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坐化的朱子桥将军与印光大师的因缘
一、朱子桥将军生平简介
朱庆澜(1874—1941),字子桥、子樵、紫桥。原籍浙江绍兴,生于山东历城(今山东济南市历城区)。父锦堂,游幕山东,为历城县刑名师爷,庆澜生于任所。6岁丧父,14岁丧母,自幼孤贫力学。19岁到东三省从军,在编练新军、保卫海疆方面屡建功勋。后任川军第三十三混成旅协统、第十七镇统制、四川省大汉军政府副都督、黑龙江省护军使兼民政长、广东省省长。1924年由孙中山推荐,任东北特别区行政长官兼中东铁路护路军总司令。1926年后,离开军政界,主要从事社会福利事业,对陕西的赈灾救济业绩尤为彰著。民国三十年1月,积劳成疾,卒于西安灾童教养院。西安各界公葬于长安县杜曲乡东韦村,冯玉祥为之作碑文,叶恭绰撰写墓志铭,国民政府下令下半旗悼念。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朱子桥的父亲是做幕僚的。他父亲做幕僚,与一班普通的所谓“绍兴师爷”不同。他的父亲,一不肯冤屈杀人,二不贪钱,三不愿奉迎上司,如能依他三桩条件的,他方允帮忙。朱的母亲自奉很苦,平时替监犯洗衣,挣得一些钱。朱出生,他的父母已四十余岁了,因为朱母为监犯洗衣的缘故,每一监犯,都送钱一枚,作为贺礼。朱母将许多钱凑起来,铸一项圈,给朱庆澜带上。朱在三十余岁时,还时刻带在项上,以为纪念。有这样良好的家教,是成就朱子桥的基础。而且终身遵循母教,禁毒禁烟,注重教育。
朱子桥在东北时治军严明,剿匪有力,被称为“朱屠夫”。他五十岁前不信佛,甚至拆毁寺庙。后来遇到因缘,转向信佛。他做广东省长时,一天,偶然作扶乩之戏,忽然他的先人降坛了,那是奇怪不过的。据朱氏说,他的先人说他在奉天时杀戮太重,造孽多端,倘不改变其作风,殊非其福。朱子桥从此开始吃斋,礼佛,以赎前愆。朱子桥脱离政界,信仰佛教,专门从事赈灾事业还有另一个刺激因素。1925年郭松龄举兵反奉,在滦州杀了自己的同僚,老同盟会员陆军上将姜登选,以泄私愤。姜登选是朱子桥的心腹部下,他对此事久久不能释怀。于是归隐锦州私邸,为一介平民。好友程德全、周善培、叶恭绰,以及好友倓虚法师和李叔同等均劝慰朱子桥,从而信奉佛教,并皈依净宗高僧印光大师。
朱子桥因在北方长大,故有北方人慷慨刚直的气质。曾任督军,人称朱将军。为人爽直,居官清正,两袖清风。平时对地方公益善举,无不勉力捐输,玉成其美。自皈依印光大师后,笃修净土,行持不苟。其时陕西亢旱,饥民死亡甚众。印光大师筹款放赈,命子桥全权董其事。子桥尽瘁赈务,不辱师命,深得印公嘉许。朱子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从一位将军转变为发菩提心的慈善家。他也确实为多灾多难的中国救灾事业和佛教事业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1927年鲁、豫旱灾,朱子桥亲赴哈尔滨劝募赈粮,又联合平、津慈善团体,募款180万元购粮散发,灾民得其赈粮而活者逾百万人。时陕西、甘肃连年干旱,到1929年灾情惨重已达极点,他以华北慈善团体联合会长名义从天津亲赴陕、甘救灾,散发完所带款项后立即返津,发出“三元钱救活一条命”的口号,进行大规模募捐活动,得到天津各界大力支持,连清逊帝溥仪也派人送来3000元大洋。随后亲赴东北劝募,很快募到两列车赈粮,并亲自押车将赈粮运抵陕、甘灾区发放,并亲率工作人员奔赴咸阳,调查灾情,慰问灾民。
嗣后,朱子桥又回天津募集凑捐土蓝布200件(每件50匹)送往西安,分发给当地无衣少穿的灾民。1929年冬至1930年初,先后在扶风、西安设立灾童教养院,以妥善安置陕、甘灾区无家可归的幼童。对已至成婚年龄之青年男女,则吩咐院方协助为之择配。他在陕、甘从事救灾活动两年多,但仅在西安住了半年,其余时间均在各灾区奔走,监督放赈。陕、甘赈灾共用捐款百万元以上,募集赈粮及所购赈粮达16万担,受惠灾民近百万人。因此陕、甘人民有口皆碑,视他如救星。1931年春、夏之交,长江水大涨,湘、鄂、赣、皖、苏5省地区成为泽国。时朱子桥任灾区工作委员会主任,全权负责放赈。
朱子桥任中东铁路护路总司令的数年间,正是倓虚法师在东北讲经弘化期间。倓虚法师在哈尔滨兴建的极乐寺,在长春兴建的般若寺,在营口兴建的楞严寺,在极乐寺办佛学院等,都得到朱子桥的帮助。其中印光大师为极乐寺撰写了《吉林哈尔滨创建极乐寺疏》。
民国十九年(1930),子桥在西北赈灾,于西安城内卧龙寺及开元寺中,发现了宋代碛砂版的藏经。回到上海后,邀约佛门缁素释范成、叶恭绰、狄葆贤、丁福保、蒋维乔、李经纬、黄翊昌、李圆净等会商,与会者咸认为《碛砂藏》为佛教瑰宝,今幸发现,即应影印流通。于是乃成立“影印宋版藏经会”,推动影印工作。朱子桥请印光大师撰写了《影印宋碛砂版大藏经序》。
1932年春,真达和尚因为朱子桥到上海,与三四位居士凑了一千元,请朱子桥特派人去救济印光大师的老家陕西郃阳赤城东村。
1936年,朱子桥忽患肠鎽,上海各医院以其身老年衰,未敢施行手术。其子侄辈,决定送北京协和医院治疗。启行前,一切准备就绪。子桥思此次北上,存亡未卜,遂往辞印公,禀告所以。印公不许,责其不老实念佛。且诲之云:“如能一心念佛,何至如此!”子桥素重师命,不敢有违,遂坚决不去北京,退还已购车票。从此一心念佛。至第三日,肠鎽自溃,流出脓血一大碗,转危为安。于是念佛更加精进。
朱子桥居士修持精进,平居起息都在入夜十二时之后,睡眠至多四个小时即起床盥洗后诵经修法。有时往返京沪,搭乘夜车,也不废功课。
1941年1月12日,朱子桥住西安灾童教养院,一天书写书法百余幅,以满历来求书法者之愿。次公子随侍在侧,劝早休息。朱子桥笑着说:“我后此即可长休息矣。”当晚召集赈灾助理托付四件未完成的赈灾事情。1月13日早晨,居士六时起床,洗手洗面之后,回坐床上,稍有喘相,默然不语,诸侍者以为昨日劳累所致,再就近细察,已经坐化了。朱子桥居士,具大功德,修持笃实,临终安然坐化,为佛弟子做了一个好榜样。
作者:余池明
辑自《泽溥群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