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协和医院碰到的那些好人好事
穿刺室外
第一次做骨穿,家属很紧张。穿刺室外很多焦急等待的人。有一个中学生,医生看完结果,说:东西已经被吸收了,不需要再治疗。有时候,人体有神奇的自愈能力。当时,孩子的妈妈就哭了,高兴的。
最后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很多空座位。有一个脸色蜡黄的女子,表情很愁苦,她的父亲坐在离她比较远的地方。有时候,面对痛苦的事情,身边的人宁愿跑前跑后,更难面对的是病人。走的时候我们说,早日康复。她笑了。
同一个病房
过年后,家属被确诊多发性骨髓瘤,病情比较危重,需要马上住院治疗。人生第一次住院,心情很忐忑。记得是春天的一个下午,协和西院的住院部非常非常安静。同病房的还有四张床,其中有一对父母带着患病的中学生儿子,有一个外地来的中年大哥,还有外地的大妈和儿子带着患病的老头,最后来的是一个老头,有儿女跟随。
把简单的衣服杂物放进干净的抽屉后,我看了一眼,每张床应该配有一张椅子,给陪护的家属坐的。但是我们那张床的椅子没有找到。老太太伺候老头在阳台洗脚呢。护士说,椅子一床一张,您给人家还回去啊。我说没事没事,我们下去花园溜达一圈。傍晚了我也回家了,留下家属一人,第一次在医院过夜。
我们在花园里溜达过了饭点,来送饭的已经走了,同房的病友让送饭的把饭打到了我们放在小桌子上的空饭盒里。
第二天去,椅子又找不着了,原来是带着儿子的父母坐着呢,看见我来,赶紧把椅子还给我。我说没事我坐床上吧,把椅子让给他们。
没几天,家属已经摸清了整个病房所有人的情况,相谈甚欢,还混到了老头老太太自己种的花生吃。
中间床的大哥要出院了,但是并没接受治疗。因为指标不合格,还得回去养一下。虽然继续住院也可以,他说还有人等着呢,把床腾出来给需要的人。
老头是农村来的,但儿女孝顺,不菲的治疗费用让他有点失眠。家属告诉他说,钱都花了,要是因为担心而影响效果,岂不是很亏?老头释然了。
老头打的是生物制剂,第一次打有严重的反应,怕冷,抽抽。把所有被子和衣服都盖上了也还是抖。而且他不让人家盖着脸,怕晦气。家属不让我看,我一直念着三皈依。不信佛的他说,你帮我搞串佛珠吧。
没几天出院了,我把两串佛珠和慧瑜师兄结缘给我的日本清水寺的观音护身符结缘给了老太太和小孩的父母。大家走的时候心里都是一个想法,大家都要好好的。
后来分别在门诊又碰到,两位治疗目前都进展良好。
化疗室人气王
接下来每周都要去门诊打化疗。因为协和的手续比较繁琐,一般人第一次去搞不太清楚。家属充当了不同人的导医和心理咨询师。加上他百度和谷歌来的各种常识,很多人跟他聊完走的时候都很开心。护士被这帮边化疗边聊天的人搞得“要疯掉了”。但是每次去还特别照顾他。
有一次我在外面等的时候,有个老太太上来说,我是谁谁谁的家属,你告诉我怎么加你的电话号码。原来是有个老头在外院治疗不足转到协和,脾气急,耳朵背,对这个病了解也不多。家属说,让他们加上我俩的手机号,有什么可随时咨询。
协和的医生
协和的医生素质都很高,不仅那些有名的、资历高的大夫很谦和很耐心,把病情解释得很清晰,年轻一代的大夫也是如此。
有一天来了一个潮汕的阿姨,化疗了一段时间,要申请慈善赠药了,说半天说不清楚,周围的病友告诉她下一步该干嘛干嘛,她还是不清楚,苦恼得不行。儿子五大三粗地站在旁边不知所措:不是疑难杂症吗?怎么是癌症?后来家属说,因为阿姨口音听不懂,说也说不清楚,化疗门诊值班的张路大夫给她的主治大夫特地打了一个电话,问清楚情况,再一一给以指引。
神奇的大姐
多发性骨髓瘤最让人讨厌的地方在于,第一次用药效果显著,但一定会复发。家属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化疗之后观察其他病友,大多是跟他一样“拿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事无巨细,对什么要求都很严格,而且发病大多是因为经历了一段时间的郁闷。
那天碰到一个回来复诊的大姐。病发前开着一个店,因为入不敷出,每月都亏钱,郁闷地生病了。生病之后醒悟,原来钱是小事。几期化疗转阴后,果断决定不治了,现在过着小日子,已经两年,人好好的,定期回来复诊。家属和她交谈后受益良多。
人活得好好的时候,会有很多抱怨和烦恼。有些人生病了更甚。但也有些人,在困难之中焕发人性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