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永明居士:欧阳竟无大师墓礼瞻记


欧阳竟无大师墓礼瞻记

近现代中国佛教复兴之父、金陵刻经处创始人杨仁山居士弟子欧阳竟无,承杨老居士遗教,大畅佛学研究之风,将金陵刻经处研究部推演扩展,于一九二二年创办支那内学院。支那内学院别出金陵刻经处本部,自创规模,但仍然沿贯杨老居士创办金陵刻经处讲学以刻经的本怀,继续着讲学刻经事业,并且更趋精审。

杨仁山居士起晚清中国佛教之衰,十宗并弘,肇近现代中国佛教之兴。后起者秉大师遗绪,一门深入,各擅胜场,遂使各宗并盛,成一时大观,成就了近代中国佛教的全面复兴。

杨老居士说,法相唯识学“诚末法救弊之良药也。参禅习教之士,苟研习此道而有得焉,自不致颟顸佛性,儱侗真如”(杨仁山《十宗略说》)。遵老居士遗教,欧阳竟无因应时机缘,高扬法相唯识之学。支那内学院一创立,欧阳便作“唯识抉择谈”,而听者潮聚,群情踊跃,一时社会精英多知有此唯识之学,竟以谈论唯识学相尚。然而,欧阳竟无创办支那内学院,本意并不以法相唯识一宗自拘,而是要从此门入而贯通全部佛学。而贯通全部佛学的第一步,正如当初杨老居士刻经流通以弘法一般,支那内学院也是以整理编刻佛藏为基础的,这便是《藏要》的编刊。从一九二七年起,内学院组织力量,从全部佛典中撷取精要,提要钩玄,精校细勘,对藏经进行了第一次规模空前的系统整理。然而,就在这一宏大工程基本完成,而其最后一辑——第三辑还没有成套印出时,抗战爆发了,支那内学院只有内迁,内迁到了重庆江津,开始了其更加艰苦卓绝的历程。

在重庆江津,支那内学院建立蜀院,继续讲学刻经不辍,并且开始建立贯通全部佛学的院学,而且欧阳竟无还进而发掘传统文化的精髓,激扬民族精神,得到了更广泛的认同和关注,时也避居江津的陈独秀,也与内学院欧阳竟无师生常相往来,谈文赏艺,研学论道。然而,这种风云际会,随着后来支那内学院的停办等时代因缘和空间阻隔,渐趋湮没而鲜为人知。虽然后来支那内学院蜀院的一些重要资料也已辗转归并返回到了金陵刻经处,但与蜀院的盛况相较,应该只是片断。面对这些保存在金陵刻经处的片断,反复拼读之余,总是令人浮想联翩。与金陵刻经处重山阻隔,远在西南的江津蜀院,当年实况何如?现在遗迹安在?

听说欧阳竟无大师墓还在江津,听说又已动迁过,听说……百闻不如一见!我们决定前往礼瞻,礼瞻这位继承杨老居士遗志,光大刻经处事业,我们称之为“金陵刻经处第二代传人”的欧阳大师之墓!

由徐卫副主任带队,我们金陵刻经处冷琴、肖永明、刘伟东及王秀川一行五人,怀着无上崇敬的心情,从南京出发,取道成都、重庆,终于在二○○二年五月二十六日到达了向往已久的江津。虽然距离从南京出发的五月十九日已有七天,虽然一路上我们参访了成都文殊院、宝光寺、昭觉寺、石经寺,特别是登临了中国佛教四大名山之一的峨嵋山,上下劳顿,我们已真的很累,但是到了江津,我们回想当年欧阳大师率众逆水行舟月余才抵达江津的艰难历程,却又不禁感慨万千!

