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食者說

肉这东西，我吃过不少。天南海北，世界各地。

吃到五年前为止。

我现在不吃肉是真心不想吃，不是忍着不吃。忍不是办法，早晚忍不住的。忍得了一时，忍不了一世。

偶然一个饭局，让我对肉产生了看法，决定先放一放。这一放就是五年。目前还没有捡起来的打算。再加上一些同学和朋友，年纪轻轻身体就出现各种状况，更让我反思饮食。不能简单归咎于工作压力，上一辈人的压力，我们不一定受得住。他们也没有这么早就得上那么可怕的病。这些病一定跟性情和吃有关。吃又影响着性情。吃是我们每天的行为。若吃不对，吃之毫厘，则谬以千里。

一方面，从西方营养学界的爱因斯坦——坎贝尔博士（T.Colin Campbell）及其流行病学的巅峰之作《The China Study》（中文版书名：中国健康调查，又名救命饮食），到咱們的儒释道，都不鼓励吃肉，都叫你放心吃素。證據理由，深入充分，无可辩驳。另一方面，中国饮食文化发达，东坡肉、西湖醋鱼、肉夹馍、叫花鸡，不胜枚举，各個独步天下，且与地方文化水乳交融，甚至人文色彩浓厚。不过古人既然有开荤、飯菜這樣的詞語，就等于说吃肉是小概率事件。中国人的餐桌自古以来，素食为主，这是确凿无疑的。

凡事没了兴趣，就好办了。在观念上讲，肉就如同烟酒、打牌一样，和我没什么关系。我不去碰这些东西，我就不会在这些方面出问题。日子久了，你的味覺就會發生根本的變化，也就吃不了肉了。這頗有點因噎廢食的意思，不過我這人就是嫌麻煩，圖省事，非必要的事，我就都丟一邊了。就像我喜歡穿西裝，根本就是因為它的口袋多。

三生万物证实了我对肉的判断是有道理的。且不说肉和养殖，种植领域的水已经很深、很有问题了。三生万物只搞种植，那我们就只说种植的事。把种植研究透，精细化，景觀化。这是目标，每天推进，假以时日，必然实现。土壤、空气、地下水、蔬菜、果树、野花野草、微生物、昆虫和小动物。这个循环是自循环。浑然天成，自成一体。不过现如今地球健康状况堪忧，土壤代谢需要借用环保酵素来恢复微生物活性。

在这个循环系统中，人的作用有且只有两个：维护循环，收获果实。当然这是我的个人看法。在养殖业之前，这个系统是比较稳定的。所谓永續農業系統。把一只动物杀死吃它的肉，是一回事。把一棵蔬菜、一个水果采摘下来吃，是另一回事。既有果实，何需尸体？

打猎，渔翁钓鱼。自古以来，人做为这系统中的一个环节。诗情画意，搞的人浮想联翩。这似乎是自然而然的事情。现代社会，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人类的城市文明强大得太过头了。我们甚至连荒野这样的词语都快没了，改名叫代征用地。动物园、植物园、城市绿化、退耕还的林、旅游景点，加到一块儿差不多就是我们现在的所谓自然环境。

在这样的环境下，能有些靠谱的蔬菜吃，我就很知足了。而當我把心思都放在了植物性食材上，才發現其豐富與神奇。這個種植搞了幾千年的中華文明真是不含糊。僅《本草綱目》、《閒情偶寄》就足夠我受用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是一种。且吃且珍惜，走可持续路线是另一种。饮食约而精，园蔬胜珍馐。三生万物倡导这样的饮食观念。品一棵菜的天然味道与能量，是我完全可以放心的享受。

吃自家產的和我们能找到的最好食材，进而我们完善了一座田园生活馆。搞了十年農業，這點判斷力還是有的。姐姐说她找到一家特别好的面粉，我们在冬天开始搞揉面团的亲子活动，研习中式面点。我不太喜欢回归这个词，但我的生活方式与三十年前相比，差不多是螺旋上升的关系，在投影关系上则可真的是完全回到原點、回归到家了。对我的家人和三生万物来讲，丰衣足食的关键在于自己动手。

人总难免对什么上瘾。除了蔬菜，如今我把兴趣都放在茶上了。茶瘾总比烟瘾、酒瘾什麼的都好。这又是一个让人回味无穷、琢磨不透的世界。要说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也少不了各種乌烟障气的衬托，方才显出真品来之不易。一片叶子、一片瓷器，乃至一把泥土，看似这世上最简单的东西里，蕴藏着高深莫测的学问，混淆着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味道，要搞的清楚明白，那是非一般人可及的。

人改变自己是最方便的，当然也是最难的；但没事总琢磨别人，打量别人，那也是不对的。低头吃饭不抬杠，其中滋味，利益得失，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有很多重要的事得做。吃饭的事，就这么着吧。

立冬吉祥

张文賀，三生万物创始人，建筑师

「上图：三生万物蔬食小火锅。11.08日起，三生万物進入立冬節氣周。」