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安法师:激扬生死凡夫之厌欣心
激扬生死凡夫令起欣厌者,以诸众生沉迷自性,甘受轮回,旷劫至今,曾无省励,故示苦乐两土,爰开折摄二门,激之扬之,俾欣俾厌,胜心既发,净业斯成。
这段文句叙说教起所因之第三重法义激扬生死凡夫令起欣厌。前面所叙说的第一重法义昭示:末法众生非念佛法门必不能度,有悲心折伏义。第二重法义彰显念佛一法的四种方便胜益,有大慈摄受义。此第三重法义,总合前二重法义,和盘托出净土法门之胜异方便,直接从激扬凡夫厌离娑婆、欣求极乐之愿心处入手。
厌欣之情怀,可令众生于净土一法直趋堂奥,然对惑业深重的凡夫而言,殊不容易建立。是故诸佛菩萨及祖师大善知识,于此苦口婆心,循循善诱,可谓慈悲之极。
兹因我等凡夫最初一念不觉之无明,迷本来之佛性,起诸贪瞋,造种种业,妄取三界六道之生死,但认四大假合之幻身为己身,妄认攀缘六尘影子妄想缘虑之心为真心。由有种种恩爱贪欲,所谓汝爱我心,我怜汝色,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缠缚(《首楞严经》)。一念爱欲心,致令我等众生,从旷劫来,常在生死,未得解脱,六道升沉,一一经历。人身难得而易失,地狱苦剧而时长。
每念及此,能不寒心,能不奋勉?诚如导祖偈云:归去来,魔乡不可停。旷劫来流转,六道尽皆经。到处无余乐,唯闻愁叹声。毕此生平后,入彼涅槃城。(《观经四帖疏》)
由于我等众生背弃本觉佛性,舍父逃逸,客走他乡,在无尽的轮回中,起惑造业,由恶业感苦果,在此惑业苦的恶性循环中,汩没迷失真如妙性。不知无明体空,生死本来不有,如梦中事,觉后即空。然吾人无明大梦,无由觉醒,梦中套梦,习焉不察,甘心忍受生死轮回,完全觉察不到轮回的苦空无常无我。
由此,旷劫至今,不曾生起一念出离之心。譬如囚犯,长期服刑,已经习惯了监狱生活,甚或颠倒地认为,被拘束监禁的牢狱生活还很不错。若有一日将其释放,给他自由身,他还不乐意,承受不起自由之重。三界如牢狱,我等如囚犯,在其中待久了,苦惯了,也就麻木了。就不以坐牢为苦,反而以苦为乐,不愿意离开。如是颠倒之众生,诚可谓可怜悯者也。
释尊在此娑婆秽土,宣说此念佛往生净土之难信妙法,首先得开显娑婆之苦与安养之乐的鲜明对比,建立一个参照系。彼土黄金为地,宝树栏楯,宝池德水,宝网弥空,灵禽翔鸣,宫殿楼阁,资生用具,应念现前,饭食经行,寿命无量,呈现一派无有众苦,但受极乐之劫外风光,令此土众生耳目一新,由衷神往。
以彼净土之乐,回观娑婆之苦,自然激活厌离心,矻矻持名,矢志安养,如离厕坑,如出牢狱。以娑婆之八苦交煎,遥观彼土之自在逍遥,自然鼓扬欣慕心,一意西驰,如归故乡,如奔宝所。厌离娑婆、欣慕极乐之愿心发起,往生净业即可成办。
乃因娑婆众生沉迷已久,障深慧浅,是故释迦弥陀两土世尊施设折伏门与摄受门,用以激扬生死凡夫之厌欣心,构成往生西方之二种行。兹分述如下:
一者,由折伏门开出厌离行。折伏属威悲范畴。纵观一代时教,如来说法,其要有三:一者软善语(善行乐果),二者刚强语(恶行苦果),三者杂说(赞善毁恶)。只因娑婆众生我执深重,刚强难化,是故释尊以严峻苦切的语言,先使他们知所畏惧,进而善加调伏摄归。譬如佛常宣说畜生、饿鬼、地狱三恶道的种种极苦的情形,宣说因愚痴造业而导致的人生种种苦况,宣说哪些为随顺法性的正道,哪些为违背法性的邪道,何者为世间,何者为涅槃。如《无量寿经》后半卷,释尊叙说娑婆世界五浊恶世众生,造作种种五恶邪行,遭受今世五痛的华报(现报),以及未来堕入地狱遭受五烧的果报(后报)。令我等众生刻骨铭心,油生畏惧,生发厌离之心。常观此业报身,不净充满,唯苦无乐。愿我永离三界不净、耽荒五欲男女等身,愿得净土莲华化生之如来金刚身。
二者,由摄受门开出欣慕行。摄受属大慈心范畴。如《无量寿经》前半卷,释尊向与会大众介绍阿弥陀佛因地发愿,由愿导行,愿行圆满,显现西方极乐世界无尽的依正庄严,洁净光亮,穷微极妙,法界之都,风光无限。令我等众生心生仰慕,欢喜踊跃,诚可谓故乡一别久经秋,切切归心不暂留。我念弥陀佛念我,天真父子两相投(彻祖语)。
证知,释迦牟尼佛如悲父,来此娑婆秽土,施设折伏之门,用刚切之语说恶说苦,悲心发遣众生求生乐邦。阿弥陀佛如慈母,安坐极乐世界,宏开摄受之门,以大慈愿力光明摄受接引十方念佛众生,安隐往生莲邦。两土世尊以折摄二门,成就十方众生厌欣之愿心,令业力凡夫了知此土是大火聚,不容一刻停留,彼刹乃清凉池,亟须倾心愿往。
厌离秽土、欣慕安养的净土情怀,能令十方一切众生自然成办往生之净业,得生彼安乐国,亲炙阿弥陀佛,证得无生法忍已,便可分身他方生死国中,作阿弥陀佛使者,弘扬净土法门,令十方一切有缘众生悉皆信愿念佛,往生乐邦,永离生死轮回之苦,安享大涅槃之常乐我净。何幸如之。
《弥陀疏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