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狗讨债报
他,绰叫喊芋仔,三十多岁年纪,身体硕健,为人戆直,干起活来,认真负责,深得老板的赞尝,大伙儿也对他颇具好感,但为何他却终年不回家?前几天,这件隐秘揭开了。
现正值寒冬,北风飕飕,尤其是破晓时分,更是冷到骨子里。咱们几个轮值夜班的,做完限制的作业后,打著颤,呵著欠,又冷又困地挤在一块,很自然地聊了起来。
遽然一阵剧烈的臭骂声传了过来,一下子,谈天的人楞住了,大伙都往同一个方向看去,原来是两位上白班的搭档,在路上吵了起来。
那两个人,一个芋仔,另一个是矮仔财,也跟咱们相同,都是外地来的,同住在一个宿舍里。
正本只需芋仔挥动一下他那粗壮的拳臂,十个像矮仔财那瘦皮猴的人,都不行死,可是,不知道为了啥,芋仔却任着矮仔财凶巴巴地骂著。
大伙一同请他俩过来,说:啥事?说出来,让咱们评评理。矮仔财指著芋仔,愤声说道:昨夜,不晓得他发了啥神经,整夜吼个不断,害咱们很多人都没睡好,今天没精力上工。他一面说著,还一面作一种很恐惧的怪声说:你们听听看,这种声音,又不是见了鬼!
我昂首望了望芋仔,看他神色不对,於是招待他坐下来,要他有事好好说,他起先不愿,经不起咱们再三逼问,总算说:我看到鬼了!大伙儿听了,个个毛发悚立,登时一片严峻幽静。
咱们凝思屏气,听他结结巴巴地说:约七八年前,也是一个严冬的早晨,我在中部山区的家园,闲来无事,与弟弟坐在院子树下,冷得不断颤抖,脑中俄然想起冬季进补的香肉,不由垂涎欲滴,转过身来,向弟弟说:如今如果有狗肉吃,该多好啊!弟弟说:还不简略,近邻的大黄,不是又肥又大吗?对呀!我如何没想到!
说干就干,朋友俩拿了一条粗绳,打个活结,因系街坊的狗,在一同惯了,毫不费力就把它诱进骗局。大黄平常跟咱们豪情不错,在咱们预备着手杀它的时分,它不断地猛摇尾巴,眼泪不断地流,一向向咱们乞求告饶,好象已知凄惨的命运行将到来。咱们对它不幸的乞求状无动于衷,大黄尽管没有抵挡,正本它无法抵挡,从头到尾,都是一副苦楚不幸的乞求姿态,但也费了我俩九牛二虎之力,才完毕了它一条狗命。
大黄死时,两眼狠狠地瞪著,眼光带着恨意,舌头拉得很长,看来十分骇人。可是那时分,咱们一心想著香馥馥的狗肉,对这一切居然毫不理会,咱们朋友俩合力把它拉入厨房,拿起菜刀,先把那死不瞑目的狗头砍悼,横竖那也不能吃,丢掉不会惋惜,然后咱们就开端剥皮切块,照料烹煮,买来两瓶老米酒,朋友对饮吃喝,尽兴到深夜,大喊爽快过瘾。
事隔多年,某天夜里,我梦见大黄回来了,和它生前相同,只是不再对我摇尾,那一对凶恶狰狞的眼珠射出两道寒光,我惧怕极了,正想逃走,它一个跃身,就咬住我的脖子,救命啊!我一个惊呼,就从梦中吵醒,全身冒著盗汗,衣服棉被都渗得湿湿地。今后我每天都作大黄向我复仇报冤的恶梦,每天都在恐惧惊叫中醒来,家人认为我中了邪,请来符仙乩童,用尽一切办法,也都毫无效果,久了,我不忍心看著家人被我搞得七上八下,只好想办法逃。
总算,我在高雄一家合板公司找到作业,很古怪的,我竟也摆脱了大黄的羁绊,而安静了一段时日,所以我便不回家。
一年后,我俄然接到弟弟的死讯,我才赶回去,一回到家,我就听家人说:自我脱离后,弟弟就患了跟我相同的毛病,经常作恶梦,怪吼怪叫,后来严峻了,连白日也在地上作狗爬,学狗叫。前天,学狗乱嗅一阵后,爬到柴房,不知怎地,放在柴堆上的锄头,遽然掉下来,打中他的脑袋,弟弟就这么死了。我听了倒抽了一口冷气,问说:锄头放在那里?家人说放在柴房,我急奔往柴房,一看吓得简直昏倒,没错,这正是咱们合力敲死大黄的凶器,我赶忙胡乱地跟家人找个藉口,漏夜赶回高雄。
一路上,真是草木皆兵,稍有风吹草动,就使我汗毛直竖,心跳狂乱,惊叫作声。我有不祥的感受,大黄已追逐来了。
完了,大黄的阴魂真的追逐来了,当夜,它如如狼似虎般,出现床前,两道犬牙的寒光,射穿我的心房,我惊惶恐惧,跪在床上求饶;猛然,黄影一闪,已咬住我的脖子,犬牙从喉管刺了进入救命啊!救命啊!大黄!饶命啊!饶命啊!我竭力挣扎呼叫著,搭档们被我吵醒,导致一阵骚乱,知道是我做恶梦,便又躺下睡着了。可是我不敢再睡,我思量著,不管我如何乞求告饶,大黄是不可能原谅我的,早年咱们宰杀它的时分,它不也是这么求饶的?我只要一个老办法再逃。
到了台北,尽管换了两三家公司,大黄却依然对我羁绊著,一向到我进了这个工厂,才把它摆脱了,所以,我便在这儿;好快,一做即是两年。但两年来,我并没有把大黄忘掉,我担心它会找到我,所以,黑夜都不敢单独出门,连上厕所也心有余悸,惶惶不安。
要来的,总算来了,昨夜它带来七八条凶狗,把我团团围住,猛然地,全都往我身上扑,我两腿一软,只好眼睁睁地等著大黄咬我脖子,别的的,咬我的头、我的手、脚,以及身上的每一块肉;我全身血肉模糊,剧痛难当。
芋仔提到这儿,一副惊惧苦楚的姿态,停了一下,无限后悔地说:
大黄是一条很有灵性的好狗,正本咱们共处也很有豪情,真不应为满一时口腹之欲,宰它下锅。弟弟惨身后,我心中不祥的暗影,现已很深,恐怕有一天会遭到相同的下场,所以不敢交女朋友,在弟弟身后一个星期,我整天不安,只好跑到派出所自首,我想,若能承受法令的制裁,也许我会对比放心。
当!当!接班的钟声响了,咱们如梦初醒,万籁俱寂地站了起来,先后脱离了工地,白班的搭档也各就各位,开端一天的作业,只留芋仔一人,仍旧在原地发楞。回到宿舍一觉醒来,已是正午十二点,吃午饭时,咱们都在议论纷纷芋仔辞去职务走了。我一边用饭,一边在想:这次他会逃到那里?是东部?仍是往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