一九三七年十二月十三日,南京沦陷,欧阳竟无率众携支那内学院经版图书资料内迁重庆江津。当然,他是怀着以佛法精神振作民气,共同抗敌的心志奔赴前程的,这样,当他们途经陪都重庆时,就设法在此将运来的经版图书举行了展览,以此昭示世人:

“释迦以至道救世,承其后者事乃在于流通。迦叶、阿难,结集流通;龙树、无着,阐发流通;罗什、玄奘,翻译流通。自宋开宝雕版于益州,至予师杨仁山先生刻藏于金陵,为刊刻流通。先生之徂西也,付嘱于予曰:‘我会上尔至,尔会上我来,刻藏之事,其继续之!’予小子顿首稽首,敬以将命,夙夜不敢康。师创金陵刻经处五十余年,予继支那内学院二十余年,合扬州砖桥一部分之版,殆将万卷。今之展览,仅支那内学院一部分,十之一二耳。夫以近八十年之经营,垂一万卷之铅椠,灰飞烟灭,未悉存亡,所留贻于此者,仅十百之于一二,甚可哀也。然此一二,从猛火烈焰中破空而来,剥之至极,硕果不食,亦可幸也。若据此烬余尽量发挥,充硕果之精神,驯至扶苏蔽亏日月,不又可庆乎?……今将栖息江津,甄延英俊,讲学以刻经,以续古之人,此则精神之所在也。大力菩萨助予无力,堪能大士教我不能,予垂七十,愿敬以从事。”(欧阳竟无《支那内学院经版图书展览缘起》)

欧阳竟无遵从杨仁山居士遗嘱,“敬以将命,夙夜不敢康”,刊刻流通,虽历经劫波,“剥之至极”,仍欲“据此烬余尽量发挥,充硕果之精神”;虽年迈“垂七十”,但仍“愿敬以从事”,“栖息江津,甄延英俊,讲学以刻经,以续古之人”,以为“精神之所在”。欧阳大师正是凭着这样一种百折不回,金刚不可夺其志的精神,凭着一种一往无前,赓续“释迦以至道救世”的宏愿,排除万难,才到达了江津。今天,我们金陵刻经处一行也终于如愿抵达了江津,到达了欧阳大师及内学院“精神之所在”的江津,疲惫的我们,精神却不禁为之一振。我们感到了一种氛围,似乎已融入到了欧阳大师与内院院众讲学论道的聚会中……

欧阳大师率院众于一九三八年一月在重庆举办完经版图书展览后,抵达江津,得到了江津贤善富绅邓蟾秋和张茂芹等的慷慨捐助,邓蟾秋先生出资千金助成欧阳竟无重建内院规模,而张茂芹先生兄弟则让地作内院院址。支那内学院蜀院得以建立后,一九三八年人日(农历正月初七),欧阳竟无举行蜀院成立庆典,一时间,欧阳竟无弟子及内院院众及各方社会贤达,齐聚蜀院,讲学论道,豪气干云。今天,我们在江津市党史办阕红玉主任及江津市文物管理所张亮先生的陪同引领下,终于身临其境,站在了当年支那内学院蜀院的院址之上了。虽然,当年的院落现在已不复存在,但是,一颗郁郁葱葱、巍巍耸立的古树,枝叶婆娑,似乎正在向我们演示着蜀院当时群贤毕聚、激扬性灵的盛况。

这颗依然英姿勃发的古树乔木,其周围现在已是一个公园——江津人民公园。公园内花木扶苏,生机盎然。公园的旁边,正是长江一江春水向东流,而隔江相望,则是一带青山隐约,起伏绵延,欲与天公试比高!啊!如此江山形胜,风景独好的江津人民公园,其一部分,正是当年支那内学院蜀院院落的一部分,并且欧阳竟无大师一九四三年谢世后,其墓就建在了现在已是人民公园一部分的当年蜀院院内。

