师大悟,即拜于泥涂。此段下疑情在“知是般事便休”。
签判刘经臣居士,字兴朝。初于佛法未之信。会东林(照觉)总禅师,启迪之。因醉心祖道,既而谒慧林冲(禅师)。于僧问:“如何是诸佛本源?”答曰:“千峰寒色。”语下有省。此段下疑情在“诸佛本源”一语。
清献了赵忭,字悦道。年四十余,摈去声色,系心宗教。合佛慧来居衢之南禅,日视之,慧未容措一词。后典青州,政事之余多宴坐,忽大震雷惊,即契悟。作偈曰:“默坐公堂虚隐几,心源不动茫如水。一声霹雳顶门开,唤起从前自家底。”慧闻笑曰:“赵悦老撞彩耳。”公尝自题偈,斋中曰:“腰佩黄金已退藏,个中消息也寻常。世人欲识高斋老,只是从前赵四郎。”后曰:“切忌错认。”
漳州保福本权禅师。黄山谷初有所入,问晦堂:“此中谁可与语?”堂曰:“漳州权。”师方督役开田,山谷同晦堂往致问曰:“直岁还知露柱生儿么?”师曰:“是男是女?”黄拟议,师挥之,堂谓曰:“不得无礼。”师曰:“这木头不打更待何时?”黄大笑。上堂,举寒山偈曰:“‘吾心似秋月,碧潭清皎洁。无物堪伦比,教我如何说?’老僧即不然,吾心似灯笼,点火内外红。有物堪伦比,来朝日出东。”传此以为笑,死心和尚见之,叹曰:“权兄提喝若此,诚不负先师所付嘱也。”此段下疑情在“吾心似灯笼”。
左丞范仲居士,字致虚,由翰苑守豫章。过圆通谒旻禅师,茶罢曰:“某行将老矣,堕在金紫行中,去此稍远。”通呼内翰,公应诺,通曰:“何远之有?”公跃然曰:“乞师再垂指示。”通曰:“去此洪都有回程。”公伫思,通曰:“见即便见,拟思即差。”公豁然有省。此段下疑情在“见即便见”一语。
莫将尚书,字少虚,管西蜀时,谒南堂咨决心要,堂使其问好处提撕。适如厕,闻秽气,急以手掩鼻,遂有省。即呈偈曰:“从来姿韵受风流,几笑时人向外求。万别千差无觅处,得来又在鼻尖头。”堂答曰:“一法才通法法周,纵横妙用更何求。青蛇出匣魔年伏,碧眼胡僧笑点头。”此段下疑情在“得来元在鼻尖头”。
龙图王萧居士,字观复。留昭觉日,闻开静声有省,问南堂曰:“某有个见处,才被人问却开口不得,末审过在甚处?”堂曰:“过在有个见处。”堂却问:“朝旆几时到任?”公曰:“去年八月四日。”堂曰:“自按察几时离衙?”公曰:“前月二十。”堂曰:“为甚么道开口不得?”公乃契悟。此段下疑情在“开口不得”与“为甚么道开口不得”两语。
大慧禅师问僧曰:“一切智智清净,无二无二分,无别无断故。作么生会?”曰:“一切智智清净,无二无二分,无别无断故,某但怎么会。”师曰:“抱取猫儿来。”僧无语,师便喝出。又云:“但得本,莫愁末,空却此心是本。既得本,则种种语言、种种智慧、日用应物随缘、七颠八倒、或喜或怒、或好或恶、或顺或逆,皆末也。于随缘处能自觉知,则无少无剩。”此段下疑情在“一切智智清净,无二无二分,无别无断故”数语。
道一禅师曰:“悟自本性,一悟永悟,不复更迷。如日出时,不合于暗,智慧日出,不与烦恼暗俱。了心境界,妄想即除,妄想即除,即是无生。法性本有,有不假修,禅不属坐,坐即有着。若见此理,真正合道,随缘度日,坐起相随,戒行增薰,积于净业。但能如是,何虑不通?”此段参“法性本有”一语。