也许,正如杨仁山居士往生后,遵其“经版所在,即遗体所在”的遗愿,杨仁山居士墓塔便建在了金陵刻经处经版房前一样,欧阳竟无也正是深愿一期色身迁化以后,建墓于院内,仍然能守护着支那内学院,守护着支那内学院蜀院。然而,世事变化,一九五二年,因研究人员锐减,经费不足,内学院蜀院只有停办,而蜀院的经版图书资料,一大部分由西南文教部委派惟贤法师负责运送了两船至重庆罗汉寺保管,又有一部分则由欧阳之后继任内院院长的吕澄先生携至金陵刻经处归并保管,两处内院资料经历文革都有一些散佚,但都还劫后遗存了一些。遗存在重庆罗汉寺的内院资料,尚处在散乱状态,有待整理,而遗存在金陵刻经处的内院资料,则得到了较好的保存,并且还在继续实现其价值,发挥作用。

不过,当一九五二年内学院蜀院停办时,院内欧阳大师的墓却并没有随资料而迁移,只是到了一九五三年,当时与内院蜀院相邻的城东公园扩建成人民公园,影响到了蜀院内的欧阳大师墓,这样,欧阳的墓便于一九五三年迁葬于铜锣山周家花园,面临着江津中学。也许,在这以后的岁月,听闻着江津中学学子们的琅琅读书声,欧阳大师可能会摆脱可能会感到的寂寞,超脱那时代荒漠的窒息!

斗转星移,改革开放以后,佛教文化也得到了兴复与弘扬,曾经得到欧阳大师亲临指导的江津佛学社也得到了恢复。恢复了的江津佛学社感于欧阳大师的功德,也多方奔走呼吁,得到了地方领导及中国佛教协会的支持,于一九八六年重新修葺欧阳大师的墓,并由全国政协副主席、中国佛教协会会长赵朴初重新题写墓碑。赵朴老重题墓碑,透显了当代社会及佛教界对欧阳大师的敬重!

一九九九年,江津市在铜锣山修建江津客运中心汽车站,施工中引起了部分山体滑坡,影响到了欧阳大师墓体。为了保护大师的墓,江津市政府决定将墓迁至市郊艾坪山安葬。迁葬时,发现大师的棺木保存较好,棺木下并有红色巨蛇盘护!今天,我们金陵刻经处一行在阕主任及张先生的引领下,终于也乘车来到了艾坪山下礼瞻欧阳大师之墓。

沿着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穿过果树掩映,我们来到了葱郁青翠的艾坪山山坡上的欧阳大师墓前。金黄的底色一下子将赵朴老书写、一九八六年重刻的红色大字“欧阳竟无大师暨德配熊氏之墓”突显到了我们的眼前,并且,旁边还有略小的一墓,墓碑同样为赵朴老书写、一九八六年重刻的“吕澄夫人周宜弟女士之墓”。两墓呈垒形,四周立面为条石彻成,而墓身则为水泥孤形穹顶。两墓四周有矮墙围护,地面为水泥铺成,然而,天意怜幽草,水泥地面缝隙有小草小花生长,并且,两个墓碑下都已有绿草蔓护。在绿草簇拥中,“欧阳竟无大师暨德配熊氏之墓”与“吕澄夫人周宜弟女士之墓”的墓碑,更显挺拔肃穆!啊,我们还在那两块墓碑下的绿草簇拥中发现了红烛!那两对已点燃过的红烛,分明寄托了民间社会对大师最纯朴的崇敬和追思!

大师的影响已经深入到了民间,深入到了民间最质朴的心灵中,这与欧阳大师当年在南京,在江津,阐扬法相唯识学之一场风花雪月的事,形成了一种多么感人的遥相呼应!

欧阳竟无光大杨仁山居士法事,拓展金陵刻经处研究部,倡扬唯识学研究,对社会文化精英产生了巨大影响。高视阔步的梁漱溟亲来问学后,在世所瞩目的北京大学讲坛,“一日谓全级学生曰,欧阳竟无先生时之泰岳,吾不如彼,君等学佛当往从之,吾且先矣。”(王恩洋《追念亲教大师》)梁漱溟尊欧阳为“时之泰岳”,而时已名震华夏的风云人物、国学大师梁启超来南京东南大学讲伦理学,也专门到支那内学院执弟子礼,恭听欧阳讲唯识学,称“两旬所受之熏,自信当毕身受用不尽也”(梁启超致欧阳竟无信中语)!而欧阳竟无在南京高师的“佛法非宗教非哲学而为今时所必需”的着名演讲,闪出了佛教智信信仰的理性光辉,更是警醒了多少梦里人!

欧阳的学识见地倾倒了社会精英,而支那内学院之成为吸引十方、凝聚内外的道场,也是缘于欧阳竟无的人格魅力:“师于同人亲若家人父子,常以豪杰相期许,谓非超群绝伦人,不能堪此淡泊生涯,销声穷巷,钟迹萧斋,治出世间学也。……然师神韵严肃,容止方棱,以叔世道不尊由师不严也,复常勉同人以尊师重道,同人偶有失当,亦诃斥随之,声色俱厉,不稍宽假也。”(黄忏华《记金陵刻经处研究部——内学院之先河》)欧阳大师那光霁日月的真性情,不仅感动了“同人”,而且也感染了“不同的人”。

支那内学院迁来江津后,“五四”新文化运动领袖陈独秀,一九三七年八月从国民党监狱出狱后,也栖居江津,“集中思索民主问题”(李泽厚《启蒙与救亡的双重变奏》)。以习俗之见,陈独秀与欧阳竟无所奉新旧不同,所谓道不同不相与谋,他们俩应该是虽相逢也不相识,虽相谈也不投机,虽相处也不会成为朋友的,但是,陈独秀却常去内学院蜀院,与欧阳竟无谈学论道。虽然据曾是汉藏教理院学生,现为重庆慈云寺方丈的惟贤法师回忆说,他们两人角度不同,意见相左,却又各持己见,互不相让,争论激烈以至于“拍桌子”!虽然如此,这却并没有影响他们的交往。表面上,道虽不同,但他们却有着足够的共同点——对书艺的爱好。欧阳竟无那摧金裂石戛然不可遏的书法,令人神旺!而陈独秀那腾挪跌宕沛然不可御的书法,也令人神爽!共同的精深的书法造诣,使得他们对历代碑刻墨迹珍品有着共同的挚爱。陈独秀欣羡欧阳竟无珍藏的《武荣碑》字帖。一九四一年冬,陈独秀赠诗借阅:“贯休入蜀唯瓶钵,久病山居生事微。岁暮家家足豚鸭,老馋独羡武荣碑。”(王恩洋《追念亲教大师》)俨然老僧语。虽然道不同而有论争,但其实心情却早已相通。

相通的心境,让陈独秀透过道的羁绊,对欧阳的所写所刻流露了更多的亲近。陈独秀不仅常谒蜀院与欧阳竟无对谈,而且仔细拜读了欧阳主持的蜀院在江津刻印的书籍,他认为,“欧阳先生在江津城所刻诸书,均可用,词品用小字刻,颇精美,毛诗石印,稍次之……”(靳树鹏选注《陈独秀晚年书信三十八封》)所谓“词品”、“毛诗”,是指欧阳竟无的文章着述《词品甲》、《词品乙》和《毛诗课》在江津的刻印本。这些都是欧阳竟无祖述传统,抒写性情的文字,当然,让陈独秀产生兴趣的并不仅仅是刻印的精美,透过对刻印精美的鉴赏,必然也是对其内容的沉潜涵泳。不仅如此,陈独秀还览阅了欧阳蜀院在江津所刻的佛教经书。他精读细览,甚至连书后的尾页附记也不忽略。正因为如此,当陈独秀看到欧阳弟子祝师七秩而刻印的《大般若经第十六分》、《不思议光所说经》、《大法鼓经》及欧阳着述《经论断章读》和《无尽意》、《维摩》、《般若十六分》、《金光明》、《涅槃》、《密严》六种经序的尾页附识时,虽然论当世影响,陈超过了欧阳,论性格,陈狂狷不媚世俗,而再论经济状况,陈当时也是拮据窘迫的,但即便如此,陈独秀还是恭具寿仪,派人送去为欧阳祝寿,这正充分流露了陈独秀发自内心的对欧阳的深深的敬重!不过,欧阳竟无在感谢陈独秀盛情厚谊的同时,却又表现了另一种超然。他作《谢陈独秀寿仪》说:“老者不以筋骨为礼,公亦何必以货财为礼耶!人生刹那,何寿之有?昔年诸友,不忘世尚,不得已内诸刻藏中,公固不必拘拘也。”(《欧阳竟无先生内外学·竟无小品》)