道信祖师告牛头禅师,祖曰:“夫百千法门,同归方寸;河沙妙德,总在心源;一切戒门、定门、慧门、神通变化悉自具足,不离汝心;一切烦恼业障,本来空寂;一切因果,皆如梦幻;无三界可出,无菩提可求;人与非人,性相平等。大道虚旷,绝思绝虑,如是之法,汝今已得,更无阙少,与佛何殊?更无别法。汝但任心自在,莫作观行,亦莫澄心,莫起贪瞋,莫怀愁虑,荡荡无碍,任意纵横,不作诸善,不作诸恶,行住坐卧,触目遇缘,总是佛之妙用,快乐无忧,故名佛。”师曰:“心既具足,何者是佛?何者是心?”祖曰:“非心不问佛,问佛不非心。”师曰:“既不许作观行,于境起时,心如何对治?”祖曰:“境缘无好丑,好丑起于心。心若不强名,妄情从何起?妄情既不起,真心任遍知。汝但随心自在,无复对治,即名常住法身,无有变异。”此段下疑情在“河沙妙德,总在心源”。
天台云居智禅师,尝有华严院僧继宗,问:“见性成佛,其义云何?”师曰:“清净之性,本来湛然,无有动摇,不属有无、净秽、长短、取舍,体自备然,如是明见,乃名见性。性即佛,佛即性。故曰:“见性成佛。”此段下疑情参“本来湛然”一语。
司空山本净禅师偈曰:“见闻觉知无障碍,声香味触常三昧。如鸟空中只么飞,无取无舍无憎爱。若会应处本无心,始得名为观自在。”此段下疑情在“若会应处本无心”一语。
百丈禅师,上堂:“灵光独耀,迥脱根尘,体露真常,不拘文字;心性无染,本自圆成,但离妄缘,即如如佛。”此段下疑情在“但离妄缘,即如如佛。”
无业禅师告弟子等曰:“汝等见闻觉知之性,与太虚同寿,不生不灭,一切境界本自虚寂,无一法可得。迷者不了,即为境惑,一为境惑,流转不穷。汝等当知,心性本自有之,非因造作,犹如金刚,不可破坏。一切诸法,如影如响,无有实者。经云:‘惟此一事实,余二则非真。’常了一切空,无一物当情,是诸佛用心处。汝等勤而习之。”言讫跏趺而逝。此段下疑情在“无一法可得”。慧忠国师曾说:“见闻觉知不是佛性。”又《维摩诘经》说:“法离见闻觉知,若行见闻觉知求法,非求法也。”乃指未明心见性而言,若明心见性,则见闻觉知皆是佛性。
沩山禅师上堂云:“夫道人之心,质直无伪,无背无面,无诈无妄,一切时中,视听寻常,更无委曲,亦不闭眼塞耳,但情不附物即得。从上诸圣,只说浊边过患,若无如许多恶觉情见想习之事,譬如秋水澄渟,清净无为,澹泞无碍,唤他作道人,亦名无事人。”此段下疑情在“情不附物”一语。
杭州兴教洪寿禅师,同国师普请次,闻堕薪有省,作偈曰:“扑落非他物,纵横不是尘。山河及大地,全露法王身。”此偈下疑情参“全露法王身”一语。
佛果禅师示众云:“直下如悬崖撒手,放身舍命,舍却见闻觉知,舍却菩提涅槃、真如解脱,若净若秽,一时舍却,令教净裸裸、赤洒洒,自然一闻千悟,从此直下承当。却来反观佛祖,用处与自己无别,乃至闹市之中,四民浩浩,经商贸易,以至于风鸣鸟噪,皆与自己无别。然后佛与众生为一,烦恼与菩提为一,心与境为一,明与暗为一,是与非为一,乃至千差万别悉皆为一。不可搅长沙为酥酪,变大地作黄金,都庐浑成一片,而一亦不立,然后行是行,坐是坐,着衣是着衣,吃饭是吃饭,如明镜当台,胡来胡现,初不作计较,而随处现行。”此段下疑情参“令教净裸裸、赤洒洒”一语。
以上所举公案偈颂法语,学者择其与自己性情相近者参究。参公案偈颂法语时,先将全段大意研究清楚,然后取一语用功,使心志易于集中不致散乱。下疑情譬如失了宝珠,一心一意要把宝珠找回,无时无刻无不放在心头,机缘一至无始无明叻的打破,豁然贯通,遂得本心,就好似把宝珠找回了。
本文依依大乘精舍印经会〈民国七十三年五月〉《月溪法师语录》版本登录、修正部份标点,并校核。欢迎引用流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