确然,一九四○年欧阳七秩之后两年,一九四二年五月二十七日,陈独秀于江津病逝,而次年的二月二十三日,欧阳竟无也即谢世,真是“人生刹那,何寿之有?”然而,只要是真正对社会有贡献而如欧阳竟无,如陈独秀,就会永远受到人们的尊重和祭奠!

即使世事变幻,欧阳竟无在江津城东门外的墓经历三次动迁,而陈独秀在江津城西门外的墓,也于一九四七年由其三子陈松年迁葬回原籍安徽安庆北门外十里铺叶家冲,但是,陈独秀在江津的故居却得到了很好的保护,并且成为了全国范围内保护最好的陈独秀旧居,而欧阳大师之墓也终于在三次动迁后得以安奉在青山绿树掩映护卫之中,并且,欧阳大师墓前的红烛排立,更加昭示着,昔日折服了社会精英的欧阳大师,现在也已影响到了社会群众的心中。

不仅如此,尤为令人感动的是,欧阳大师不仅得到了赞同他的社会精英的追念,得到了敬重他的社会群众的祭奠,而且,也同样得到了与他持论很不相同,有过激烈笔战的太虚大师的追思。太虚大师虽然也在杨仁山居士于金陵刻经处内创办的只洹精舍受学了一年,与欧阳竟无实出同门,但他们所学所思并不一致,不仅在法相唯识学方面有着很不相同的看法和争论,就是在很多关涉佛法根本的问题上,他们也有着完全不同的看法和争论。他们的诸多不同说法引发的激烈论争,在二十世纪中国佛教史上,成为一大公案,引发的思潮,波澜壮阔,蔚为大观。但是,当欧阳竟无内学院内迁重庆江津以后,距离上与太虚大师创办于重庆的汉藏教理院接近了,而太虚大师与欧阳大师的交往也趋密切了。太虚大师请欧阳大师到汉藏教理院讲学论道,欧阳大师也请太虚大师到支那内学院蜀院讲经说法,并且,这也带动了两院院众互相到对方的参学。当然,据当年的汉藏教理院学生,现为重庆罗汉寺方丈的大果法师回忆说,两院的教学方式和研学范围都仍然很不相同。两位大师、两个道场,虽然始终互有不同,甚至似乎针锋相对,但是他们之间正如行旅漫山,虽然也许渺不相即,但空谷足音,都足以让对方惺惺相惜,会心一笑了。这才是一种风范,一种境界,一种真正的超脱!

所以,太虚大师挽祭欧阳大师曰:“胜军论后有斯文,公已追从先哲;石埭门中空上座,我犹孤掌增哀! ”(《欧阳竟无大师纪念刊》)如此评价高高而哀思深深!

太虚大师如此深情哀思欧阳大师,今天,伫立在欧阳大师墓前的我们金陵刻经处一行也悲欣交集,如是思惟着,也许,现在欧阳大师墓前民间的红烛,与精英的心灯,在欧阳竟无大师人格魅力、信仰理性的感召、摄受下,会更好地烛灯相印,薪火相传,照亮“前尘”……

著者:肖永明 南京金陵刻经处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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